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儿说道:“师傅,假如现在留下的东西是盗墓贼故意留下的呢?”
    我看着她,愣住了,的确有这个可能,她继续说道:“我从布局者的角度推算了一下,他会认为我们这么想,如果借路是真的,这边就是假的,当我们来找这边,发现这里是真的,那么借路多半是假的。所以,当这里看上去是真的时候,其实是假的。”
    姜允儿说得很拗口,但我听懂了,鹌鹑借路和盗墓这两件事儿几乎是同一天发生,那么便存在一真一假的情况,如果我们追借路的,这边便无暇顾及,那么这里便不会来,如果我们来到这里,发现了遗留,就会想当然地认为他们还会返回,便不会去追路上的。
    那么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呢?
    姜允儿认为这里是假的,我也有些同意她的观点。
    因为鹌鹑可能是前一天定好了路线,当晚盗墓,他可能没想到会出这么多的东西,于是,干脆将借道儿这个事儿当成真的,将文物全部弄出国外,再想办法回流,如此,这批文物便是正大光明地成了可以交易的东西,就算是不回流,直接将金银全部溶掉,就在国际市场上出售,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反而如此一来,这一招当真高明,硬是将我们在这里拖了三天。真真假假根本看不出来,至少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信息表明他们不会再来。
    姜允儿看着我,说道:“师傅,我建议将这里交给警察处理,我们去做更有意义的事儿。”
    万金油嘿嘿一笑,说道:“允儿真是会挖坑儿,半天在这里等我们的呢。”
    万金油说着将金板递给了我,我接过金板,看了又看,的确是,如果交给警方,这个阳谋就算是摊牌了,在谋略方面,我们算是棋差一步。
    姜允儿看出了我的顾虑,她一手放在了我的胳膊上,说道:“师傅,我的意思是把这儿的潜伏任务交给警察,我们去做其他的,这儿不亚于是守株待兔。”
    我笑了笑,将金板交给她,说道:“行!告诉李 青武至少在这里潜伏半个月,而且兵洒得广一点,鹌鹑很聪明。”
    我们一直等到了第一批警察到来,他们没有带任何装备,姜允儿将这里的情况做了交代,看着身边的警察,我和万金油、海子都十分不适应,以前白面上的事儿都是鬼门的律师出面,而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去做就可以了,现在却是要面对面地打交道,虽然,他们冲我们笑,彼此递烟,但还是很别扭。
    姜允儿也看出了我们的不适应,让我们回到车里不再露面。
    而我们刚回到了塔什库尔干,王战正在焦急地等着我们,见到我之后,便掏出了一份边境简报,说道:“出事儿了。”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接过了边境简报,上面只有一句话,放在第一行:帕米尔高原红其拉甫路段古墓起火,共烧毁三座古墓。
    我呼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情况?”
    王战说道:“这应该是发生在昨天晚上的事儿,从红其拉甫路过的车辆看到山间火光冲天,他担心山火破坏环境,或者是陨石,便将车停在了国道儿,过去查看,没想到看到的是三个坑儿在燃烧,他跑过去确定是人为的,而且他找到了一些碎片,带出去给警察看,警察确定是古墓被烧掉了。”
    我皱眉说道:“这不对呀,这不是鹌鹑他们买路的路线,这是去边境的路线,这是什么意思?”
    王战说道:“我认为这应该是鹌鹑的报复,他丢失了很多文物,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西境的墓穴他想怎么样都行。”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备车,过去看看。”
    王战说道:“鬼王,我不建议你现在去,全是警察,已经将能带走的证据全部带走了,你想要他们的资料,可以耐心地等等,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另外,现在去恐怕到了下午六点,天就冷了,我还需要时间准备你们的装备。”
    我摇摇头,说道:“不!我现在去。装备最多一个小时。”
    姜允儿拉住了我,说道:“师傅,我也建议你等等,咱们刚回来,人困马乏,大家都需要休息,要去也得等休息好了再说。”
    我点点头,说道:“行!那就七个小时后过去,从这里到红其拉甫需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在九点到达,警察也该忙完了。”
    王战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我对姜允儿说道:“咱们回去,你先去洗澡,一个小时后,我上来。”
    这句话说完,我的脸腾地红了,这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我故作严肃地对万金油说道:“他们不该是要将文物从口岸运回来吗?他们买路,应该在明天早晨便进入巴国了,最快明天中午进入国内,文物就可以洗白。那为什么要在红其拉甫做这样的事情。”
    万金油说道:“银大少,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我可听说红其拉甫那闹鬼啊,自古都闹。”
    “别胡扯,那不过是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必经之路,那天天跑大车的也没见有人说撞鬼。”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看着姜允儿上楼,拉着万金油继续在楼下聊天。
    我说道:“你都听过红其拉甫有什么鬼故事?或许有些帮助呢?”
