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叼到脚裤围住牵住住了行动,连步子退后都有些难,叹息一声虽说心里不想这样做,但闭眼咬牙狠心一脚随意踩中地上一只黑猫的头,再狠狠用力碾压了下,只听猫尖叫出一声来,头部已成了肉泥,格外残忍血腥。
    扑鼻而来一股腥味。
    靠墙边有个花瓶,身子挪过几分靠手拿住就朝咬住脚裤的几只猫砸去。
    声调提高了几分。
    “跑!朝办公室里跑,过会会越来越多,它们是从楼梯和管道集中过来的!”
    裴清黑猫腹部被刀锋剖开豁口,发出一声混杂惊惧愤怒的尖厉惨叫,狼狈滚落在地,站立起来后四肢都因疼痛而颤抖,不复开始的优雅肆意,圆睁的猫眼内染上忌惮不甘,一时没有再发出指令。
    周围猫群亦在同伴惨死情景威慑下缓下攻击,稍向后撤了些。
    然而这到底是一时被震慑,猫群依然聚集不散,只要让它们发现猎物没有其他手段反抗,它们就会再次凶残地发起源源不断的攻击。
    云戏酒闻言回神,手执匕首精准刺向靠近的几只猫,确保留出空间后转身就跑。
    “跟上我,快点。”
    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猫群高声喊叫。一把拽过易言,没来得及看便扭开最近房间的门。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抵着门缓缓跪坐下来。
    易言被拽进后,上前关闭了窗户,又开始打量了起来。这是间宿舍房,灰尘很多,被放置很久了。
    是护士住的房间,双人铁床两张,上面还贴着名字的纸条,最明显的是面前这张,纸条陈旧,颜色泛黄。
    床上还放着本日记,胡朋月回头示意云戏酒。
    喵——!!
    裴清察觉面前人类有逃走的打算,受伤后便退至猫群略后方紧盯两人动作的首领发出声短促命令,观望蓄力的猫群便再次纷纷发起攻击。
    然而还是来不及阻止,冲在前方的黑猫对少女手中伤了首领的利器深有忌惮,在少女挥刃后皆不敢凑太近,然而就是这片刻犹豫给对方喘息之机,让两人进了房间。
    不甘的猫群围住房门,尖锐爪子在门上抓出令人牙根发软的吱嘎声音,久久不愿散去。
    后方再次传来猫叫,并非出自首领,而是先前那道长且绵软的声音,猫群首领扭头朝走廊上轻轻叫了声,竟听得出一些委屈和害怕的情绪。走廊里没有再给出回应,首领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朝楼梯道走去,猫群从来的地方回去,片刻后就如潮水退去。
    空荡荡的走廊上,只留下一个瘦小身影,立在黑暗中神色平静的看着两人跑进的房间。
    云戏酒略一点头上前几步拿起那本日记,动作小心生怕弄破薄脆纸张,泛黄封面积了灰尘,想必有些年头。
    翻开第一页,出声念道。
    “三月十四日。下班后他来了我的房间,我们……”皱眉,仔细分辨着模糊字迹,最终还是放弃。
    “他说他会帮我提升。但是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要幸福。
    三月十六日。
    我和他一起去看了电影,买了奶茶喝。
    四月七日。
    生理期没有来,我买了验孕棒,我想他一定会惊喜的。”
    中间撕了几页。
    “四月十日。
    他说他是院长,这样会被议论……
    四月二十日。
    他……她是……”
    指尖划过干涸的水渍。
    “没有日期了。
    你们全都该死!!!”
    暗红色的笔迹用力到划破纸张,又向后翻了几页,一页一页写满了死。
    合上本子递给易言。
    易言接过日记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胡朋月的名字,如若不是那纸条,看到的人都会以为是胡月朋这人。
    字丑得忧郁且深沉,斟酌了几分突兀问道。
    “你相信笔迹心理学吗。”
    云戏酒:“嗯?”
