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冯晴面面相觑,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岳一唯的那条手臂已经开始半透明了,剩下的身体也有点要开始透明的征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冯晴说,大概是物业的人,就去开门了。
    “舒舒,有人找你!”冯晴在玄关的地方大声喊我。怎么会有人要找我,还找到唐卡这个地方来了?
    我疑惑地出去,玄关的地方站着一个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藏蓝色的长袖帽衫,帽子扣在头上,栗色的刘海下边是一张白得吓人的脸。这个小孩我认识,上次在廖天真那儿,就是他推着一笼子的蛇出来要害我的!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把这个孩子拽出去。冯晴拉住我:“舒舒,你这是要干嘛?”我顾不上跟她解释,上次去廖天真的那个追悼会的事儿我没跟冯晴说过。
    “你不是想救岳一唯吗?”手里这个被我拽住胳膊的男孩淡淡地开口,我听了惊愕地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的?男孩昂起头来,粉红色的瞳孔漠然地注视我,“我能救他。”
    “你跟廖天真是一伙的,我怎么知道你是要害他还是要救他……”我低头认真地思考,现在岳一唯这么虚弱,真的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上次的那个蛇,本来应该是毒蛇的。”男孩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车上,岳一唯从裤脚里捉出一条毒蛇来却跟我们说没事,这个蛇是被处理了的。
    “你叫什么?”我虚眯着眼。
    “卡瑟。”男孩毫不畏惧地跟我对视。是了,那天晚上岳一唯嘴里那个帮忙处理了毒蛇的卡瑟,就是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了。
    “他在卧室里。”我侧着身体,让出一条路来给卡瑟,卡瑟大步跑进卧室。
    “舒舒,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啊,又跟廖天真怎么扯在一起了?”冯晴拉着我的胳膊,一脸茫然地问。
    “这里边好多事太复杂了,晴晴,我以后告诉你吧。”我拍拍冯晴的手背,也跟到卧室去看着。
    我们进去的时候卡瑟正站在床上,他跨坐在岳一唯的身上,仔细检查着岳一唯的身体。
    “只有手臂上那一处伤口。”我说。卡瑟回头看我一眼,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点埋怨一点愤怒,我闭了嘴,和冯晴站到一处去,静静看着他。
    卡瑟最后在岳一唯的胸口处又发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淤青。“有冰块吗?”卡瑟问道。冯晴连声说有,就出去找冰块来,卡瑟接过就搭在那块淤青上。我在旁边很想说,这个淤青看着就不像是刚造成的,冰敷明显就不管用了,但是想起卡瑟刚才的眼神,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卡瑟从帽衫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瓶子,从里边倒出一些药粉来敷在岳一唯的刀伤上,然后两只小小的白得发亮的手盖上去,闭眼念动咒语,他的指缝里透出一点红色的光来。再拿开的时候,伤口已经没有了,也没有再往外渗黑烟。
    冯晴激动地掐住我胳膊:“好了好了,舒舒你看见没,伤口好了……”我也很激动,但是没想到冯晴反应比我还大,她手劲极大,掐得我生疼。
    “你过来。”卡瑟指指我。我以为他要交代什么后期养病的注意事项呢,没什么防备地就过去了。卡瑟指指我的右手,那上边还有被噬魂刀划伤的痕迹,怎么……难道他还要帮我也治疗治疗吗?我又把右手伸给他,那条口子被凝固的血糊起来了,口子有点深,看来愈合还得好些日子。
    卡瑟把我的手拿起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两只手摁在口子两侧使劲一掰,那条口子重新裂开了,血流立马涌出来。跟预想中的落差和猛烈的疼痛让我嗷的一声尖叫,不治疗就算了,也用不着这么对我吧,这小崽子看来真的是跟我犯冲。
    冯晴冲上来护住我的手,冲卡瑟大喊:“你疯了!”
