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还的亲子时间,诸位内眷夫人都在的情况下,司马靖仍旧匆匆而来打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
    “国公,不好了。”司马靖眉头紧皱,声音沉着的有些发冷。
    “发生何事?”
    徐还见势不妙,表情也瞬间凝重起来。
    几位夫人很识趣,快速起身,带着孩子们离开,不给徐还丝毫烦扰,也不干涉政务。
    司马靖低声道:“金国提出议和,使臣已经过了淮河。”
    “议和?”
    徐还也是猛然一惊,这个消息确实有些突然,有些……
    哼哼,没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仔细想想,议和倒也不足为奇,两军交战到了一定程度上,因为打不过,或者一些其他政治考量,议和是正常现象。
    金国在战场上吃了败仗,惦记起议和也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在此之前,竟然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等得到消息时,金国使臣已经过了淮河。
    如此速度,不正常!
    否则司马靖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匆忙着急。
    “先生是觉得,临安那边故意瞒着我们的?”
    “是,临安肯定已经得到过消息,或许已经默许,否则何至于……”
    司马靖苦笑一声,这事该怎么说?
    抗金北伐大获全胜,节节胜利,势头最好之时,朝廷却在和金人私下接触,要和谈?
    这不是……
    冷静下来的徐还却并不觉得意外,胜利不假,但是属于自己和岳飞的胜利,属于大宋和老百姓的胜利。
    唯独不属于他赵构和秦桧的胜利,那么阻挠北伐便不足为奇。
    历史上,岳家军北伐逼近朱仙镇,眼看就要逼近东京之时,赵构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岳飞,不就是今日这般局势吗?
    阴差阳错,因为历史轨迹的偏差,宋金之战提前发生偏转,不过绍兴六年,金国已经节节败退。
    金国想要争取喘息之机,赵构则是想要掌控权力,彼此一拍即合,就这么妥协了。
    继前几年的绍兴和议之后,再度和谈……
    上次好像也是金国在战场上吃了败仗,为了休养生息,延缓时机提出和谈,这次算是故技重施吗?
    不过两者还是大有区别的,之前那次,宋国只是小有所胜,不过勉强稳住了南边的些许地界,保住了半壁江山。
    北伐大势尚未形成,宋金力量仍旧是金强宋弱,故而当时宋庭上下都生出“见好就好”的念头,赞同和谈。
    但今非昔比,如今宋金之间的力量对比,恐怕完全反过来的。虽说金国仍旧疆域辽阔,看似强大,却是在走下坡路。
    之前绍兴和议还能仗着实力,强行争取个伯侄之国,从宋国敲诈岁赐,这次呢?
    名分肯定要有所改变,这是必然的,岁赐……应该是不会给了,否则江南百姓和朝廷官员们不会答应。
    但是,既然是和谈,就必然存在利益交换。
    金国会给赵构什么,赵构又愿意付出什么呢?这才是徐还最为担心的问题。
    赵构眼下最忌惮的,大概就是岳飞喊出的那句“直捣黄龙,迎回二圣”。
    但这个……
    理论上讲,金国没有放回赵佶的可能,不会作为宋金之间交易的筹码。
    那么……
    司马靖沉声道:“宇文虚中从北地传来消息,金贼盖天大王完颜宗贤前几日去了五国城,如今又匆匆南下幽州。
    一路上,好像都带着韦妃……当今官家赵构的生母。”
    “这样啊!”
    徐还好像明白了什么,赵构本就有阻挠岳飞的想法,金国刚好提出和谈要求,并祭出了他的生母韦妃。
    不管赵构对韦妃有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身为人子,营救母亲是他的本分。至少,此举给了他一个绝好的停战议和理由。
    倘若有人反对或者指责,便可以迎回母亲为由来搪塞,孝道这杆大旗,很多时候还是相当有用的。
    作为这个年代全民认可的政治正确,确实难以反驳。
    给予是双方面互相的,金贼送回韦妃,无疑也会有所求,他们的诉求会是什么呢?
    联想到历史上的绍兴和议,徐还心中猛然一震。
    十二道金牌!
    金贼眼下最忌惮的无非两件事,或者准确说是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岳飞。
    为了自保,金国定然欲除之而后快,战场上做不到,便借刀杀人,想要让赵构来杀了自己和岳飞。
    徐还并不担心自己,如今秦、陇、蜀、晋已算是自己的私人领地,临安鞭长莫及,赵构奈何不了自己。
    但是岳飞……
    虽说岳家军自成一体,但岳飞本人……
    历史上的绍兴和议,金国提出的要求是——岳飞必死!
    所以有了后来的莫须有,有了风波亭,现如今恐怕大同小异,兀术在郾城吃了败仗,处境艰难,必然恼羞成怒。
    杀岳飞,在情理之中。
    而赵构呢?一个主张迎回二圣的臣子,已经被他所抛弃,所仇视。尤其是这个臣子手握大军,不大容易掌控的情况下,与金贼狼狈为奸一点都不奇怪。
    岳飞,很危险!
    徐还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许风云突变就在眼前。
    “国公,老夫知道你担心什么……”
    司马靖沉声道:“岳飞要救,这没错,但是……国公是否该先考虑一下自家事。”
    “自家事?”
    “是,国公好像说过,您与长公主殿下,曾与韦妃打过照面,那么她南归之后……”
    司马靖悠悠道:“毕竟她是当今官家生母,孟太后又恰好崩逝,韦妃以太后之尊入主慈宁殿是迟早的事。
    如此一来,长公主的处境……甚至是安全,国公,这才是您的当务之急。”
    徐还没有吭气,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司马靖说的一点不错,他们知晓韦妃的秘密,丑陋的秘密。
    一个至尊之人,会怎么对待知晓自己丑陋过往的人呢?
    这样的例子,当真是太多太多。而且徐还比任何人都清楚,柔福帝姬会遭遇什么……历史的轨迹虽然改变了,但方向似乎偏差不是很大。
    有些事,有些劫,终究还是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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