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袖使劲点了点头,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明日一早再走”
    阿史那朵朵站起来,伸手理了理叶怀袖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说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总是会钻进你的被窝里取暖今晚我跟你挤挤,你可不要怕我碰着了你的伤口……”
    叶怀袖嗯了一声,擦了眼泪道:“好,挤挤”
    “我带了阿史那结社率来”
    阿史那朵朵忽然叹了口气道:“在草原上的时候我便一日比一日担心,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而且阿史那结社率性子太软弱,如果让那几个金帐将军发现了,只怕王庭比现在还要乱……我这次来,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从前年开始……我就想尽了办法来阻止别人察觉,可太难了”
    阿史那朵朵回到王庭的时候大开杀戒,杀了不少阿史那咄吉世和阿史那埃里佛的亲信,当日在王庭金帐旁边,看着在不远处玩耍的阿史那结社率,她便发出过这样的感慨,那日她长叹一声,便自语过终究是瞒不住人这样的话
    “我来帮你想”
    叶怀袖看了李闲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脸色一红
    ……
    ……
    洗过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阿史那朵朵看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看起来,她此时真的就好像一朵盛开着的格桑梅朵站在离湖畔假山石旁,她负着手看着离湖,眼神平静,脸色平静,只是不知道心中是否平静
    “有点像青牛湖”
    她说
    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李闲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像”
    李闲指着不远处的两座二层木楼说道:“那两座木楼是我特意让宇文恺加建的,当初那老头还说会毁了风景,怎么都不肯同意,我说你不同意,我就让人在含元殿门前建一个茅厕,他逼得无奈,才建造了这两座楼子”
    “青青的人马我带回去,但她你应该接回来”
    阿史那朵朵说道,语气认真
    “我会,如果……我调精骑出关,再派一个得力大将指挥,你能不能选择留下来?”
    李闲问
    阿史那朵朵侧头看向李闲,忽然笑了笑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是你了虽然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以什么立场,朋友,或是亲戚,但我确实心里欢喜……毕竟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件轻易简单的事”
    “你知道,突厥人不同于中原人,之所以我还能掌控王庭,便是因为肩膀上这一只金狼头,便是因为这圣女的身份若是换了一个汉人去指挥狼骑,再强大的队伍也只能一败涂地……而且,铁勒人好战,善战,对敌人向来凶残,若是一个不小心,突厥人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就会被推翻这件事不能儿戏,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是怕阿史那结社率会有危险,所以才把他送到我这里?”
    “他需要锻炼,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跟着你四处征伐能锻炼一个人……当然,如果你担心将来他威胁到中原,你也可以把他幽禁于某处但你不能杀他,绝不能,不然……你我便是仇人”
    她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不会杀他”
    李闲认真的说道
    “如果草原上的事太棘手,我就暂缓南征,带兵和你一块去王庭,等击溃了铁勒人之后,我再率军回来继续南征”
    “不成的”
    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道:“草原上的事对你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而南征之意义远胜于稳定草原其实对你来说,草原上连年征战,各部族之间来回厮杀这绝不是一件坏事,这就好像……”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从前年开始,你就派人往高句丽放火烧田一样还没有对高句丽人动兵,你已经在想办法尽最大限度的消耗高句丽的实力草原上的厮杀也一样,各部族征战不休,打的越狠,对你来说越有利”
    “两头强壮的野狼之间的战斗,往往代表着一个狼王的诞生”
    李闲道:“草原并不是如你想的在我眼里远不如中原江山重要我最先布局就在草原,可以说,草原于我来说,就是如同巨野泽一样的地位”
    “未虑成先虑败,我不知道该说你谨慎小心……”
    李闲微笑着说道:“还是贪生怕死?对吗?”
    阿史那朵朵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
    “你刚才说有件事必须和我说清楚,是什么?”
    李闲问
    他走到阿史那朵朵身边,似乎是故意,又似乎是无意的用手触碰了一下阿史那朵朵的手,然后悄悄的贴过去,最终还是极厚颜无耻的将那只柔软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这动作极小心,比他第一次踩着伏虎奴的肩膀偷看******造还要小心一万倍
    阿史那朵朵怔住,手下意识的抽了一下却被紧的攥住她脸立刻布满了红晕,随即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再挣脱,也不敢看李闲的脸
    “关于阿史那结社率,有个秘密”
    她轻声道:“当初阿史那咄吉世纠结于是否将可汗的位子传给阿史那结社率,不仅仅是因为他太小些而最终阿史那咄吉世将汗位传给了阿史那埃里佛,看似是为了突厥一族考虑,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能引发草原上彻底的动乱”
    她说
    语气肃然
    ……
    ……
    李闲看着在离湖上由嘉儿陪着划船玩得兴高采烈的阿史那结社率,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是如此的吃惊,便是他猜到自己是李渊的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吃惊过便是他猜到自己不是李渊嫡子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吃惊过
    “这……怎么可能?阿史那咄吉世难道最初是想瞒住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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