    第468章 风鬼
    万金油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讲故事前,我必须先给大家讲讲红其拉甫,那里的风光没说的,来过的人没有不陶醉的,但由于环境恶劣,西境的死亡山谷便在红其拉甫,我习惯按照当地人叫“血谷”,那里氧气含量不足平原的50%,风力常年在七八级以上,最低气温零下40多度,波斯语中也叫它“死亡之谷”。
    我们的身体素质是没办法在那里存活的,但那里的塔吉克族却能活下去,因为他们是高加索人种,天生的能在恶劣条件下生存,所以我们的边防战士都是塔吉克族人。顺便多说一句,当年马帮打通的路,所找的人一半都是塔吉克族人,打通路后,活着回来的是塔吉克族人,现在的向导也是塔吉克族人。
    而我们之前去的石头城也是在红其拉甫的一段路上,只是没有深入。我想多说一句,西境最美的地方就在红其拉甫的路上,比如,奥依塔克森林公园,这是一句古突厥语,意为“群山中的洼地”,集雄、奇、雅、幽、险于一身,聚自然、人文、历史、生态景观为一体;
    卡拉库里湖意为“黑海”,海拔3600米,湖深30米,是一座高山冰蚀冰碛湖。
    慕士塔格峰峰顶的雪,犹如满头白发。倒挂的冰川,犹如胸前飘动的银须,它像一位须眉斑白的寿星,雄踞群山之首,所以西境人叫它“冰山之父”。多少年来,顶礼膜拜者有之,探幽问险者有之,一些国内外登山队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话说回来吧,讲起那里,我有无数的故事,总之,那是一个想起来便会令人神往的地方。
    而万金油讲的故事,我却是知道的。
    万金油说道:“这要从一个伟人说起,他叫唐僧。”
    我噗嗤一下笑了,说道:“你怎么不从西境还是一片海说起?”
    这段故事是玄奘去往西去取经的路上,他正好路过红其拉甫,这是秋天,秋高气爽,这条路上却并没有玄奘想的人烟稀少,反而有一支上万人的商队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大家可能觉得我在吹牛,一个偏僻的西境即便是在唐朝,又怎么会有上万人,可这恰恰是事实,当年的丝绸之路上的确经常出现这样的商队,浩浩荡荡,看不到头儿,也看不到尾,从这里,大家也可以知道什么叫大唐盛世。
    就在玄奘正要走完死亡之谷的时候,突然,天色变了,大朵的乌云就像是凭空幻化出来的一样,牛羊开始了骚动,甚至有的马匹嘶鸣着朝前冲,马匹将前队冲散,被前面的阻挡物撞倒,又挣扎着爬起,继续朝前冲。
    正在这时,一个商人抱着一只黑羊,吼道:“风鬼来了!我的羊有预知的能力,它说如果冲不出死亡之谷,所有人都要死!大家快逃命吧!”
    众人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就在这时,起了一阵风,凉飕飕的。
    那个抱着黑羊的人已经丢弃了他所有的货物,朝着死亡山谷的出口冲去,在死亡山谷的尽头有一片老林子,正处在低洼地。
    玄奘肉眼便可以看到那老林子,他想留下看看,却被前后的人裹挟着朝林子的方向冲。越来越多的人丢弃了货物朝着老林子钻。
    第二阵风来了,这次的风并不算小,只卷起了地上的沙土,吹在人身上,如果背对着它,仿佛有人在背后推你一般,玄奘知道了不妙,他开始了奔跑。
    可老林子距离他还有几百米,前方开阔了起来,他看到了有人倒在了地上,他正要返身去救,却被人潮裹挟着继续朝前冲,他看到了那人被后面来的人踩成肉泥,但逃跑的人却全然没有发现脚下已经踩死了一个人。
    第三阵风来了,玄奘惊愕地发现有的货物被卷到了天上,又掉落了下来,砸死砸伤了不少人。
    玄奘已经跑到了林子的边缘,但他不敢放松,继续朝里跑,他知道林子可以阻挡风。
    第四阵风来得更快,他感觉就是在第三阵风还没有过去,更大的风便来了,玄奘是被风刮得两脚离地地冲进了林子,他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那个抱着黑羊的人的声音在林子深处传来:“继续往里跑啊!不要停!”
    玄奘的手已经被树枝弄破,他也只能提起一口气朝着林子深处跑,第四阵风过去的时候,他回过头朝外看,他惊呆了,他看到了人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得鲜血横流。
    第五阵风比之前四阵风加起来还要猛烈,不少的货物像炮弹一样地被砸进了老林子,他听到了空中传来的货物的撞击声,人的喊叫声,马的悲鸣声。
    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犹如黑夜。尽管是在低洼地的林子里,玄奘还是感觉到了风如同刀子一般地割在他的身上。
    玄奘跑不动了,他只能死死地抱住一棵腰粗的大树,他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抱着黑羊的人已经将头上的缠布取下,将自己和大树绑在了一起。
    玄奘也只能将袈裟脱下,也像他一样,将自己和大树绑在了一起。
    那人惊恐地对玄奘说道:“法师!这就是风鬼,只有我的羊能看到它。你可会做法事,驱赶这风鬼?”