    闻言略微扬扬眉梢并未回答,倒着瞧他手上的字条勉强认出名字。
    “胡朋月吗……”
    将匕首插入刀鞘,开始四处翻找。
    “说吧。”
    易言
    白皙手指划过单薄纸页,在名字一栏停下。
    “笔迹心理学,可以通过人写的字迹来分析这个人。”
    “胡朋月这三字,字与字之间分隔不清楚,连画勾笔甚至有些相连,所以导致胡月朋被写成了胡鹏月,这说明她是个思维不清晰严密,目光短浅,缺乏计划安排整理组织能力,交际能力不好的人。”
    翻开日记。
    下班后他来了我的房间,我们..……
    “这句话用力很重,说明出她自尊心强,性格固执保守,从字的潦草程度可以看出写字速度放纵快疾,这说明她又是个偏激,情绪高昂时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人。他来了我的房间。字体大小不一,更证明她喜怒无常。”
    翻到后几页。
    “以及前面写的字还算看得清楚。而后面的字写得断断续续,连有些基本笔画都是错乱的,看出她此时的情绪一定已经在高昂期,还有些字迹模糊是被泪水打湿。”
    “关于其他消息在日记里面很清楚了,就可以不用解释了。”
    云戏酒:“自尊心强,性格固执偏激,交际能力差吗。”坐在床边翻看一本厚实的工作笔记,偶尔用力时床板吱吱呀呀作响。摘了几点重要的整合一起顺口说出,“看看这本。”
    一手略微发力扔出,本子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跟着起身几步走到人面前。
    “工作倒是很认真。”
    易言接过本子看了起来,的确工作认真,但内容有几处明显错误,连最基本的药物都填写错了两个,思维不清晰很明确了。
    想到什么,轻笑出一声来。
    “她的日记留在这里这么久,还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本日记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况且她还是个自尊心很强,交际能力差的人,更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在床上。”
    “以及这里灰尘满满,被放置了很久,但这里的生活用品和任何私人物品,洗好的衣服,鞋子,工作时的书都没有任何移动过的痕迹。”
    “人不再了,东西还在。”
    “再加上这家医院的人也都消失了,我们一路上没有看到值夜班的护士或者保安,任何电器却开着,这不符合常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与往常不一样了,尸体表现痕迹为夏季,我刚刚看了下,不是暖气,是这里时间是在夏季。而且刚才我们遇上的事情已经不是诡异二字了,黑猫身上也有腐肉气息,说明它们以吃死人为食,就在这医院附近或者里面。”
    “你就不觉得我们来到了不同的地方吗?”
    云戏酒:“哦?”闻言挑挑眉梢,细长丹凤眼危险地眯起,下一秒凑到人身前近距离直视他。呼吸轻轻扫过,“那么请问这个世界是人有两个头,怪物遍地走,鬼魂爱喝酒,还是尸体会开口呢?”
    退后两步勾唇轻笑,眼里却看不出笑意。开口语气淡漠。
    “现在为止我们连个活人都没见到吧,与其思考这种堪比人生意义的哲理问题,还不如快点行动起来去确认事实。要不然……外面那些猫就足够把我们咬死了。”
    拨弄几下额前细碎刘海,敛了眸子回身继续搜索这个房间,企图找出些有用的线索。
    易言:“你呀……”
    明知她会这个反应,耸耸肩见叹息着,茶色眸浮起怀念之色,想起当初她与其他男生打架也是这般模样。
    经历之前摸过头颅,所以拿起桌上腐烂的水果没有顾虑。
    “估计一个月了。”
    云戏酒:“一个月没有来吗……”撇撇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闻言托下巴沉思片刻。
    翻开衣柜随便找了几件衣服拿出对着镜子比划两下,而后随手扔到一旁。
    “身高一米六五上下,体型略瘦。”
    易言翻开抽屉,有一堆杂乱的药品和一张纸单,抽出来查看,挑眉说道。
    “年龄26,这位女士没有打掉,把孩子生下来了。”想起日记中的他。
    云戏酒:“未婚先孕,还被绿了。啧啧。”
    咂舌感叹贵圈真乱,把房间翻个底朝天后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线索。与易言商量商量决定出门。
    侧头,右耳紧贴门上捕捉门外声音,两手摁在门板上,闭了一只眼。确认无声后抽出腰间匕首,试探性地扭开门把手打开一丝小缝。
    并无响动后索性直接拉开,睁开眼便于适应黑暗,这时才发现藏匿于黑暗中的小小一只孩子,心下一凛手腕用力带回想把门关上。
    裴清垂手立在门外低垂脑袋仿佛在等待什么,柔软碎发乖顺贴附脸侧,安静得像个木头娃娃,感受到屋内被触碰的东西,眼珠才缓慢转动了一下。
    嘴角裂开笑容不断扩大,怪异的微笑横贯大半个脸。屋内看完就被放置一旁的日记本无风自动,书页缓慢翻动最后停在女人记录自己生下孩子的那天,字里行间透露的喜悦有多少,背后掩藏的巨大灾难就有多深。
    一滴鲜血从书缝中浸染开来,顺着日记本涌出,从桌角流淌到地面上。
    面前的门开了,露出少女明艳充满生气的脸,在人惊愕目光下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同时门扇猛地向两侧滑开
    “姐姐,她说,不乖的孩子都该死。”
    无形力量推开手腕撞开门扉,云戏酒将匕首握紧藏于身后。轻咳两声示意易言不要轻举妄动。沉了眸子使神色镇静下来。
    看着眼前的孩子露出诡异笑容,深吸口气也勾了唇角笑得比人还要灿烂几分。
    “那你乖嘛。”
    生怕露出破绽强行撑住这个微笑,眼底浓浓的笑意似乎收不住般汹涌而出。身后的匕首死死
    握的更紧。
    “乖孩子。”
    裴清听到人说话,向前走了一步。
    “姐姐,我很乖的,可是她不要我。”说着语调带上几分天真疑惑,“她为什么不要我?”本就昏暗的走廊上愈发暗沉,黑暗浓郁得几乎要凝结为实质,空旷的地带突然有了风,卷带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和浓稠甜腻的鲜血气息,能把人呛到窒息。
    没听到人的回答,又向前走了一步。
    “她为什么不要我?”
