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
    我心里再也不可能为容麒而心痛了,因为不管过去的我怎样,将来的我怎样,我只知道我现在是苏苗儿,我的家族,在蒙难,我还怎么好意思,在为自己那点儿女私情而继续惶恐不安。
    “苗苗,小心。”
    我父亲担忧的大呼。
    然而,我的眼眸,在睁开,已经化作了一片浩瀚的玉色,灵术,被我全部都灌注到了,这张银色的咒符上。
    霎时间。
    我周身的气势大涨。
    加上我本就是半人半尸,甚至接近于尸妖的体质,我的身体,瞬间登风而上,巧妙的踏过一地隆起的巨大树根。
    周围血雾滔天。
    我手捏银色的咒符。
    说来也巧,这符正好是我最擅长的火符,而火符中,分三种,道火,鬼火,阳火,不知道这银色的咒符会出现怎样的火。
    我有点期待。
    而别人在使用咒符的时候,都会念相应的道家咒语,于以借道,可以发挥出咒符的更大威力。
    但我不是修道,我修灵,所以并不需要念咒语。
    灵术远比道术更纯粹的多。
    我心中只冥想着玉像,手中的银色咒符,瞬间甩出,化作了一片璀璨的银色火焰,眨眼便以滔天之势。
    扑入了那巨大的树根。
    周遭血海滔滔,银火漫天,我的耳边,瞬间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大叫,像是有万千的鬼怪。
    在爬出地面,却被我的银色火焰,尽数烧的逼退。
    与此同时,我的灵术同样不减。
    那浩浩的银色火焰,像是完全听我的指挥,在燃烧的第一波之后,竟然如水流一般,重新飞上了半空。
    我轻轻抬手。
    脑海中,玉像瞬间溢体而出。
    半空中,玉像的光影,像是一件玉色的纱衣,笼罩在我的身上,我抬手,亦是玉像抬手,那滔天的火海。
    立刻化作了一条银色的长鞭子,以螺旋状,围绕在我的手臂周围。
    “嘿嘿,想不到银符在灵术的作用下,居然这么奇异,要是金符,那还不成精了。”远处的慕容绝,看的渍渍称奇。
    而周围,其他玄门中人,在听到银符的时候,眼底都不免闪过几分羡慕。
    因为玄门虽大。
    黄符烂大街,蓝符稍有价,紫色尤珍贵,银符可遇不可求,金符那是传说。
    由此可见,银符的难得。
    谁人如果有一张,那可是压箱底保命的东西,自己用不早,还能传过儿子孙子。
    像我这种,一上来就用银符的,要么财大气粗,要么生死关头,要么就是傻白甜,归根究底,我绝对属于后两者。
    而现在,这银符的威力,明显还没有散去。
    我想趁着势头,给予这巨大的树根,还有树根中盘绕着的那副朱红大棺,一记重击。
    说干就干。
    毕竟不能浪费了银符的余威。
    “去吧。”
    周身的银色火焰,立刻又化作了一团,以利剑的形状,直直的就冲向了那层层盘绕中的,朱红大棺。
    不过下方,却传来我父亲的大吼。
    “不要……”
    “快退。”
    伢子叔也急了。
    只是我不明白,我反击那朱红大棺,为什么他们都一副要末日的样子,而还不待我反应,那银色的火焰,已经没入了那盘根错节的树根。
    “不好,你这样杀不了他的,只会激起他的凶性……”
    慕容绝也变了脸色。
    “吼……”
    终于,养尸地下面,一阵滔天的震动,像是有一头野兽,在土层下,疯狂的涌动着它的脊梁。
    十数跟藤条,更是跟见到仇人似的,朝快速袭来。
    正当我避无可避的时候。
    忽然一个人影冲了上来,将我紧紧护在身前,然后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冰凉的玉色,我才看清。
    我被包裹进了夙悦的玉棺。
    也就是说,是夙悦救了我,刚才。
    我微微抬起头。
    夙悦同样也在俯视看着我,他的眼底,一片浩瀚的冰玉色,而我的眼底,也同样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玉色。
    不知道,是因为他被我的眼眸所触动,还是别的什么。
    夙悦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用手背摸了摸我的脸,安慰道:“玉儿,别怕。”
    “夙悦,我不是玉儿,我是苏苗儿。”
    我淡淡纠正道。
    夙悦刚才那一瞬间,明显是认错了人,尽管,他认错的那个,是我的前世。
    “我知道……你这个笨蛋,刚才差点闯了大祸。”夙悦刚才前一刻还温柔的表情,立刻变的夹枪带棒。
    “我只是想救人……”
    我小声的反驳,虽然底气不足,但想起刚才那些叔伯,在我面前受创,甚至惨死,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你不了解养尸地,瞎出手什么……明知是个笨蛋,那个容麒怎么这次没有好好看管住你,尽出来闯祸。”
    夙悦冷冷的不悦道。
    他居然把容麒护着我,给说成了看管住我,这个家伙。
    “对了,那个容麒呢?”