    话音未落,他们听到了半空中传来的惨叫,接着一个人从天而降,砸在了他们的面前,七窍出血,已经救不回来了。
    玄奘内心惊慌,却强自镇定,他双手合十,盘坐了下来,念起了经文。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小了,外面似乎安静了,当风停地时候,玄奘已经昏厥了过去。他是被那人叫醒的,玄奘满脸地灰尘,依旧惊魂未定。
    幸存下来的人相互搀扶着慢慢地走出了林子,他们朝回走,看向了死亡之谷,地面除了厚厚的一层沙外,没有了任何东西,没有人、没有马,没有了货物。
    那个抱着黑羊的人,掩面而泣,他大哭道:“是风鬼抓走了他们!”
    这段往事,在玄奘回到了东土大唐,被他详细地记录了下来,也被我们所知。
    万金油说道:“银大少,你说鹌鹑会不会去找这被风鬼带走的货物了,你知道就因为这段经历,每年有多少人带着五花八门的装备来红其拉甫寻找这批货物吗?”
    第469章 诡异的火堆
    万金油说的是实情,曾经有一个旅行者的队伍开着越野车朝血谷中前进,他们的目的是拍摄照片,但谁都没想到,就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一个坛子,里面装满了开元通宝的银币,这个发现让整个西境轰动了,一时间,来血谷的人无数。
    当时,我爷爷知道后,专门找到了发现者,看了他们发现的银币,的确不是墓穴里的,而是在浅层土下的,符合发现者说的地方,那爷爷自然是不会管的。
    但就因为来的人特别多,当年,政府为了保护环境,对来寻宝的人进行了劝返,这更加刺激了某些阴谋论者和一夜暴富者的兴趣,他们甚至在夜晚悄悄地跑进去,四处乱转着寻找。
    而这件事儿的热度降下去,是因为血谷爆发了一次寒潮,失踪了两人,翻了两辆车,受伤三人,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当年玄奘遇到的情况可能是真的。
    我说道:“寻宝,我觉得有点不靠谱,他鹌鹑要是发现了,处理这样的不是文物的东西,那不是得心应手?运出西境根本不会有人过问的。烧坟这件事儿我没想明白。”
    “银大少,咱们换个角度哈,鹌鹑肯定是在那里发现东西了,但东西可能他带不走,反正早晚被发现,不如一把烧了。”万金油说道。
    我说道:“他可以不用烧掉啊,以他们的本事,他们自己人不说谁会发现是他们做的。”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我上楼,推开了门,却发现屋里窗帘拉上了,大白天里面黑洞洞的,屋里有好闻的沐浴液的味道,我掏出手机一照,发现姜允儿已经钻进了被窝儿。看来昨晚她也没休息好。
    我蹑手蹑脚地拿了换洗衣物,溜进了卫生间,浴缸还是干的,说明姜允儿用的是淋浴,我要是再用,声音会比较大,而且总让人尴尬,所以,我打算用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水接满了,我伸出脑袋细听,姜允儿的呼吸很平稳。我脱光衣服,哧溜进了水里,温热的水让我舒服地差点叫出来。我打了无数的泡泡将自己埋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尽然睡了过去。
    这时,我听到了外面手机响,连三下都没响过,就听姜允儿说道:“是!我明白!”
    我正要开口问是谁的电话,她已经出现在了浴室门口,吓了我一跳,也吓了她一跳,我尽然忘记了关门,幸亏浴缸里满是泡泡,她什么都没看到,她急忙转身说道:“李所长来的电话,他说请师傅去一趟公安局,你会感兴趣发生在红其拉甫的事儿的。”
    我一蹦子跳起,关上了门,打开水龙头冲着身上的泡泡,说道:“你哪儿都不许去,躺下继续睡觉。”
    “我休息好了,如果我不带你进去,可能沟通会出现问题。”
    我穿好衣服走出了卫生间,我看到她的脸红扑扑的,我说道:“那你跟着吧。”
    很快,我们进了塔什库尔干警察局,干警带着我们进入了一间屋子,应该说是会议室,桌子上摆满了东西。
    警察说道:“我们接到李所长的函,希望两位专家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破案线索吧。”
    另一个警察说道:“这些证物根据要求,允许并案到李所长的案子,但事情发生在我们辖区,也希望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吧。辛苦了。”
    姜允儿去应付了,我则是看着一个个装在证物袋的物品,问道:“有没有现场的照片?”
    “有!一会儿送来。”警察说道,“我们判断这不是一次盗墓,只是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儿,烧掉了一些东西,至少从目前的证物上来看,更像是一场恶作剧。”
    我看到证据袋中全是一些没有烧尽的纯净水瓶子,泡面盒子,甚至还有一件烧了一半的毛衣。唯一像文物的是几块比铁丝粗不了多少的铁条儿。
    我拿起细看,这铁片上满是铁锈红,或许是长期暴露在外,已经被腐蚀地看不清楚是什么了,再加上吸附了很多砂土,又被火烧过,说是几十年的铁片也说不准。
    我说道:“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这时,拿照片的警察回来了,他说道:“这是在火堆边找到的。我们本来不想要,李所长说只要是怪异的东西全部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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