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轩果然还是跟着来到医院,周凡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他,包括叔叔,还有洪羽,分开的越久,对他们是越是不了解,甚至有点陌生了。
    上电梯,直奔八楼特优病房,里面多了一床病人,一个少年,戴着厚厚的眼镜,胳膊上插着针,边看书,边输液,旁边有一中年大叔,在给他喂粥。
    “我去看看,那边护士有没有准备好?”
    “好”
    脱鞋,坐在床上,又看了一眼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几岁,都放假了,还那么用功学习,保不齐哪天,就能迈进清华北大的大学门!
    护士端着盘子进来,先给周凡量体温,笑的很灿烂,圆圆的脸蛋,粉粉嫩嫩的,胸前挂着工作牌,还有名字,名如其人,叫冯文园。
    “今个还趴着?还是躺着?”赵玉梅问周凡。
    “我坐着,趴着累死我了”
    娘俩说着话,就看见洪羽腿叉着,慢慢悠悠的走进来,扫视一眼病房就皱眉说“医院生意真好,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搞个医院,永远不会失业”
    还真是这样的,人来人往不断,而且医院还从来不打折,不搞促销活动,‘客户’还得好话说尽,甚至送礼,住走廊也要住进来。
    “你说的,在手术室门口等我,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周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就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都说人有钱就变坏,洪羽算是有钱人吗?有房有车有存款了,为什么还要参与放高利贷的行当中呢?叔叔也一样,现在还放高利贷吗?
    “妈,我想喝水”
    赵玉梅二话没说,直接拿水杯去医院开水区去给周凡洗茶杯了,周凡是故意支开老妈,想问问洪羽一些事情。
    “我问你,我叔还放高利贷吗?”
    “你干嘛不问他?”
    “我怕他不愿意说”
    洪羽坐床边上,拉着周凡的手,看了一阵子,又是笑,又是亲,周凡瞪着眼睛,觉得他不是屁股上长痔疮,而是脑袋出了问题。
    “我还是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一胎儿女都有了,你真是太能干了”
    郁闷死了,问他话呢?怎么又扯孩子身上去了呢?
    周凡愣愣看着他,他依旧傻呵呵笑着,没办法了,周凡使劲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恢复正常。
    “没有再放了,我也打算收手不干了,钱给骆义博自由发挥去,我抽他的提成”
    周凡眨巴着眼睛,又确认一遍“你确定吗?”
    胸脯拍的砰砰响,笑了笑,伸手勾了一下周凡的鼻子,周凡摸着自己的鼻子,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医生来查房了,问了周凡几个问题,周凡如实回答,医生又敲了敲周凡的胸腔说“白蛋白今天就能停了,可血还是很难补回来,血库里没有与你匹配的血浆,真的很抱歉”
    面对医生的道歉,洪羽可是不乐意接受,摆出一副很高傲自大的姿态说“那么大的一个城市,居然没有跟我爱人匹配的血浆,你们医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奶奶的,他不说话能死吗?没有匹配的血浆,又关人家医生什么事?医生也是倒霉到家了,医生又不是万能的神,你要什么血,他就能帮你造什么血。
    “对不起,对不起,他就是一时冲动”周凡连连道歉,伸手拍了一下洪羽的后背,让他住嘴。
    “洪先生别生气,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最近有人就因为输了一袋血浆,感染艾滋病毒,当然了,不是在我们医院就诊的,但同样给了我们打了‘预防针’,血可以慢慢补回来,多吃含铁丰富的食物,多休息,适当锻炼身体,保证身心健康,您爱人很快就会康复的”
    周凡推推洪羽,让他别生气了,自己的情况很特殊,怨不得别人。
    “结果出来了,不是白血病,她没事”世轩拿着检查结果,兴高采烈的人进了病房。
    洪羽一把抢过结果,然后一愣,直接拿给眼前的医生,并道歉“抱歉,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医生没有说什么,欣然接受他的道歉,从白大褂里掏出眼镜戴上,看着周凡的化验单。