    同时,黑暗的各个角落里,真的有什么生物动了,黑影顺着墙壁游走,向上攀爬生长,最后聚集在天花板上,如一团有生命力的墨汁蠕动翻滚。
    眼眸渐渐发出猫一样幽亮的光芒,直欲择人而噬,目光一瞬也不移开的钉在人脸上,复读机般重复问题。
    “她为什么…不要我?”
    云戏酒闻言一愣,笑容逐渐僵硬。大脑飞速转动思考,刹那间似乎有火星飞出,记忆的齿轮在咬合,残缺的拼图此刻慢慢浮现。
    无视扑面而来的血腥腐朽味道,清晰地捕捉到死神的身影此刻却无暇顾及,脑海里反复闪现着那本日记本,一页页在脑中飞速翻动,每一个文字都重叠交替。
    “因为她也不要自己了。”
    猛的停在了一页,答案跃然纸上,咔嚓一声某种东西连接在一起,糜烂味道快要淹没自身,此刻格外冷静地开了口。
    “她不要这个世界了。她放弃所有了。”
    主动俯身与人相同高度,直视人黑亮眼眸神情温柔而严肃。
    “这是她的错。”
    裴清瞪大双眼瞳孔因兴奋而竖立,愈发像只猫系小兽而不像人类孩童,喃喃着重复起了人说的话,“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我没有错!可是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承担她的错呢!”
    暴戾的风声在空间内呼啸起来,强劲得犹如刀刃刮过人脸颊,绽开两道细微血痕。裂开的嘴张大发出嘶哑笑声,脖颈上乌青的掐痕痕迹更深,竟像真的被一双手掐住一样突然从喉管内发出“嗬嗬”声响。
    天花板上的黑影滑动探下,安抚般包裹住身体,好一会发出异响的喉咙才恢复过来。
    视线落在人身上,带了点单纯又诡异的笑。
    “带她来见我”顿了顿“带来的时候把她的孩子抱走,她再也碰不到他了”声音里透出异样的开心,像孩子就要得到自己心爱的糖果,向后缓缓退去,身影逐渐融入黑暗中“只有一天时间,姐姐。”
    说完,整个身形已被黑暗吞噬,医院惨白墙壁上的影子恢复正常,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一样。
    云戏酒看着走廊恢复平静如常,脸色惨白无力瘫坐下来,心有余悸大口大口喘息。脖颈后是一层黏腻的冷汗。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天时间。”
    手不安地向后摸索拽住易言的裤脚,露出一个活下来的苦涩微笑。
    “还有,婴儿的尸体。”捡起匕首支撑身体站起,腿一软又是无力倒在人怀里。握住人手掌心传来温热触感,把匕首交到他手上。
    “靠你。”
    易言接过匕首,扶住她的腰身,思忖了下最后还是往常那般揉了揉她黑发,这是自己唯一能给她的安慰了,以前如此,现在也是。低声说道:“你就在这别走,我过会就回来。”
    心中想起那孩子说的话,侧过头四处打量起来,地上蜿蜒而过的血液已经消失不见了,灯却摇摇欲坠地要掉下来了。走出门几步融入黑暗之中,走廊漆黑如墨,看不见尽头,拿起在护士宿舍里偷的手电筒,很快一束光亮起。
    缓缓开口道,面色平静:
    “我们会把她带来,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惩罚。但是我不清楚去完成这件事过程是否会有生命危险,万一我们中途死了呢,那人就可能带不过来了。”
    裴清隐匿进暗处并未离开,而是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一旦对方阳奉阴违想要借机逃跑,自己是绝不介意拿他们当口粮的。听出少年的暗示,暗影慢吞吞翻腾片刻,从天花板上传来孩童飘渺模糊的几声嬉笑。安静一会儿后,楼道里破败的应照灯凭空闪烁几下,虽不亮敞,到底让人能够看清上楼的路。
