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想什么呢?”石正彪趴在周放的车窗上,一身警服穿在身上,显得威风又精神,一双大眼更显得更加炯炯有神。
    “来啦,今天又有公务吗?”周放没看他,对上次的事情他多少有些成见。
    “还气着呢,我有我的工作,如实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就算我不说,不还有其他人呢,事情总得解决吧!还有你怎么不说?”
    “说吧,今天有什么事?”他下了车拿了包香烟给他。
    “遗体的事。还有另外卡车司机家属得知你们家也是伤亡惨重也没再追究,也是农村来的,帮人送送货。卡车车主倒是赔了二十万之后,人也不知道哪去了,人家的遗体已经火化了,你们看看怎么办?”他打着打火机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烟雾从他的口鼻往外冒着。
    “不是还有一辆吗?”周放问。
    “别提啦,那就是辆赃车,不过人家也算是正常行驶。”
    “我知道了,对了,你知道现在的墓地怎么卖得吗?”
    “贵死了,我把我爱人葬回老家了,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吗。这还得给周凡商量商量。”
    “不商量了,免得又出麻烦事,骨灰可以先放家里,等她好点自己做决定。”
    “也行,现在人好多把亲人的骨灰放家里,墓地贵。不过还是让他们早点入土为安的好。”
    周放点点头,可怎么跟她说呢?说、不说在他心里来回纠结着。
    病房里的病人走了又来,一个个面带愁容。可张阿姨却每天保持着微笑,给周凡讲述着小时候发生的有趣事情,希望她能够看开点。她靠在病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偶尔会问关于日期的或是星期几的问题。
    周放把骨灰盒小心翼翼的放到书架的最顶层,用黑布遮盖住。拿了一只碗装满米,又点燃了三只香插上。虽然自己不相信迷信,他此刻也想能为他们尽最后一点力。
    国庆节到了,医院也热闹了起来,门诊挂号排起了长龙。周放想问问张主任周凡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却怎么也找不到,电话也不接。
    周凡胸前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皮肤损伤留下疤痕疙瘩,摸上去像长了什么东西,偶尔还会痒。膝盖也不再那么疼了,她试图下床活动,在张阿姨的帮助下,她单腿着地,先站稳保持平衡,慢慢往前移动。一个月没下床的她,没走几步就满头大汗,扶着墙壁喘着粗气。
    “吃不消别勉强。”周放站在她身后说。
    “我可以的,叔叔。”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
    周放见她有些摇摆不定,一把抱起了她,走到病床前,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说“你太轻了,多吃点。”
    “我会的。”周凡嘟着嘴,不看他。还把我当小孩吗?本想锻炼一下,这下好了。
    “我想回家。”
    “医生说可以出院你就可以回家了,今天我也找了医生可惜没见到人。”
    “昨天晚上张主任连做了两台手术,今天休息。”
    “你怎么知道?”他诧异的望着她。
    “护士说的,我也想找他,问他我是不是可以出院。”
    “快了吧,对了,呼延老爹打电话说这几天会来。”他用手把她脸两侧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她的脸颊凹陷,眼睛无神,额头的青筋明显。眼前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说话大声,吵吵闹闹的那个周凡了。
    “呼延老师来吗?”
    “不来,孩子们要上课。”
    “不来吗?”她失望的低下头。
    “等你腿好了,你可以去,玩够了再回来。”他宠溺得说道。
    “我有事先回去了,好好的别再逞强了。”他摸着她的头说。
    “嗯”她目送他出了病房,靠在了床头,看向窗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张阿姨笑呵呵的拎着水果走了进来。
    她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外面,这样的话这一个月没少听,习惯了,也不想解释,也不用解释。
    “张阿姨您为谁活着?”
    被她突如其来的怪问题问住了,她想了想笑着说“为我自己,为孩子,为长辈。”
    为自己、为孩子、为长辈活吗?那我为谁活着,满腹疑问缠绕着她。
    周凡出院了,呼延老爹爽朗的笑声,回荡着整个客厅。呼延老爹年迈六十,身体健魄,性情刚烈,善于助人。
    当年周凡父母双双去世,多亏了他们一家人的帮助。当时周凡才只有十二岁,周放才二十岁。呼延老师当时是周凡的老师,对她照顾的是无微不至。周放则勤学苦读完成了学业。周凡高考落榜后才和周放又生活在一起。
    “老爹,这次来是不是有事?”周放倒满一大杯酒说。
    他一口干了,吧唧着嘴说“草原最近几年沙化的厉害,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愿意到我们草原搞规模化养殖的,年轻人没有人愿意再游牧,老一代的年龄越来越大,这样下去我们草原就………………”
    周放又帮他倒满,两人喝到很晚。周放心里说不出的酸,相当年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今天的一切,可自己毕业以后却留在了城市,没有为他们做一丁点的贡献,羞愧的无地自容。
    洪玲听说周凡出了院,也来到家里,大包小包的礼品马上塞满了客厅。周凡第一次见有异性来叔叔这里,而且是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美女。
    洪玲穿上围裙,在厨房忙碌着。呼延老爹见状扶着周凡去了她的房间,留下周放和洪玲。
    老爹从门缝里观察着他们,见两人有说有笑,笑嘻嘻的关上了门。
    “老爹,老师好吗?”
    “好,都好,经常提起你。”
    “好我就放心了。”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孩子,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就算为了他们也要好好的,要不然他们的灵魂不会得到安息,长生天会保佑他们。”
    “老爹为什么活着?”
    “为了什么,为了草原的牛羊,为了更好的明天。”
    “我为什么活着?”周凡自言自语说着。
    “草原的雄鹰,就算折断了翅膀,也想振翅高飞,草原的牛羊生下来就能跑,不跑会被踩死和被吃,人要为自己活,活得精彩。”老爹铿锵有力的说。
    为自己活,周凡反复思考着,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孩子就是自己天和地,吃饭先喂孩子,俩孩子喂完饭菜凉了。每天洗衣做饭带孩子,一切都习惯了,陆军上班,不做家务,不带孩子,还每个月给他老妈寄五百块 ,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为自己活过她记不起来了。好像自己都是为孩子活得。
    孩子没了,没了,伤心和难过同时涌上心头,眼泪瞬间决了堤。我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苦苦经营的家庭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一顿丰盛的晚餐摆在了周凡的面前,周放为她剥虾,给她夹菜,为她盛汤,可谓是照顾有加。一旁的洪玲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说“真羡慕周凡。”
    “周放结婚后会是个模范丈夫,可惜一直单着。”呼延老爹用生硬的普通话说。
    洪玲娇羞的红着脸,默默不做声,周凡偷瞄着她,看来她很喜欢叔叔,再看看叔叔依然为自己剥着虾,不说话只是笑笑而已。
    呼延老爹搭洪玲的顺风车去火车站,周放收拾着桌子,周凡看着他,叔叔身材魁梧、相貌英俊,收入也可以,是女人心目中白马王子,可一直不结婚的理由是什么。
    “叔叔,洪小姐喜欢你。”
    他继续并没有停下说“我知道,怎么了?”他反问着她。
    “你喜欢她吗?”
    他擦擦手,到了杯水递给她,又走向阳台说“她不适合我们这种人,有钱人过有钱人的日子,穷人过穷人的日子,最好泾渭分明。”
    “这么说叔叔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喜欢她比自己有钱。”
    叔叔没有说话,扶着她送她回房休息。
    “叔叔为什么活着,理由是什么?”
    “为自己活着。”他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丝毫没有犹豫。
    周凡辗转难眠,自己为什么活,为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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