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下花了银子买来的下人,如何使用便不用国舅爷操心了吧。”
    作为晋州城内最大的地主,腰缠万贯的曲庆一向心高气傲,若是放在从前,面对这高高在上的京城权贵,他没有如此大的底气,但如今整个朝廷都是由各地的地主支撑,他们的地位也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便连面前这位国舅爷,在往日里议事时也需要仰他们这群人的鼻息,未曾念过几年书的曲庆自然不知道如何曲意逢迎,既然向郊的当街训斥太不给自己面子,那他对这位权倾朝野的国舅爷也无需客气。
    “你……”向郊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曲庆,胸口泛起的一阵郁结之气令他感觉到胸闷异常,大口喘了喘粗气,向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曲庆这莽夫坐拥河东路大片良田,所栽种的更是大宋最为重要的经济作物棉花,在天圣党中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自己如今不可或缺的支持者之一,若是为了两个丫头破坏了党内的团结,实在是有些不值。
    向郊的双眼微眯,他身边的亲信已然看出,国舅爷动了杀心,看来此后无论政变的结果如何,这位曲庆曲大爷都难逃一死了。
    “罢了,如今是天圣党所面临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为了两个丫头令党内形成间隙,那便得不偿失了。”
    向郊可不是不分主次之人,虽极度看不惯曲庆的所作所为,却还是忍住了满腔的怒火,选择与对方虚与委蛇,毕竟他大事未成,还需要这些人的支持。
    “只不过现如今早已不是以往那般的视人如草芥的时候了,若是我等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公愤,依旧坐不稳这江山,还是不必太过张扬,收敛一些的为好。”
    曲庆朝着向郊拱了拱手,口中说着:“国舅爷教训,在下记住了。”面上却极为不服,根本未曾将向郊的话听入耳内。
    国舅爷一声叹息,转过身跨步入门,当初为了与熙宁党形成对峙的局面,他不惜一切扩大天圣党,在选择入党成员时的确有些饥不择食了,地主在他们这些权贵的眼中本就是与土地打交道的泥腿子,入不了上等人的法眼,再加上地主本身参差不齐的素质,更加拉低了天圣党的品味,这种为士大夫所看不起的低俗以往团结一致共患难时还不算明显,等到天圣党坐稳了大宋政党的第一把交椅之后,这养一个弊端便无所遁形了。
    想到将来要与这样一帮毫无素质可言的莽夫共享大宋江山,向郊便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或许是真的到了自身清洗之时了。
    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这便是世人的天性,国舅爷向郊自然也无法免俗。可怜曲庆之流,本以为天下大定之日便是自己享受富贵之时,却哪里能够想到是他们的断头一刻。
    院内的大厅里,已然聚集了数十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当中的几位少年人正聚在一处嬉笑打闹,那幅狂妄自大的模样与跟在身后进入大厅的曲庆别无二致,另外几位年纪稍长的便沉稳许多,只是弯腰弓背,说话时小心翼翼,毫无上位者的自信可言,双眼不时扫向四周,那模样落在向郊眼中,竟然猥琐至极。
    见国舅爷入内,厅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起身拱手施礼,向郊示意众人重新入座,心底最这帮人已然厌恶到了极致,面上却依旧和颜悦色:“几位均是我天圣党在大宋各路之中实力最大的党员,今日将大家聚在此地,其一是介绍各位相互认识,其二嘛,自然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各位鼎力相助。”
    厅内的诸人相互扫视一眼,他们虽识字不多,却也不是傻子,此前那些所谓的天圣党高层在游说自己捐献军饷之时,与这位国舅爷的此刻的口吻如出一辙,看来此番将自己这些人聚在京城,并非是他们猜测的那般请他们入京当官,还是将自己当做了冤大头。
    “据小的们所知,朝廷下发了清缴令,如今的熙宁党早已名存实亡,大宋朝廷也落在了国舅爷手中,对于朝政一事,在座可都是外行,实在不知如何相助国舅爷,还请国舅爷明示。”
    向郊笑道:“诚如各位所见,熙宁叛党的确已被朝廷禁军斩杀殆尽,但渔州作为朝廷的心腹之患,依旧未曾被攻克,众所周知的是,渔州城武器犀利,想要攻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只凭成都府路那十万禁军,绝对难以成事,需要朝廷调派各路禁军驰援,我大宋各路禁军总数在百万之上,相信如此强大的军力赶往渔州,必定可以一举破城,只是这百万人的调动,所需要的费用可不是如今的朝廷能够负担的,而在座各位均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若是助朝廷成就此事,他日天下大定,官家面前,本官自会为诸位美言,也必定会兑现当初共享荣华的承诺。”
    人群之中传出一声冷笑,在向郊听来极为刺耳。
    “自天圣党成立以来,所有的活动资金均是由我等承担,还请国舅爷仔细算算,我等捐献出的银两究竟有了多少?当年河北东路五万禁军被金军所灭,国舅爷重新招募二十万,军饷待遇可是其他各路禁军的好几倍,所有的支出可都是我们一力承担,到了如今国舅爷还打算敲诈一笔如此狠的,当真是以为我等诸位的土地里产出的是黄金么?”
    “就是,今日扩军,让捐银子,明日建楼,又让捐银子,我等自加入天圣党后,所做之事只是捐银子,却从未享受到任何好处,难道这天圣党创建的目的,便是朝党员伸手要银子么?”
    一帮无知刁民,难道不知先有付出再求回报的道理吗?
    向郊强压住心头的愤怒与不耐,解释的语气颇为苦口婆心:“唐钰是熙宁党党首的左膀右臂,渔州城是我天圣党的心腹大患,此人若是不除,天下便难以获得太平,诸位也不愿意此前的捐献的所有银子付诸东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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