这是写给怀庆的,他把印章一起塞入信封。
    第二封信是写给裱裱的:
    “离京半旬,已至黄油郡,此地有特产黄油玉,此玉质地油软,触手温润,我颇为喜爱,便没了毛坯,为殿下雕刻了一枚玉佩。
    “我是个俗气透顶的人,见山是山,见海是海,见花是花。唯独见了你,脑海里只有四个字:三生三世。”
    他把玉佩放进信封。
    第三封信和第四封信,写给采薇和丽娜,如出一辙的内容:
    “离京半旬,已至黄油郡世上美味千千万,听说在某个无法抵达的遥远国度,有一种人间美味叫“胡建人”,以后有机会,想带你去找找,寻遍天涯海角。”
    他把玉雕的馒头塞进信封。
    第五封信写给钟璃:
    “离京半旬,已至黄油郡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要好好待在司天监地底。我们要相信,苦难的日子终将过去,再吃些苦,再受些罪,一切都会从苦难中开出花来。
    “以后做我的小公举,只吃xx不吃苦。”
    他把八角护符放进去。
    然后是玲月和浮香的信,以及她们的物件。
    第六封信写给玲月。
    “离京半旬,已至黄油郡为兄一路平安,只是有些想家,想家中温柔可亲的妹子。等大哥这趟回来,再给你打些首饰。我为兄心里,玲月妹妹是最特殊的,无人可以取代。”
    第七封信写给浮香。
    “忘记那位大儒说过,人生得一知己,此生无憾。浮香姑娘便是我的红颜知己,希望我们的情谊天长地久,比黄金还恒远”
    请让我白嫖到天长地久
    每一条鱼,都要有不同的寄语。要充分体现出对她们的关心和重视,让她们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断然不能敷衍了事。
    这是一个海王的自我修养。
    做完这一切,许七安如释重负的舒展懒腰,看着桌上的七封信,由衷的感到满足。
    上次在青州边界,他也写过七封信,其中两封是二叔和婶婶滥竽充数。而现在,仅是女孩子,就有七封信,再加上李妙真,那就是八封信。
    许七安为自己鱼塘事业的发展而欣喜。
    妥善保管好物品,许七安离开房间,先去了一趟杨砚的房间,沉声道:“头儿,我有事要和大家商议,在你这里商谈如何”
    杨砚还在盘坐吐纳,闻言,皱了皱眉,本能的反感修行被打扰,但还是缓缓点头:“可以。”
    许七安当即命令吩咐一位银锣,去把褚相龙和三司官员请来房间。
    在桌边静坐几分钟,三司官员和褚相龙陆续进来,众人自然没给许七安啥好脸色,冷着脸不说话。
    习惯和稀泥的两位御史中的一位,笑道:“许大人召唤我等何事”
    “我要调整路线,改走陆路。”
    许七安语出惊人,一开场就抛出震撼性的消息。
    “这不可能”
    褚相龙率先反对,语气坚决。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没继续和许七安掰扯,负手而立,摆出决不妥协的架势。
    “许大人可别胡闹,再有一旬,我们便能抵达楚州。该走陆路的话,半个月都未必能到。”大理寺丞哼道:
    “你虽然是主办官,但也不能胡作非为,随心所欲。”
    正常的指令,他们可以迁就、忍让许七安,承认他这个主办官的地位和威信。但这不包括随意更改路线。
    水路改陆路实在太麻烦,要安排马匹、马车,以及运输车,毕竟这两百来号人,人吃马嚼,不可能轻装上阵,所以当初使团才选择更快捷、方便的水路。
    其次,在行军打仗中,只有最高将领才能更改路线。使团虽不是军队,但更改路线依旧是大忌。
    刑部的陈捕头望向杨砚,沉声道:“杨金锣,你觉得呢”
    杨砚面无表情,“确实不妥。”
    连同为打更人的杨砚都不赞同许七安的决定,可想而知,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就是自找难看。就算是其他打更人,恐怕都不会支持他。
    “哼”
    褚相龙冷哼一声,道:“没什么事,本将军先回去了,以后这种没脑子的想法,还是少一些。”
    刑部捕头审视了许七安一眼,道:“褚将军且慢,不妨听听许大人怎么说。”
    褚相龙回过身,诧异的看着他。
    能做到刑部的捕头,自然是经验丰富的人,他这几天越想越不对劲,起先只以为褚相龙随使团一同返回北境,既是方便行事,也是为了替镇北王“监视”使团。
    毕竟这次使团前往北境,查的案子,既有可能是针对镇北王。
    可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如果随行的只有褚相龙便罢了,王妃也随行的话,不应该是派遣一支禁军护送北境吗。
    为何与他们混在一起
    船上全是男人,亲王的正妻与他们同行,这多少有些不合理。
    大理寺丞忍不住看向陈捕头,微微皱眉,又看了眼许七安和褚相龙,若有所思。
    呦,不愧是刑部的捕头,比文官们要敏锐的多许七安把手里握着的地图展开,看向褚相龙,问道:
    “褚将军,王妃怎么会在随行的使团中”
    刑部的陈捕头,都察院的两位御史,大理寺丞,齐刷刷的看向褚相龙。
