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几方各执一词,有赞成和亲的,有反对的,更有甚者反对议和、要用蒙古人的血祭奠两位驸马爷和襄平郡主。刘青宇虽然不管事,被获准参加早朝,此时站在一边是沉默不语。
    可是王炽可不想放过刘青宇,便开口问道“北兴候,此事你怎么看?”
    刘青宇无奈地说“回陛下,新城郡主说了,她不能去蒙古和亲,苏默尔虽死,可是蒙古拥护他的人不再少数,她若是前往蒙古和亲,这些人必然会鱼死网破,到那时只怕边境会再起烽火。”
    王炽听了这话甚和心意,他自然不愿大齐的福星嫁到蒙古,即使他不赦免刘雨儿,也要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群臣听了这话,都禁了声,他们大多没有想到刘雨儿不愿和亲,在他们看来这是刘雨儿脱身最好的办法。蒙古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可是至少陛下会赦免她的所有罪过。他们中有不少人眼红刘雨儿的产业,幻想着刘雨儿远嫁蒙古后,就可以设法侵占这些产业。
    李家兄弟四人今天也十分迟疑,总是欲言又止。这事让他们怎么说呢?
    就在这时,老丞相宋智杰道“陛下,我大齐人才济济,如新城郡主这样的女子大齐未必没有,陛下不妨派人寻来认为义女,送往蒙古和亲就是。”
    严松道“宋大人,如今谁家肯将自己的女儿献出来和亲,还要是与郡主一般有才气的女子?”
    李泰兄弟四人听了都是面面相觑。
    周景源道“陛下,和亲之事只怕有些难。不如就和铁木尔晓以利害,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王炽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由太傅和董驸马去谈吧。”
    “臣领旨。”董子初当即躬身领命。
    李泰看了看四弟李康,微一迟疑还是咬牙说道“启禀陛下,臣的侄女李嫣儿愿意前往蒙古和亲。”
    朝堂之上顿时落针可闻,李康捏了捏拳头,还是放开了,他这个女儿不是个省心的,既然她有这样的志向,就让她去吧。
    王炽一听不禁为难,若说性情,李嫣儿和刘雨儿确实有几分相像,可是李嫣儿毕竟是皇后最心爱的侄女,今年才十七岁,皇后怎么舍得她远嫁?这个李泰也是,为什么非要当众说出此事?他自然不知道,李嫣儿已经在家里闹过了,非要和亲不可,还说既然姐姐已经为大齐争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就不能让姐姐的努力白费,既然姐姐不能和亲,她愿意替姐姐去,为北疆争取几十年的平安。
    宋智杰一听,就是眼睛一亮,这个李嫣儿也算是京城的名人,虽然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女儿,却喜欢在京城四处打抱不平,弄得至今无人敢娶。若说这孩子的性子的确像新城郡主,形貌也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而且文武双全,放出去未必会比新城郡主差。可是,看皇上现在的样子只怕是舍不得这个丫头。
    散朝以后,王炽留下太子和李家兄弟四人。
    王炽不悦地问“嫣儿果然愿意和亲?你们就这么纵着她?这个丫头如今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李康请罪道“陛下,是微臣教女无方。”
    “哼,你回去将那丫头关起来,不许她再出来惹事。等蒙古的使者走了,我就给她和刘青谷赐婚。”
    李康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皇上居然想将女儿和刘青谷凑到一起,本来这事他也愿意,可是女儿不愿意呀!那个刘青谷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若是将这两人放到一起,只怕要生出事端。
    李泰闻言连忙说道“陛下,这事只怕难成。这两个孩子都是倔的,而且相互看不上眼,若是让他们成亲,只怕这世上又会多出一对怨偶。嫣儿虽然任性,可在国家大事上也不敢胡来,她既然说要和亲,必是认真的。”
    王炽不悦地说“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做主,这丫头哪来的这些想法?”
    李康支支吾吾地说“回陛下,这些日子这丫头没少往翼王府跑。”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新城这丫头玩的鬼。她想的美,竟然想让吾的侄女替她去蒙古和亲。”
    “回陛下,郡主并没有和嫣儿说和亲的事情,只是说婚姻大事还是要自己做主,决不可盲婚哑嫁。”
    “这个新城!就算嫣儿要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也无需去蒙古和亲。你们回去告诉她,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出来闹事,也不许再去翼王府。告诉翼王,加紧对新城的看管。”
    刘雨儿听说嫣儿执意要去和亲,也是哭笑不得,这个干妹妹怎么还是这般不晓事,难怪这几日总是往自己这里跑,还不停地问蒙古草原的事情,原来是为了这个。和亲是这么容易的吗?不说人情风俗,就说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异国他乡,从此与父母亲人天各一方,这日子怎么会好过?她想了想提笔写道“白日登山望峰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正是唐人李欣的诗。
    李康看见刘雨儿送过来的诗,无奈地摇头,自己的女儿被自己宠坏了,只怕不是一首诗可以劝得住的。
    果然,李嫣儿看到诗,想了一会提笔写道“明妃初嫁与胡儿,毡车百辆皆胡姬。含语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知。黄金杆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汉宫侍女暗垂泪,沙上行人却回首。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可怜青冢已芜没,尚有哀弦留至今。”正是宋朝名相王安石的《明妃曲》。
    李康夫妻看到女儿写的诗句,知道此事再无法挽回,他们这个女儿看着胡闹,其实也是一个心性坚定的,她一直以干姐姐做榜样,又受了祖父李奥的影响,她既然立志和亲,不让她去肯定会再生出事端。
    田明珠躲在屋里哭了一场,还是由着李康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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