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什么都没有,除了靠窗子的那一排标本。
    “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咯……”
    像是有很多的小孩子一起在笑,围成了一圈一般,他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了回音,我的脑袋都要被吵得爆炸了。
    我紧紧盯着那最下边的一排大罐子,里边还是那些畸形的早夭的孩子,他们背对着我,蜷缩成一团。我紧张得额头边上渗出了汗,双腿不听我的使唤,定在地板上,怎么也挪动不了。
    最边上的那个罐子里泡着的是一个无脑畸形伴脊柱裂的孩子,他一出生就因为没有头骨和脊柱裂开死掉了,他的整个头面部都是耷拉着的,没有了头骨的支撑,整个脑袋像是一个破了的气球一样皱巴巴地扁平地垂在胸前。但是这个孩子的头发大约有一尺长,一直顺着他畸形的脊柱一直搭到了臀部。我们不知道他那么长的头发是怎么长 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头发是什么时候长长的。
    我能判断最大的笑声就是从那个罐子里发出来的。我紧紧盯着那个罐子,不放过一丝的变动,只要看见那个罐子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就没有事了……我这样安抚着自己。
    但是大厅里的笑声却一直没有停,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顺着楼道一直向上,充斥着整个楼!“有人吗!”我大喊起来,这个时候,楼的管理员还有部分老师也该在啊,他们难道没有发现异常吗?没有人应我,我疯狂地朝门口跑去。
    可是,还没等我跑到门口,我看见在那两扇门之间,赫然站着那个无脑的孩子!他浑身的皮已经被泡得发胀起皱,他的整个脸像是要被融化了一样淌在胸前,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子黑得发亮,他举着他的两只小手,像是一个索要拥抱的孩子一样,发出了天真的笑声。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地板上印出了一个一个的小脚丫,湿漉漉地还夹杂着从他身上滴下来的那些淡黄色的液体!
    我一步一步地向后退,我回头,那个罐子果然空了出来,这个孩子是怎么从里边跑出来的?我咽下口水,镇了镇神,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这个时候好像应该打给苗灵凤,但是我的手抖得厉害,我一边看那孩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一边还要翻找着电话本,心跳得厉害,我的汗大滴大滴地砸在地板上。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冲过来紧紧地箍住我的小腿,一股电流从尾椎直直地冲到天灵盖,我头皮发麻,不敢低头去看去应实自己的猜测。
    “咯咯……”我的脚下有这样的声音发出,我死心地低头,一个同样被泡得整个身体都成了淡黄色的有些发胀的变形了的孩子正紧紧地抱住我的小腿。他昂起头,邀功一般,嘴扯得像是要断开了一样笑。这是那个有先天脐疝的孩子,他的肚脐部分有个巨大的肿瘤一样的东西,那是他在妈妈的肚子里没发育好导致的肠管从脐部膨出所致。我能感觉到那个巨大的硬实的球正压在我的小腿上,他身上的液体已经打湿了我的裤子。
    “啊!!”我惨叫着,后退着,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姐姐……抱啊……”又有几个孩子一起围上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后边那几个罐子里的东西。他们摇摇摆摆地,从边上一齐围过来,挥舞着握成拳头的手,用稚嫩的声音哀求着。
    手机在刚才跌倒的时候已经被甩出去好远,我挣扎着要爬起来。但是地上好像突然都铺了一层油似的,滑得我连个支撑点都找不到。
    眼见着这几个婴孩都要扑在我的身上了,大门突然被一个人踹开了,巨大的响动让这些小东西楞在原地。
    这个冲进来的人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听诊器,是个医生。他有些微微地喘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的。我终于见着了一个人,也不管他能不能管我,只是大喊着救命。这男人一点没有被这场面吓着,直直地大跨步走过来,一脚把刚才抱着我小腿的那个婴孩子一脚踢开好远,撞到了墙边的柱子上,他肚子上的那个大包被撞裂开了,里边黑黑红红的粘腻的东西洒了一地。
    这个举动把其他的小孩惹怒了,放开了我,都直直地冲着着男人去。男人一点都不怕,单手抓着我 的后脖子的衣领,就把我从地上提起来了。我站起来了,腿还是发软,我抓着这男人的白大褂,躲在他的身后。
    那些孩子一点没了之前还是一副纯真幼稚的形态,一个个敏捷地冲上来。