    许七安这个问题,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或好奇。
    “王妃去北境与淮王相聚,有何问题”褚相龙眯着眼,锐利的盯着许七安。
    此事瞒过不同船而行的众人,他清楚一点。也没必要隐瞒,只要悄悄离开京城没人知道,目的就达到了。
    “本官是使团主办官,为何之前没有收到通知”许七安又问。
    褚相龙淡淡道:“只是小事而已,王妃借道北行,且身份尊贵,自然是低调为好。”
    “既然王妃身份尊贵,为何不派禁军队伍护送”
    这时,陈捕头突然问道。
    “是啊,官船鱼龙混杂,若是知道王妃出行,怎么也得再准备一艘船。”大理寺丞笑呵呵道。
    “唔确实不妥。”一位御史皱着眉头。
    这群老狐狸褚相龙扫了眼三司的官员,心生恼怒。
    前些天,他们还表现出对许七安的敌视,并暗中示好自己,然而,一旦遇到可能对自身不利的事,他们的态度立刻暧昧起来。
    见褚相龙不说话,许七安冷笑一声,环顾众人,说道:
    “正如陈捕头所说,如果王妃去北境是与淮王团聚,那么,陛下直接派禁军护送便成。未必偷偷摸摸的混在使团中。而且,竟还对我等保密。几位大人,你们事先知道王妃在船上吗”
    大理寺丞和两位御史摇头。
    许七安又道:“那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理寺丞连忙追问,道:“许大人有话直说。”
    许七安掷地有声:“这意味着可能遭遇危险,比如伏击,针对王妃的伏击。”
    两位御史,大理寺丞眉头一跳,脸色转为严肃。
    刑部的陈捕头表情不变,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褚相龙见状,自己知道再一味的否认,只会众叛亲离,哼道:
    “王妃此次北行,确实另有目的,但许七安不必危言耸听。王妃离京之事,就连你们都不知道,何况旁人
    “伏击也是要提前准备的,咱们一路北行,走的是最快的水路,王妃随行的事又秘而不宣。又怎么会遭遇埋伏呢。”
    大理寺丞等人缓缓点头,认为褚相龙说的有理。
    他们也是出发之后,才发现船上有女眷,后来慢慢察觉女眷里竟有淮王妃。连他们都是出发后才知道此事,试想,可能存在的敌人,又如何伏击
    根本来不及嘛。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大理寺丞吐出一口气,脸色有所好转。
    许七安笑呵呵道:“几位大人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再做考虑。”
    他这才把目光移到摊开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某个,说道:“以船只航行的速度,最迟明日傍晚,我们就会通过这里。”
    众人走到桌边看去,那是一处水流湍急的流域,狭窄,两侧高山环绕。
    “这里,如果真的有人要在两岸埋伏,以水流的湍急,我们无法快速转向,否则会有倾覆的危险。而两侧的高手,则成了我们上岸逃跑的阻碍,他们只需要在山。简而言之,如果这一路会有埋伏,那么绝对会在此处。”
    许七安的话,让众人刚刚放松的情绪,再次紧绷。
    褚相龙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反驳道:“这一切的前提是有敌人埋伏,而刚才我也说过,敌人根本没有时间提前设伏。
    “只要度过这里,我们一旬内就能抵达剑州,届时有王爷的军队迎接,大功告成。而如果走陆路,拖上半个月,那才是夜长梦多。”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大理寺丞等人犹豫不决,双方都有道理,却又都有弊端,选哪个感觉都不稳妥。
    那我就再给你们加把火许七安嗤笑道:
    “走陆路固然是夜长梦多,却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我们明日在此遭遇埋伏,那就是全军覆没,没有任何机会了。”
    两位御史和大理寺丞的表情立刻变了。
    “我同意许大人的决定,改换路线。”刑部陈捕头率先说道。
    “本官也同意许大人的决定,速速准备,明日改换路线。”大理寺丞立刻附和。
    两位御史也选择支持许七安,因为他的话,击官们的要害。相比起可能更麻烦,更累人的陆路,一波团灭的水路更让人畏惧。
    没人敢拿身家性命去赌。
    褚相龙脸颊肌肉抽了抽,心里狂怒,狠狠盯着许七安,道:“许七安,本官要与你赌一把,如果明日没有在此流域遭遇埋伏,如何”
    许七安双手按桌,不让分毫的对视:“以后,使团的一切由你说了算。但如果遭遇埋伏,又如何”
    褚相龙道:“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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