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庄堰塘边有户姓张的人家,夫妻俩都是老老实实务农人,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名唤张嫣。这孩子聪明又能干,做起农活也是不含糊,待人和善,十里八乡无比称赞一声是个好孩子。”说到这里,僧人又叹息道:“一年前,这孩子被自己亲舅母做了媒,嫁给祝府那位小郎君为妾。这孩子不知怎的,新婚夜撞墙身亡。死后也是被祝府匆匆料理了后事,没了下文。这孩子贫僧也算见着长大的,私心敲了梵钟以安抚亡灵。只是没想到让各位施主听了去,实在是惶恐。”僧人说完,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这舅母竟如此!若是我是这张娘子,断不会这般任人摆布!”江棠听后,心中是又急又气,恨不得此刻提剑去教训这等坏人终身的人。说罢,便作势提剑而出。只见剑身隐隐有剑气萦绕,虽不及几位师兄,可已见得那澎湃的怒意。
    江棠是真的生气了。
    舒泽等人见她这般作态,半是哄地将江棠劝住。
    僧人见状,面露愧色合十道:“施主的心意,如若那孩子还在,也心领了。”
    四人从山中出来后便直奔祝府,回了客房休息。待休息片刻后,见江棠还在气头上,舒泽只好出言道:“你要是真提剑上门,如若情况属实,你也算能得个侠义名头。可若是其中有其他缘由,你觉得会怎样?”舒泽反问到。
    “怎么,师兄是要包庇这人?”江棠侧坐在凳子上,头只是微微一偏,乜了一眼,心中极不痛快。
    “大婚夜便决然赴死,纵使张嫣对这庄婚事再怎么不满,也不至于行事这般果决。再者这件事离现在不算太远,你们还没发现问题吗?”
    听到舒泽这番话,江棠与其余二弟子恍然大悟。江棠忽然想起之前在祝府那些侍从,又想起那些懵懵懂懂的侍女。再结合到僧人说的那些话……
    “师兄的意思是,张嫣?”
    “现下也只是猜测,想要解决还要更多。”舒泽话音刚落,门外的人便推门而入。
    正是丹赤子一行人。只见他面露喜色,招呼着人坐下后便径直找了个柱子靠着,休息片刻便开始说道:“我们去镇上打听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听到祝府二字便开始装糊涂。最后也是在城隍庙口处,有一个乞丐说了一些。”
    “说了什么?”舒泽紧忙问道。
    丹赤子无奈地说道:“这祝府郎君当真是个混账。”说完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小声嘀咕几句继续说道:“为祸乡野,欺男霸女。这祝府当家人是个厚道人,老年得子,故而夫妻二人格外疼惜这儿子,可这也将这儿子养成了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性子。一年前祝郎君相中了一女,是李庄一户张姓人家的独生女,要人家把女儿许他做妾。起初这家人婉言回绝,可后来这祝郎君强取豪夺,又伙同这张家女的舅母牵线,说是聘为妻,实则纳为妾。这张家女心中早有意中人,这祝郎君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找了几个走狗寻了个由头把这张家女的意中人给打死了。”说到这里,丹赤子不由叹惋。“这张家女心中自是不甘,可又畏惧这祝家的势力,只好忍泪肚中吞。哪晓得在成婚当天,张家房子着了火,张家二老皆死在火中。按理来说,张家女当守孝叁年。可这祝郎君着实跋扈,着人将张家女绑上花轿。待众人松懈之际,这张家女便寻机挣脱桎梏,一头撞死在花烛台前,一命呜呼。”
    “那……后来呢?”江棠听到这里,红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祝家人……”
    “大抵是觉得晦气,着人将其草席裹身,匆匆了事。”
    “这倒和我们今日在寺庙里听到的相差无二。”
    “寺庙?”丹赤子问道:“你们今天不是去的是祝家的祖坟吗?”
    舒泽端起桌上的茶润了润嗓道:“没什么发现,不过是听到了梵钟声,所以就往山中去探寻一番。结果发现了一座庙,和庙中的僧人聊到了一些事。和你说的相差无二。起初我还没弄明白,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祝郎君这件事和这死去的张嫣脱不了干系。”
    早上东方未明在花园中见这队人马兵分两路出门,心中已然明了。
    还不算笨,知道去打探消息。
    这些天和府中和镇上的人打交道,东拼西凑地弄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祝郎君一年前开始患病的。
    又比如:一年前,他的那个叫张嫣的未过门的小妾一头撞死在花烛台前。
    再比如:祝郎君带人打死了张嫣的意中人。
    这祝郎君真是个会搞事的人。东方未明腹诽到。她不是没去推演过这祝郎君的命数,可无论她换何种方法推演,得来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死
    毫无生机
    东方未明素手收走案上记录的宣纸,从衣袖里抽出火折子,一燃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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