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愣了一下,摇头。
    钟晚问:“那你们的尸体在哪?”
    其中一只游魂越过钟晚往外飞去,然后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
    他指了指院中的一尊闭眼观音后,沉默的看着钟晚。
    钟晚走到那新魂所指的观音像旁,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看到观音像旁的一块地皮有被挖过的痕迹。
    钟晚二话不说当即跪在地上,徒手挖地。
    挖着挖着,她的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她将最表层的泥土刨去,然后将下方所埋的东西挖了出来。
    是一个椭圆形的白瓶子,上面有一个盖子封瓶。
    钟晚直接把盖子揭开,望向里面的东西。
    突然,一道黑色鬼影尖叫着从瓶中飞出,直直的飞向钟晚的眼睛。
    钟晚心有防备赶紧用手去挡,可那巴掌大的鬼影,直接穿过了她的手心,飞入她的眼中。
    钟晚只觉得左眼一阵刺痛,连忙将眼睛捂住。
    她咬牙切齿,心里恨得要死,可恨自己这么谨慎,居然还是着了田国强的道。
    钟晚举起法器,对准自己的眼睛,正打算拍照除煞。
    但那眼中的煞气似乎能感应到危险,居然抱着钟晚的眼球,猛地往外扯,大有用钟晚一只眼去换他一命的想法。
    眼睛很是敏感,稍微有点异物都能让人泪流不止,更别说眼球被化作鬼影的煞气拉扯着,钟晚痛得两只眼睛都开始流泪,被煞气侵蚀的那只眼睛也开始无法视物。
    眼睛坏死的感觉,钟晚第一次感受到了。
    她再次举起法器对准自己的眼睛,可依旧还是如此,痛得大脑都懵了。
    就在钟晚毫无办法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红色人影。
    钟晚将左眼蒙上一看,却看不到那人影,她改为蒙住健康的右眼。
    只见幻境中出现的红衣女人,此刻清清楚楚的飘在在钟晚面前。
    她飘在空中,看上去没有半点重量。
    就在钟晚猜测这女人为何而来的时候,就见她往前一飘,停在钟晚面前。
    隔得近了些,钟晚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似的。
    “你是谁?”
    对于红衣女人的出现,钟晚压根来不及去管自己眼睛上的煞气,她赶忙追问。
    红衣女人对于钟晚的问话听而不闻,她只是伸出如葱藕一般白皙的手指,抓向钟晚的左眼,然后把钟晚眼中的一缕鬼煞,轻松拉出。
    那鬼煞十分惧怕眼前的红衣女人,在女人的手指之间惨叫连连。
    等鬼煞的煞气全部离开钟晚的眼里之后,钟晚的左眼逐渐恢复了视力,伴随着眼睛的恢复,红衣女人也在钟晚眼前消失了。
    钟晚愣了半秒,也不再多想,眼前找干尸才是要紧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瓶中的东西,然后伸手进去拨了拨,感受了一会儿,钟晚也知道了,瓶中所承的就是厨房职工的骨灰。
    为什么田国强要把他们的尸体烧毁,然后埋在闭眼观音的旁边?
    钟晚不知道原因,她想着厨房新魂的数量,然后挨着挖开那些闭眼观音旁的被翻动过的泥土。
    翻着翻着,钟晚突然咦了一声。
    数目不对!
    新魂只有十几个,为什么这里的骨灰坛却多了这么多?
    钟晚察觉到有异,连忙加快了挖土的速度,她几乎将每一尊闭眼观音旁的土都翻开,发现里面全都是骨灰坛,唯一有观音像旁,钟晚的手在挖土的时候,发现了下面的东西,似乎不是坛子。
    她忽然就紧张起来,赶忙把泥土拨开一看。
    干尸的身体,居然就在这里,没有被那卡车运走!
    钟晚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万分庆幸,她没有被田国强的障眼法蒙蔽。
    如果按照她刚才的推断,这会儿肯定已经加入了柳常青的队伍——和那群复刻人缠斗。
    她就算想破脑子也肯定想不到来挖开闭眼观音旁的土看看,再加上这里的观音这么多,要是她就挖了几个发现都是骨灰坛,肯定也不会想到干尸的身体就在这下面。
    钟晚抹了一把汗,觉得真是百转千回得来不易。
    她弯腰将地里的干尸拖了出来,发现只有上半身。
    钟晚赶忙将剩下的那几尊挖开看看,终是在一个不起眼的闭眼观音下,找到了干尸的下半身。
    钟晚将干尸的身体拼凑起来,然后拿出柳常青给她的吸阴符,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一把扔在那干尸身上。
    很快,那干尸从那符纸的地方,开始燃烧起来。
    那干尸蓦然动了一下,像是人的皮肤被火烫着了,一瞬间条件反射的紧绷,接着,那干尸大张的嘴不断地收缩着,像是垂死的老人在喘气。
    只见身旁的一缕缕煞气,全部像是被干尸吸引一样,往他嘴里飞来,最后凝聚成一股十分粗的黑蛇,横冲直撞的往干尸的嘴里的飞去。
    干尸的身体就像突然注入氢气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的膨胀起来。
    原本的干尸逐渐变成了一具正常的男尸,他躺在地上,四肢渐渐放平,不再向之前那样往前指着,那些煞气仍旧不断地往他嘴里飞去。
    钟晚在旁看着,身旁忽然多出一人来。
    钟晚条件反射的反手一劈,被那人在空中挡住。
    柳常青握住钟晚的手腕道:“是我。”
    钟晚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些人都消失了?”
