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直接。回市区时,机场高速关毕。任京不知找的哪条小道,坑坑洼洼,龟速。两人又冷又饿,找了家小饭馆,喝了点酒,四肢才缓了过来。
    酒瓶见了底,任京舌头打结,半醉半醒问他对画尘了解多少。
    画尘来荣发,宋思远之前没透露半点风声。宋思远飘了句,说二十七楼差个秘书,明天来报到。这很不合规矩,荣发招人,都得经过三道关。先是笔试,然后中层面试,最后他们高层定夺。如果预先为某个人保留某个位置,那也是暗箱cāo作,程序一样走的。
    画尘是个例。认识画尘后邢程才明白,画尘是真不能参加笔试,除了能把自己的名字写正确,那张专业xing特强的考题,估计得缴白卷。
    他也曾好奇地试探过人事部长,问画尘的来头。人事部长是精明人,笑得滴水不漏。这不都是你们三个头拿主张的事,邢总你消遣我!
    他闻弦歌知雅意,就此打住。
    杭副总私下猜测,会不会是宋思远偷养的外室?他直接否定,宋思远和画尘相处的模式没有一丝暧昧,画尘也从不恃宠而娇。
    后来,宋思远自己说了,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爸妈在外地工作,他帮着照顾两年。也就是,迟早画尘是要走的,在这只是过渡。
    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怎么突然对阮秘书好奇起来,不会动什么坏念头吧?你可是有主的人,当心有报应。邢程开玩笑地对任京说。
    任京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我家那位可是野蛮女友,再说,阮秘书也不是我这样的人高攀得上的。宋总的亲戚怎会是等闲之辈?
    他一怔,就失了神。
    见他久不说话,马岚以为他不相信,具体描述道:“是个戴眼镜的英俊男人,气质偏冷。”
    何熠风?邢程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可能么,画尘看着自己时,眼中dàng漾的迷恋清澈如镜。难道是何熠风为上次头条报道的事向画尘道歉,不然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谢谢你特地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在冬夜的十一点。”
    这句话成功击中了马岚,她哽咽了。“邢程你就有本事欺负我。你只是想认定我抛弃你,从而成就你的高尚。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如果我们结婚了,真的会过得开心吗?”
    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然后一片死寂。
    马岚的口才一向比他强,很擅于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如同一个高个子总是用坐下来帮助矮个子找到高度。
    他恨她的自圆其说,更恨自己居然认为她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这个事实让他的心如刀剜般疼痛。
    其实,他对马岚的爱并没有那么刻骨铭心。或者讲,和她一起,根本无关爱,而是适合。
    他们是同乡,一起从乡初中考入县中,又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家中都是世代务劳,两人都是家中老大,他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下面是两个妹妹。
    在五彩斑澜的城市里,他们只有在彼此面前,才无须隐藏着自己的卑微,才能高高地抬起头,用力呼吸。
    他的外表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曾有女生主动向他示好。那种如镜花水月的爱情,更加衬托他骨子里寒酸的丑陋,令他十分恐惧。
    他们同时放弃了保研。为了他们的学业,家中已经倾其所有。接下来,应该他们为家中作出贡献。
    毕业前,她说,我俩,一个进企业,一个进机关,这样子安全。机关工资不高,但稳妥。企业薪水高,却有风险。
    即使他们的言谈举止和街上人无二样,但是行走在喧嚣的街头,他们仍有着忐忑的不安全感。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座城市驱逐出境。而为了将自己融入进来,他们历尽了艰辛。
    他考进了农业银行,她考入了环保局,一如设想。他们的一生是透明的,先租房,经济好一点时,想办法买套二手房,然后,把弟妹们带进城里,或者上学,或者找份工作。爸妈身体好,是他们的福份。如果不太好,还得挤出一笔让他们养老看病的钱。
    这样的日子,不叫生活,而叫活着。
    没去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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