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房门还未关严,怒气冲冲的张栋便一拳砸在了长案之上,“唐钰这混蛋全然不顾我等的意见便确定了城池名称,未免也太不把我三人放在眼内了。”
    对于此事,何荣也面露不满之色:“依照唐钰的规划,未来会新建有三座城池,唐钰以自己妻子的名讳作为新城的名称,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何兄言之有理,唐钰此举,分明是把新城当作了他的似有财产。”
    张栋此话一出,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三年前夏岳山作为外乡人领着属下十多人初入渡口镇,以一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之后为镇内的闲散人员安排活计取得威望,最后捐了一笔银子成为镇长,不过半年时间便坐实了渡口镇话事人的身份。
    紧接着便是颁布一系列的改革举措,几乎做到了公平公正,受到镇民的推崇,镇中的富户经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资产削减,纷纷举家搬离。张栋却看到了当中巨大的利益,只要取代夏岳山镇长的位置,整个渡口镇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前期散尽的家财只是在外面滚了一圈,到头来照样还是自己的。
    于是他联合何荣与文雄二人将家中的财帛尽数捐出,以求得镇中的一个管理席位,镇中的制度是一切共产共享,生产资料按劳分配,只是夏岳山为人忠厚,毫无商人的圆滑狡诈,渡口镇又哪里会有什么进项,张栋只等他囊中羞涩再也供不起镇中的两百居民之后便趁机发难,却不想每月到了日子,镇指挥所总会有钱粮分发,三年来从未间断。
    三人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没有借口推夏岳山卸任,直到唐钰来了渡口镇,这夏岳山背后的金主终于浮出了水面。
    唐钰的确是带着巨资高调接任新城城主的,再加上他夫人的娘家似乎也是江南广陵的巨贾之家,在如此实力面前,他们此前隐匿的那区区几万两银子根本不值一提,如今加上一月之内建成一面城墙的功绩,唐钰已然坐稳了城主的位子,说新城为唐钰私有一点错也没有。
    张栋咬着牙,如今他们的谋划似乎即将破产,前期投入的家产已然付之东流,虽说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他血本无归,唐钰也别想坐享其成。
    “难道我等真的束手无策?”
    何荣皱着眉思索,忽的脑中灵光一闪,低声说道:“说起唐钰,我到想起了一件事,我家中有一位表弟在武定县,前段时间特地从县城赶来探访我,两位可还记得此事?”
    “那是自然。”何府贵客临门,当时作陪的便有张栋与文雄二人。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位素无往来的表弟突然造访我这位表哥,并非挂念亲情,而是来渡口镇避祸来了。”
    因为事情发生在两月之前,何荣也只是依稀记得,当日表弟说成都府路驻军突然将武定县封城,在城中大肆搜捕乱党,听说是朝廷颁布的追捕令,为首之人的罪名是叛国。
    “我表弟在城中困了两日,这才通过关系买通了驻守城门的士卒逃出了武定,他与我提过,那帮子匪徒的画像便张贴在武定县的城门口,出城逃乱时他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也未曾看清楚匪徒的姓名,只是有一件事很是蹊跷,便是他家隔壁一户姓唐的人家遭到了极其严格的搜查与审问,男主人更是险些丢了性命。”
    “唐姓人家……”三人面面相觑,似乎看出了当中的不寻常,“难道朝廷要找的叛国乱党,便是唐钰?”
    得了这一个猜测,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这一大家子放着京城的舒适生活不过,举家搬来这穷乡僻壤,难怪唐钰有花不完的银子,更难怪他竟然集结了四千多军卒驻扎在镇外随意调动,原来这小子竟然是被通缉的朝廷钦犯。
    若是将此事上报朝廷,不但唐钰在劫难逃,自己也能因为举报有功受到嘉奖,到时想要掌控渡口镇还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虽然三人难掩兴奋之色,张栋的为人却是小心谨慎,此事如若是真,那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去举报便好,若是当中有误,唐钰必定会秋后算账,到时他们三人想要留在渡口镇,便是难上加难了。
    “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步步为营,首先要确认的便是此事的真伪。”
    “此事好办,匪徒的画像便张贴在武定县城外,我们只需去一趟县城便知分晓。”文雄的计谋甚是简单明了,“若是确认了通缉之人便是唐钰,我们便直接写一封书信送去成都府路驻军大营,届时统领大人自有定夺,等禁军捉了唐钰,渡口镇还不是我三人的天下?”
    三人又商议了片刻,均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明日一早,我等便借口去武定县走亲访友,唐钰与夏岳山忙着城建之事,必然不会多心,真相最快明日中午便能大白于天下了。”
    各自怀揣着一丝兴奋,何荣与文雄离开张宅回到自己家中合衣小睡了片刻,天边刚刚泛起微光,三人便重新集结,共乘一辆马车,缓步朝着镇外的山道上走去。
    山路狭窄崎岖,赶马车的文雄不时拉动缰绳以控制车速,很长的一段路修筑在悬崖峭壁之上,驾车之人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因稍不留神便是坠落山崖车毁人亡。
    令三人感觉奇怪的是,往日里碰不到半个人影的山道上迎面竟然驶来一辆马车。车前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相貌粗狂身材魁梧,女子徐娘半老样貌姣好,车后拖着的并非车厢,而是满载着货物,由黑布罩着,里面不知是何物。
    这是进入渡口镇的唯一通道,这一男一女的目的地自然是前方新城,他们的模样陌生,绝非镇中居民,难道是打算入镇做生意的外乡人?
    念及此处,张栋只是看了这二人一眼,面露讥讽之色,如今的渔州城可是连一间商铺都没有,他二人此去,只怕是要赔个底朝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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