    柳常青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地上的干尸:“吸阴符用了?”
    钟晚道:“用了。”
    但是她突然想到,干尸和煞气被烧毁,那田国富的魂魄会怎么样?
    钟晚把这个问题问出,严正在旁道:“这么多鬼差在此,难道还会让这冤魂魂飞魄散不成?”
    钟晚白了他一眼:“我问我老公,你答什么,你是我老公吗?”
    严正怒目道:“你!!不吃羞耻!”
    柳常青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道:“叫得不错,再叫一声来听听。”
    钟晚这会儿解决了干尸这麻烦,心情正好着,她也故意想气一气严正,当即抱着柳常青的手臂用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喊着:“老公老公老公……”
    钟晚斜睨严正一眼,只见他被自己气得脸色阴沉,满脸尴尬,钟晚心中憋笑。
    还没高兴多久,脸上的肉就被柳常青掐了一把,他有些郁闷的问她:“你的眼睛在往哪看?”
    钟晚知道他是又醋了,赶忙把视线收回,掐着嗓子哄柳常青高兴。
    另一边,严正也懒得跟钟晚计较,安排着手下的鬼差将这个山庄的魂魄处理干净,然后他自己守在那具男尸身旁,等煞气收集的差不多了,他就将田国富的魂魄从男尸体内拉了出来。
    田国富一现身,浑身金光大盛,那光芒十分耀眼,将整个虎昌山庄都照耀得如同白日,晃得钟晚眼都花了,只能用手挡在眼前。
    十世善人的魂魄,居然是金色的!钟晚惊叹连连。
    那边田国富的样貌十分年轻,跟院落中那具躺在地上衰老尸体的样貌完全不同。
    哪怕他经历了太多磨难,这会儿仍旧笑得十分和善。
    他向着严正鞠躬道谢,感谢他把自己从噩梦中救了出来。
    钟晚听到田国富嘴里的“噩梦”两字,想着或许从他最心底来说,对于自己杀了这么多人的事,还是很难以接受的吧。
    严正这会儿也看出了田国富十世善人的身份,口气尊敬了不少。
    严正同他说:“十世善人有登仙的机会,但因你这一世被人迫害而沾上冤债,所以无法直接登仙,但只要将冤苦告知阎罗王大人,你便可以再次获得登仙的机会。”
    田国富道了一声谢后,问道:“鬼差大人能不能告诉我,我夫人现在是不是已经投胎了?我想在去地府前看她一眼。”
    “田老爷!”这时,远远一声惊呼响起,钟晚回头一看,只见是元香从山上飘了下来。
    元香看到田国富后,就直接化作厉风飘了过来,将田国富紧紧搂住。
    田国富接住她后,然后将她推开。
    田国富看着她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宠溺的笑道:“是元香啊,你还好吗?夫人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夫人……”元香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言语坚定的同田国富说道,“夫人她已经投胎了,她让我告诉你,这一世已经结束,各自安好,勿要挂念。”
    “是吗……”田国富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追问元香:“你亲眼看到夫人去投胎的吗?”
    钟晚看了一眼黑茫茫的后山,想着那个瞎了眼的慈祥老太太,她似乎明白了这个时候,元香为什么要撒谎。
    果然,下一秒就听元香道:“是,她离开前特地叮嘱我,不许把她投胎的人家告诉你。”
    “她竟然这么绝情,说走就走……”虽然田国富在笑,但明显笑意淡了不少。
    钟晚忽然开口道:“爱是自私的,她不想你去找她的下一世,也许是不想你爱上另外一个女人,哪怕那个人的灵魂没变,但终究没有和你在一起时候的记忆,哪怕外貌相同,她们都不是同一个人。”
    说完这话,钟晚抬头看向柳常青。
    柳常青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伸手想来拉她,却被钟晚躲开。
    钟晚缓了缓呼吸,看向田国富:“所以,她才让你不要去寻她,省得平白惹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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