    这是种变相的应答。
    易言指关节被捏得疼,见灯亮起来,紧提到嗓子眼处的心脏才在这一刻松懈,额间的细碎冷汗快打湿掉鬓发,伪装的平静崩塌掉,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迷茫。
    但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一分钟。需要冷静来维持自己,好以支撑接下来一个人的路。
    眸色染上凉薄,将匕首紧握,开始想“她”在哪。
    不是护士宿舍,不在护士值班室,也不在这楼,不在二楼,一楼是大厅可以完全排除。四楼的护士休息室。
    敛眸往前走向三楼台阶,因为男孩的原因黑猫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再遇见奇怪的事情,开始细想这一切。
    这一切都已经完全推翻了社会主义价值观和科学发展观,自己本来是个唯物主义者,但在此刻面对发生的灵异事件,也不得不得相信,连那句“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胡说八道。
    对于男孩对她的忌讳还是有些疑惑,但小心谨慎为好。
    路边有被啃咬的尸体残肢,零零散散,看来是黑猫的食物。上前蹲下翻看了起来,可能有什么线索。
    腿上有明显的砍伤痕迹,与之前那头颅左侧伤痕相吻合,其他尸体残肢表现也是这样,看来都是菜刀砍伤至死。不过在医院不拿工具刀选择菜刀,的确是个疯子。从砍得错乱疯狂的形状,也可以看出这点来。
    每个尸体死亡时间都不同,有昨天的,一周以内的,唯独没有一个月左右的。
    再走前点,墙壁靠着一具勉强算得完整的尸骨,刀都切骨头上了……看来这人把那女人得罪得吓人。
    不动声色地思考着。
    周围软组织液化程度看来死亡时间有一个月了,骨盆粗壮,耻骨下角小,坐骨大切迹窄而深,是个男人,再按照大腿骨的长度乘以2.378加或减掉2.1756加上61.7207得出这人是身高170,骨头较光滑,说明是个胖子,年龄在30-29之间。
    一个月前,年龄30-29,男人,胖子。
    所有人消失时间都是一个月左右,而这具偏偏是一个月,以及这可能是那个人杀的第一个,是有计划型杀人,与伤口大小不一可以看出,颈部有些创底较深,切割严重,呈直线型,创角尖锐且创缘整齐,是长且薄的刀,很可能是水果刀和小刀一类。
    他杀的切颈,以及第一刀不够深,还有些手抖,反复切割后的第二刀与第三刀纵横不整齐,而接下来却熟稔许多,可能是第一次作案。
    而软组织液体化后露出的尸骨上面创缘不整齐,与之前那个头颅左侧的痕迹相吻合,是菜刀,每一刀已经变得放纵残忍了。
    再整理一下,一个月前,能让她第一个杀掉的男人只会是日记本里的院长。
    这女人着实厉害,杀了男友又杀了亲生孩子,起身时蹲了半天的腿酸痛,还有些站不稳,继续朝第四楼走去。
    第四楼相比这三楼就要热闹些,电视还放着连续剧,电脑还开着qq嘀嘀的响声,就像还有人在这里看这些一样,只是看不见人在哪里了。
    墙壁上还挂着闹钟,时针指着十二点的方向却并未动弹一分。
    易言再走几步便是护士休息室,还没进去都看到里面的灯亮堂堂的,想起那些尸体不由有些瑟缩,但想到什么又一笑。
    自己又不解决掉她,就把她弄出来便好了,虽说容易,但麻烦得要紧。
    侧头询问鬼娃,心知他在。
    “她活动时间是在白天或者说你们只能夜晚出现?”