    “嗯,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她主要还是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疲劳过度,这次的胃出血,加重了她身体的匮乏,一下子扛不住,才病倒的,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不是白血病就好,这下爸妈可以放心了,这才十二个小时,检查结果就出来了,看样子是轩的同学帮了不少忙。
    客气的送走医生,紧接着护士来了,当看到周凡的滞留针没了,也没有多问什么,又去拿了一个滞留针过来。
    “不用这个,戴着很不方便,就用平常的吧!”周凡提议道。
    护士没有坚持,把滞留针放一旁,把普通的针,插进周凡的手臂上,贴上了胶布。
    就刚扎的时候有点疼,然后就不疼了,凉凉的,还好。
    “我妈呢?倒水去了,不会是找不到病房了吧!”周凡担心的问道。
    “我去看看”
    世轩走出去后,周凡主动拉洪羽的手说“帮帮他,我住院拿钢板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这次也一样,在日本的时候也没钱帮我”
    “那是他对你有想法”洪羽没有答应,而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周凡说。
    “我们都有孩子了,他能有什么想法?儿子还叫他舅舅”
    周凡摇了摇洪羽的手臂,算是撒娇求他,心想着,自己都这样了,他应该会帮他解决眼下的问题。
    “你叫我怎么帮?让我去求骆义博吗?我最不喜欢开口求人办事”
    开口求人办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为什么就不肯帮忙呢?
    撒开洪羽的手,周凡躺下来,看着吊瓶发起了呆,突然想起来,叔叔,叔叔能帮忙。
    手机在床头柜上,周凡伸手拿了过来,直接给周放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就听到病房外传来电话铃声,周放拿着手机进来了。
    “怎么了?”
    “叔,你帮帮世轩,帮帮他爸爸,洪羽不肯答应我”
    周放把手机放进兜里,看了一眼隔壁病房的少年,走到周凡的病床边上,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你让我去哪里找六百万,给他填补这么一个大窟窿?”
    六百万,叔叔是真的没有,这一大笔钱,得用多少口袋装?
    “你们把骆叔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他打电话,我求他,让他想想办法,帮世轩爸爸一回”
    洪羽冷笑两声,拍了拍周凡的小脑袋,转身离开病房。
    周放等洪羽走远以后,才把这中间的厉害关系给周凡说了一遍,并让周凡不要管,这事周丽云已经做了决定,跟骆义博达成共识,把柬埔寨那边的一个三百人的服装厂给他,骆义博出面把世轩爸爸的事摆平。
    越听越觉得骆义博有点像阴谋家,机关算尽,为了讨姘头欢心,居然跟人联手设了那么大一局,时间长达一年之久,而且这钱的本金只有八十来万,其他都是利息,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到现在的六百万。
    赌真害人,一套别墅输得干干净净,无心打理生意,有机蔬菜基地,由于长时间无人问津,基本已经达到荒废状态,还拖欠着租地的欠款,十几万块钱,他也没有能力偿还,现在是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跟条丧家之犬似的。
    周放说完,叹了口气又说“人要懂得知足,他要是不听女人的谗言,能会有现在的情况吗?”
    “那,那个女人呢?还跟在他身边吗?”周凡咔吧着眼睛都问周放。
    周放这会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摇摇头,算是回答了周凡的问题。
    自己也是够蠢的,有钱有人,没钱没人,这个道理怎么就忘了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路可走,咬死不承认,反正放高利贷是违法行为,把这层黑色的大网给撕开一条口子,让阳光照进来,引起了重视,这样可能会得到不一样的效果。”
    脑子跟不上节奏,又是网,又是阳光的,跟太阳又有多大关系?不能把自己儿子扯进来。
    世轩跟赵玉梅从外面走进来,周凡绕开话题问“妈,您跑哪去了?”