    夙悦忽然有些讽刺的问。
    我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
    这个时机,是针对容麒的,针对养尸地的,还问。
    夙悦也不理我,冷笑道:“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今日恐有大变,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哭鼻子。”
    “什么样的大变?”
    我惊问。
    夙悦却好像准们跟我作对,似笑非笑的道:“你猜。”
    “我……”你个叉叉的。
    我正要爆粗口,夙悦眼底的玉色,更浓了,嘴上忽然冷冷一笑,“准备好了,要出去了。”
    才发现,刚才夙悦救我的时候,是将我包入了他的玉棺,而玉棺去首当其中的,被那巨大的树藤,团团围住。
    夙悦显然是要发力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用的术法,周遭缠绕着我们的老树藤,开始寸寸龟裂,像是野兽的爪牙,在忌惮着夙悦。
    不得不得褪去。
    也托了这玉棺的福,我可以透过几乎透明的玉质,看到下面,那层层盘绕的身下,朱红色的大棺。
    像是突然欠开了一条缝隙。
    那缝隙中,一双妖异的红色眼眸,缓缓的睁开。
    而一看到那双眼眸,我只觉的心神一震。
    “别看他……他再也不是……他已经是妖魔了。”
    夙悦忽然制止了我。
    而从他突然变音的话头中,我听得出来,夙悦一定认识这朱红大棺里封印着的人,这个人是……容麒前世的父亲,冥城第一任城主,君幽冥。
    “你认识他……那日,你就是来祭拜他的对吗?”
    我问。
    夙悦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但他的眼底,却写满了怨恼之色,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君幽冥。
    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祭拜?
    下一刻,玉棺直接脱离了树藤的攻击范围,与此同时,玉棺也在被夙悦,慢慢的收起,他拉着我的手,就这样悬立在半空。
    我一低头,就看到了,我父亲他们。
    “苗苗。”
    “苗儿丫头……”
    “爸……”
    我正要下去。
    但手腕,却被夙悦紧紧的拽着,他不让我下去,俊美倾城的容颜上,笼着冰寒的霜华,淡淡道。
    “玉儿,别过去,他们护不了你,再说,这些都是虚妄,只是你很多个转世中的一个,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不会在认识他们。”
    夙悦的声音。
    永远都是这样的漠然,仿佛生命在他的眼里,犹如蝼蚁一眼。
    我决然的会看着他,道:“夙悦,我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我是谁,更不管我有过多少转世,我只知道我活在当下,我是苏苗儿,想跟我谈转世谈轮回,等我死了在说。”
    说完,我乘机一把甩脱了夙悦的手。
    夙悦终于不再纠缠我了,只叹了口气,“你迟早会懂的。”
    我没有理他,立刻跳下了半空,个那我父亲他们会合了。
    “爸,怎么样?”
    我父亲看了一眼,半空中凝立着的玉棺少年,刚才是夙悦救的我,众人有目共睹,大概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
    “……你没事就好,下次不准这么冲动了,那东西只准镇压,不得强攻,尤其这个时候,很容易发生更大的暴乱。”
    虽然我父亲这样说。
    但我望着一地的狼藉,和惨死的叔伯,和众人满目的无奈,我就知道,这次的暴动,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能力范围。
    “祖上什么意思?”
    他经营等待了这么久的时机,不会,就是让苏家众子弟,一个个惨死吧。
    “祖上也在等。”
    我父亲喃喃一语,目光,却是望向了远处的祠堂位置。
    我的目光则看向了半空中,凝立着的夙悦,他又在等什么?
    “轰隆,噗通噗通……”
    就在刚才夙悦将我从上面救下后不久,那裸露在外面的庞大树根,又发起了二次的暴动,滔天的血海。
    滚滚的从那养尸地下面往出渗透。
    “呼呼呼……”
    “呼呼……”
    粗重的喘息,像是整个养尸地都是活的,他在翻身,他要出来了。
    我双脚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地面在慢慢的浮动。
    “怎么办?”
    “轰隆……”
    一声巨响,就见四五条粗壮的树根,从不同的方位,不断从地面窜出来,那些苏家设立的镇压石柱。
    犹如摧枯拉朽一样,被一根一根的连根拔起。
    苏家众人,与玄门中人,虽齐心协力,一直都在镇压,抵制那口朱红大棺内,邪意的鬼力。
    但显然杯水车薪。
    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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