    卡瑟一脸无奈,解释道:“岳一唯受伤太严重,血气缺损,需要用到你的血。”
    “那你怎么不用你的血!”冯晴心直口快地就喊出来了。
    “为什么要用我的?岳一唯是因为救你受伤的,现在你血都流出来的,不给岳一唯,难道就这样让它干掉吗?”卡瑟直直看着我。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想想我还是把手又递给他了。卡瑟用手指蘸起一点在岳一唯的额头上画了个极其繁复的图案,其余的尽数滴在岳一唯的嘴唇上。本来还是昏迷的岳一唯,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看到他这个动作,卡瑟舒了一口气,他跳下床往门口走去,我也跟出去。
    “接下来三天,每天早晨的时候,都往他嘴唇上滴几滴新鲜的血。”卡瑟交代道,我点点头,在卡瑟打开门要出去的时候,说了声谢谢。我是真心很感谢他今天来救了岳一唯。
    关上门,我靠在鞋柜上,心里这才觉得有点踏实的感觉。
    “啊!”卧室里突然传来冯晴的一声尖叫。
    我慌乱进去,冯晴站在床边上,岳一唯还好好地躺在床上。“你喊什么啊?吓死我的。”我拍拍胸口,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刚才被她这么一叫又砰砰直跳。
    “岳一唯刚才动了一下,手指!”冯晴指着岳一唯的手激动地喊。我凑过去仔细看看,岳一唯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看来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了,不过能动就是个好兆头啊。”我感叹道。岳一唯现在看起来比刚回来那会儿好多了,脸没之前那么白,那条快要半透明了的手臂也在一点一点恢复。我想要守在岳一唯床边,但是冯晴非得把我拖到客厅,要给我清理伤口。
    “算了吧,明天还得给他滴点呢。”我拒绝道。
    冯晴听了这话气得瞪眼:“滴也不是用这儿滴!你看你手上着口子有多大多深!再敞两天你以后也别想要这只手了!”冯晴不由分说地拿起我的手就要用酒精棉球消毒。
    最后冯晴还想拉着我一起去医院看唐卡,给他送饭。唐卡伤势严重,但是现在也恢复得不错,应该过些时日就能出院了。我一副“不要,我只想守在岳一唯的床边看我男神醒来”的样子,让冯晴直摇头感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岳一唯的睡颜也是一等一的好,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儿,英俊的样子让我羞耻地想这个睡着的王子正在等我吻醒呢……我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我轻轻地把嘴凑近岳一唯的脸,想要在上面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真的只是吻脸吗?”一股有些许冰冷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
    “啊!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捂住嘴,想要掩盖自己企图吻他的事实。
    岳一唯轻轻地笑起来,他的嘴唇还有点泛白,带点病态:“就在某人想要亲我的时候,喂,你到底还亲不亲啊?等得好累。”
    “我什么时候要亲你了……”我的脸有点发烫,应该已经红了,无处安放的视线最后还是落在岳一唯脸上,他脸色不好但是一双眼睛明亮得像灯塔,指引着你去注意他。这样无辜纯洁的表情,简直让人难以忽视,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凑近他,然后快速地在他脸边上碰了一下。亲完之后也不敢去看他的脸,装作去倒水,只听见身后岳一唯得逞的轻笑。
    “你要喝水吗?”我端着一杯水进来,但是岳一唯又是在昏睡的状态,我轻轻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趴在床边,叹口气。
    我给二婶打个电话,说是冯晴爸妈出差了,她一个人住有点害怕,要我过去陪她。二婶在电话里念叨我好久,这段日子旅店的生意有点起色了,忙都忙不过来,我竟然还要出去几天……最后我还是厚着脸皮坚持。
    每天早上我都用针扎破指尖,滴上几滴血在岳一唯的嘴唇上。冯晴说,我是养了只吸血鬼。第四天早上,岳一唯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我取出针,扎破小指头,这几天都是每天换只手指头,今天轮到最小的这只了。
    我正往岳一唯的嘴唇上滴着呢,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忽地就睁开了。“你每天都把你的血给我吗?”岳一唯醒过皱着眉质问我,他用舌尖舔了舔唇边还没有干的血液,“是谁告诉你要这样做的?”
    我也有点窝火,我一只手都要扎肿了,这倒好,他醒过来一句感谢都没有,倒像是我在弄一个恶作剧。我沉默地把针收起来,眼里又有点酸涩。
    “是谁告诉你要给我滴血的?!”岳一唯坐起身来,提高了音量。
    “卡瑟,也是他救了你。”我涩着嗓子回答他。
    “卡瑟,那个小兔崽子。”岳一唯低骂一句。忽然,他就从后边拥住正准备要出门的我,他亲吻我的耳垂和脖子,呢喃着谢谢。
    “放开我!你不是不喜欢我的血,不满意我救你吗?”我压抑着满心的委屈,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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