    他们面目狰狞,呲牙瞠目快速围拢,像是要把我们生吞活剥,我被吓得躲在这个男人的后边抓着他的白大褂。这个男人看见这么诡异的场面,竟然一点都不慌乱,他左手微微向后环着,帮我挡着一点。他环视一周,那群小孩子冲上来的时候,男人修长笔直的腿出击,速度快得我只看得见那些孩子飞出去的影子。男人干净利落地把那些小孩子踢倒,再上前,每个都补一脚。他的力气极大,一脚下去,那些孩子的尸体都被踩得稀烂,那个无脑的孩子的脑袋刚好被他一脚跺爆,脑浆溅开很远。我呆在原地,眼前一地的血肉残肢,屠杀场也不过如此吧。男人收拾完最后一个的时候,直起腰身,舒了一口气,脸上满足惬意的表情溢于言表。
    “这些都是被执念控制的死尸了,如果不处理好一点,是不会罢休的。”男人大概看出来我对他的残忍做法有点不认同。
    “哦……那个,刚才谢谢你。”我还是礼貌地道谢。
    他微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就这样直接走掉了。他清秀的脸笑起来竟然意外地有一种祥和的善良的感觉,与刚才那个凶狠跺碎孩子的完全是两个人,我注意到了他白大褂的胸前还挂着名牌,绍永杰,主治医师,那是市南那边一家医院的牌子,离学校还有一小时的车程。
    我收拾好自己的书包,顾不上满地的狼藉,只管自己跑回家了,路上还给苗灵凤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但是他的电话没人接。
    后来冯晴还是很诧异地问我,为什么那排标本不见了,我解释说,学校通知了,天气燥热,那排标本罐子炸了,学校就把他们都撤掉了。
    消失了好几天的岳一唯突然来的时候,我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岳一唯靠在浴室的门上,双臂环在胸前,吹了一个口哨:“哟,看不出来,你还蛮有料的嘛!”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抱住胸:“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许看!”
    “来好久了。”岳一唯上前来抱住我,“你都没有发现我吗……”
    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拿起衣服去了浴室换上。出来的时候,岳一唯坐在我的床上,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也装作看不见他,只管自己做自己的事。良久,岳一唯开口:“舒舒,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就来气,“不喜欢你了?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吗?学长你请自重。”我没好气地应他。
    “舒舒,你这是在不满意我吗?”岳一唯皱着眉。
    “我哪儿敢啊,学长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请回吧,我还要复习。”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身后没了响动,果然是走了吧……我舒口气,莫名地又觉得伤感,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抱有幻想,到头来受伤了总会是自己。
    “你这个题分析错了,糖皮质激素增高不可能……”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伸出来指着我面前摆着的练习册说道。
    “你怎么还没走!”我把头偏到一边,刚才想着想着眼眶有点湿润,不能让他看见,那也太丢人了,但是不想看见的事情总是很容易就发生了。
    “诶,你看着题目啊,我在给你改正……”岳一唯说着就把手搭在我脸上要强制我转头,我虽然耿着脖子,但还是败在他单只强有力的手下,“诶,你怎么又要哭了啊?”岳一唯伏下半个身子来跟我对视,他离得那么近,那排黑密的长睫毛上下扇动着,下边是一双明亮又深情的眸子,任谁见了都会打心底里柔软上来吧……我一个不好意思,脸都有些发红。
    “好了,不要哭。”岳一唯凑上来,在我的脸颊边上落下一个吻。腾地一下,我觉得我的脸烫得快要爆炸了,“谁,谁哭了?!”我慌乱地摆脱他的固定,乱翻开桌上的练习册。
    我能感觉到岳一唯在我身后似乎轻轻地笑了,这个人,真是……太会撩妹了……
    岳一唯拉过一把椅子在我身边坐下,翻开刚才那一页,开始给我细细分析起上边的病例和题目。岳一唯很聪明,又是学校的高材生,这些我觉得难得要挤脑浆来写的题目在他那儿都跟闹着玩似的,他三言两语就点中要害,比教我的那个老师讲的还要浅显易懂。我看着岳一唯好看的侧颜,认真地想,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现在,就此时此刻,岳一唯他还在我的身边,那就好好度过现在了,以后的事情留给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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