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方听了这话,心道这个二姑娘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二丫头,现在白叠子刚刚开始试种,织造坊可以过两年再说。”金氏听了林家兄弟的话后也有些犹豫了。
    刘雨儿见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赌气地说道“不建织造坊就不建,不过我还是看好织造坊、看好白叠。你们今天不听我的,以后肯定会后悔。”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刘来福呵呵笑道“丫头,你既然看好白叠,就自己建织造坊好了。家里的白叠子可以作价卖给你。”
    刘雨儿听了惊喜地问“爹,这是真的?”
    刘来好反对道“二弟,这和刘家自己建织造坊有何不同?你可不能因为心疼闺女坏了规矩。”
    刘来福说“自然有不同。刘家不会为建织造坊出一文钱,二丫头要是想动用总务部为她购买纺车、织机,也要按规矩付银子。”
    刘雨儿抗议道“爹,你不会连闺女的银子也要挣吧?!”
    刘来福脸一板说道“这是规矩,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自己购买纺车、织机,你就是想租用家里的房子也要付银子!”
    刘雨儿听了不再说话,低下了脑袋想老爹越来越精明了,自己分明就被他用来做先例了,这样一来再有人想自己干事就有先例可循了。
    众人听了父女对话,不禁有些讶异,他们都知道刘来福的几个孩子只在家里领月钱,根本没有几两银子,和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法比。他们原以为刘来福会自己为女儿掏银子,现在看来这银子是二姑娘自己的,这个二姑娘哪来的银子办织造坊?他们自然不会知道,正和楼这两年的分红都被刘雨儿把在了手里,刘来福气得早就停了她的月银。
    刘来福见女儿低了头,又对众人说道“以后,诸位要是想自己干什么,刘家不会阻止,可是必须向总务部报备,不得损害刘家利益,所有和刘家有关的账目必须一清二楚。”
    众人一听都面露喜色,他们每人现在都身价不菲,可是碍着刘家却什么都不敢做,现在刘来福说了此话,他们也可以放开手脚了。
    滕青看到众人的表情,心中叹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里的人迟早都会为自己打算,刘来福现在让雨丫头探探路,早点给众人立下规矩也好。
    此次议事的部分内容不久就渐渐传开,坐守下马的严松听到刘家启用一个十三岁孩子任账房主管的消息,心中好奇,命人传刘青宇前去进见。
    当严松看到一个总角少年神情自若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心道这个孩子倒是有些胆色。他看到刘青宇浓眉大眼,五官方正,眉眼间带着一丝稚气倒是和刘青峰有四五成想像,再见他虽然是一身粗布衣衫,却一尘不染,举止投足落落大方,还真是有少年初长成的味道。严松暗暗点头,心道刘家好家教,虽然富甲一方,家中知道无半点骄奢之气,可是想到面前这个娃娃已经是刘家的账房主管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心想到底是平民之家,任人唯亲、毫无远见。他心里这么想着,口中就念到“乍富不知新受用,识浅难脱贫寒肌。小儿管账谁曾闻,日进斗金亦是空。”
    刘青宇听了这话就有些恼怒,可是又因严松为官清廉、刘家上下说起他都是十分敬重,他也不敢当面顶撞,想了一会儿才念到“项橐七岁为圣师,甘罗十二勇自荐。自古英雄出少年,十三理账不足谈。”
    严松听了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看来你也不比你两个哥哥差,是不是也想考个举人当当?”
    刘青宇愣了愣,才老老实实地说“小可没有想过这事。”
    “哦,那你读书是为何?”
    “庞先生说读书可‘修身齐家平天下’,小可胸无大志,只想过修身齐家。”
    严松点头心道这刘家还真当得“务实”二字,想到这里遂继续问道“我听说你们家前年白叠子亩产仅有二十斤,为何去年你家还种下八百亩?”
    “回大人,前年小民家里已经证实白叠子可种,自然不会轻易言弃。”
    “使百姓免受寒冬之苦,不是平天下之举吗?”
    “小可家里只是以己之苦、度人之苦。只可惜下马的百姓只能得一副暖足的鞋垫。”刘青宇想到此不免有些丧气。
    严松有些玩味地问“你家既有这样的心思,为何不用白叠子之利广济下马百姓?”
    “大人,千金散去还复来。若是能让百姓免去寒冬之苦,刘家散尽家产又何妨?可是刘家散尽家产,真能让百姓免受寒冬之苦吗?”这是刘雨儿当初反对以白叠子之利赈济百姓时说的话。
    严松听了微微点头道“哦,那你说说如何才能让百姓免受寒冬之苦?”
    “大人,若要百姓免寒冬之苦,就要让百姓广种白叠子。”
    “可本官听说刘家今年已经将所有白叠子种子自己种植,并不打算推广白叠子。”
    刘青宇一本正经地说“大人,其一、推广白叠子必然会与粮争田,关乎国体,除非朝廷下令,否则刘家不敢擅做主张;其二、白叠子娇贵,种植不易,若是百姓贸然种植可能一无所获,后果不堪设想。故此,刘家不会轻易推广白叠子。”
    “若是朝廷下令推广白叠子,刘家今年可会推广?”
    “回大人,不会。”刘青宇回答得斩钉截铁。刘雨儿为了此事,已经和庞先生商量了几回,庞先生为了提高他们的策论水平和见识,每次都会喊上他们。
    严松听了笑道“你这孩子,你一会儿说让百姓广种白叠子,一会儿说不推广白叠子。你家到底是主张推广呀还是不推广?”
    “大人,是否推广白叠子乃是国之决策,小民一家不敢妄言。如实朝廷决意推广白叠子,刘家会在刘家屯传授白叠子种植之术,秋后更会印发《白叠子手记》。”
    “这么说,刘家还是力主推广白叠子的,可若是百姓逐利争相种植白叠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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