    赵玉梅老脸一红,结结巴巴的说“刚才在护士站,看见一个男的,拿着一朵小花,跪地上跟一小姑娘磕头呢,我寻思着,这又不是过年过节啥的,咋还磕头呢?”
    “求婚的”世轩补充一句说道。
    “凡呐,你是没看见,那男的长得老磕碜了,比那姓洪的还磕碜,要个没个,要长相没长相,头发都白了老大一半了,那小姑娘长得老水灵了,我看,是一朵鲜花插猪屎上了”
    “那小姑娘答应了?”周凡也八卦一下,小声问道。
    赵玉梅放下水杯,看了一眼吊瓶又说“可不咋的,一朵小花,就答应嫁给一半拉老头子,回家她爸妈得气死过去,你说说这城里人都咋想的?你叔这么好的条件都单着,那都秃瓢了,咋还有小姑娘喜欢呢?”
    老妈就是直接,一杆子捅到叔叔这里了,周凡自然而然的看向站边上的叔叔,调皮一下就问“周先生,我想问一下,您的择偶标准是怎样的?”
    见叔叔没有及时回答,周凡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世同样的问题问他,也想知道他的择偶标准是怎样的?
    “长这老帅了,肯定得找个跟王小蒙那样的闺女,又能干,又漂亮,心地还好”
    周凡嘴‘吱’一声,让老妈别插嘴,听他们说。
    “很简单,一个爱自己的,自己爱的人,不需要她很漂亮,但是要体贴,会操持家务,孝敬长辈,就行了”
    周放同样点头,赞同世轩的想法,周凡掰着手指数着,补充道“需要女方工作吗?”
    “最好是那样”
    赵玉梅一拍大腿说“我们农村老多了,像厚恩家的花妮,找的好看,白胖白胖的,还能干庄稼活,在街上卖衣服,还是个小老板,给你俩介绍介绍,对了,还有西头狗剩家的二闺女,找的也挺好,个头老高了,在镇上水利站上班,你俩啥时候有空,我领你俩看看去”
    这老年人真是的,一提跟谁介绍对象,那都相当热情,自己老妈也一个样,无语死了。
    “妈,还花妮,白胖白胖的,那是猪啊!还狗剩,名谁给起的?真够招笑的”
    世轩的笑的很开心,周放也一样,不过都摇摇手,没有说什么。
    “世轩他是城里人,又是大学生,不可能找农村姑娘,还有我叔,他我觉得更不可能,妈,您别乱点鸳鸯谱,没戏的”
    周凡话一说完,老妈直接反驳她“农村咋了,你不就是农村人吗?”
    被呛的够呛,自己是农村人没错,可也要人家喜欢找农村姑娘才行呀!
    “阿姨,不是我不找对象,而是我,喜欢的人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她过得并不好,我看着心疼,如果她愿意回头,我愿意接受她跟孩子”
    周凡的脚被捏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叔叔,他朝周凡瞄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世轩的身上。
    不是真的,他一定说的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自己!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啥好呢?那人家姑娘都结婚了,过得好不好是人家的事,你这傻等着啥呢?要是人家一辈子不离婚,你还不结婚了?那你妈肯定得削死你”
    这时候,周凡的脚又被捏了一下,周凡瞪着眼睛看周放,把腿往里收了收了,放到他捏不到的地方。
    “妈,你也瞎操心,他长成这样,会没有女朋友吗?上次那女的你不看见了吗?俩人都行周公之礼了,指不定哪天生一个小世轩出来,您就等着包个红包,双份的,喜酒,满月酒一起吃,不像我跟洪羽,孩子都有了,一样还没办”
    世轩的脸上有一些变化,周凡故意提他跟别的女人滚床单的事,也同时想说,我跟洪羽结婚了,孩子有了,你也有女朋友,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对大家都好。
    “那你跟洪羽什么时候办婚礼?”世轩突然之间问周凡。
    “那个,我睡了,困死我了”
    周凡往后一躺,落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装睡觉,不正面回答世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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