    医院任何一处的黑暗都没有四楼深,它们在此交汇盘踞,浓郁到凝结成液体,怨气长久徘徊不散,与医院沉积多年的死气纠缠生出这股恐怖力量。
    黑水在墙壁,地板,天花板上流动,空气潮湿黏腻。
    裴清跟随人踏上第四层楼时,地面上的黑水齐刷刷自动往后褪去,在黑暗中给人敞开一条足以落脚的康庄大道。
    听到问话,脸部从黑液中缓缓浮现而出,冰冷目光落在护士休息室的门上,只有那里面,是黑暗无法到达的地方,苍白小脸上扭曲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伸手摸索片刻抓到自己要的东西,黑液耸动把尸体送到手边,轻松抓住尸体衣领凶狠甩上休息室的门,本就被砍得不成形的尸体砸中门板发出砰然声响,滑落下来后才让人看清这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
    做完这一动作后拍手笑起来,嘶哑不似孩童的嗓音欢快唱起歌谣。
    退走的黑水在两人脚后重新汇聚阻断退路,催促着人向前走进休息室。
    现在是几年几月几日了?
    长期混乱的大脑突然闯入这个想法,因为感觉实在是过了很久,久到与世隔绝。
    裴清布满血丝的眼珠呆滞转动,没有聚焦点的目光散漫四下移动,从喋喋不休的电视机到消息提示音不断的电脑,在闪烁弹窗的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眼底倒映出亲戚朋友发来的满屏询问:
    “你在哪?”
    “发生什么了?”
    “你怎么还不回家?”
    不用看也知道发的些什么。
    家?自己本来有一个家。
    不对不对,是,自己以为有一个家。
    清楚意识到这点,无神双眼里扭曲出恶毒怨恨的光,将怀中襁褓抱得更紧了些。
    灯光照射下的襁褓并没有活生生的婴儿,而是一具婴儿骸骨。
    踩着高跟鞋在屋内反复踱步,低头满是爱怜的摇晃起襁褓,嘴里哼唱不成调的摇篮曲,过了会儿又充满恨意地盯住它,干裂的双唇里喃喃着。
    “你这个孽种…都该死…贱货!”
    襁褓下交叠的手握紧一把菜刀,房门被砸出砰的一声时身体抖动一下,脸上现出更加疯狂的神态,“不管是谁,都得死,哈哈哈哈。”
    易言护士休息室门被砸开,平静面上有了波痕,拿起匕首退后几步,心里开始思考人的哪些部位容易致命。
    对于抢骸骨,心里没什么把握。
    裴清作为庇护所的休息室门被砸开,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瞪视在少年脸上的目光恨不能化为熊熊火焰:“你别过来!谁都别想我死”一手抱住襁褓一手举起菜刀,双唇颤抖不待人接近就挥刀在空中胡乱劈砍,神色崩溃又疯狂,“我凭什么死,你们才该死。”
    明显是个疯子了,骸骨在她怀中,只能靠硬抢,匕首握住在易言手中,左右瞥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东西,最终在护士站桌上摆放的花瓶停留,花瓶是瓷做的,砸人定会很痛。
    轻巧提起花瓶向前方那疯子砸去。
    下一秒趁她被砸住怔住之余,见她还把襁褓报的这么紧实在是觉得好笑,开始从她的要害下手。
    人的第一重要部位是眼睛,因为能指导人的行动。
    匕首毫不留情地钻着狭缝刺向她的双眼。
    可以用手和肘关节撞击她的太阳穴,使大脑缺氧还可以导致3秒死亡,但这乱挥的菜刀和自己的力气着实无法下手。
    膝关节是人体最大,结构最复杂的下肢主要关节,是非常脆弱的。
    一脚狠狠用力踢向她的腿部。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屋内静得可怕。云戏酒独自倚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休息了许久才有站起身的力气,一手抵在墙上支撑身体一步一步朝门边挪去。
    三楼走廊不知何时亮起了惨白幽暗的灯光,瓷砖上溅满泥垢血污,厌恶皱眉不再扶着墙,打量着几米外的尸体。
    “这是多大仇……”
    即使没学过相关知识也看得出这尸体几乎要被粗暴剁成碎肉,深深伤口一道一道叠加。腐臭味道灌入鼻腔,不再停留继续朝前走。
    “手术室?”
    驻足凝眸瞧着门上摇摇欲坠的牌子。半晌抬手推门无果,索性后退几步蓄力,猛然抬腿狠狠踹向铁门粗暴踹开。
    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索着开了灯源开关,白晃晃光线刺得眼痛。并未迟疑直线走到手术台,果不其然看到几样工具。
    略一放松欣慰勾起唇角,顺走几把手术刀和剪刀插进腰间,手里还拿着一把防身,心下总算有些许安全感。
    咣当巨响似乎从楼上传来,猛然抬头看着灯管摇摇晃晃。
    “易言……”
    咬咬牙向楼上冲去。
    裴清被花瓶击中砸得倒退几步,没料到对方敢主动进攻,身体摇晃几下,恶毒眼神从凌乱发丝间射向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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