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田正要去休息看到刘来喜进来,就问道“老三,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还有话说?”
    刘来喜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爹,您到底哪来的买车银子?”
    刘大田被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说了嘛,我和你娘的棺材本。”
    刘来喜摇头说道“爹,您蒙不了我。这两天我思量过了,家里的银子早几年置了地,后面的也被几个小子上学花完了,就是剩一点,也早贴了二哥,哪儿还有棺材本?要不然,先前二哥家那么难时,您决不会袖手旁观。您不会去交子铺借钱了吧?”
    刘大田通过昏暗的灯光看着儿子不太清晰的面容。过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三,你放心,这银子不是借的,爹还没老糊涂,不会因为你二哥拖垮全家。这银子的事你就别问了,也不许再提,尤其是在你媳妇面前。”
    刘来喜不服气地说道“爹,有什么事您就不能告诉我呢?”
    刘大田站了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刘来喜锲而不舍地问“爹,您就告诉我吧,要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刘大田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老三,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就是你二哥都不知道。我要是告诉了你,回头外面传了出来,可就是你说的。”
    刘来喜立即保证道“爹,您放心,这事我肯定不说。”
    刘大田点点头说“这银子是峰小子交给我的。”
    刘来喜听到老爹的话张大了嘴巴,却没能说出话来,就听到老爷子继续说道“前些日子,雨丫头饿得很了,只好挖路边的药草吃。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煮出来的药草粥味道还不错。后来,这丫头就提了一篮子药草到正和楼叫卖,正和楼不要,她就将做药草的法子告诉了掌柜。那个掌柜似乎特别看重这个法子,不仅二两银子买了下来,还和你二哥约定每天收药草和五担柴。不过,峰小子怕你二哥沉不住气,二两银子的事就没说。后来,我去了一趟正和楼,他们家的确添了两道绿叶菜,就是药草做的。每道菜虽然不贵,可是几乎每桌都会点一道,这店家的生意也好了不少。”老爷子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说出实话,那一两银子是二儿子一家保命的钱。
    刘来喜听了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一个做药草的法子就能卖二两银子,喜的是二哥和正和楼原来还有这个渊源。不过他对老爷子和侄子的神神秘秘还是点不满,不以为然地说道“爹,这是好事,也没啥不能说的呀。”老爷子要是早早说了,至于他和大哥、四弟产生误会,他媳妇会在村子里说二哥家的闲话吗
    刘大田对儿子这态度也有些不满,这老三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糊涂了。他轻声训斥道“你平时的伶俐劲去哪儿了,这还用我告诉你?如今除了正和楼和你二哥家的人,根本就没人知道那菜是药草做的?你说,大家要是知道菜是药草做的还会点吗?其它酒楼要是知道了,立马就能做出来,正和楼的生意还能这么红火?正和楼每天收你二哥的柴根本就是封口费,这法子一旦泄露出去,正和楼肯定会立即停止收柴。说不定,你二哥还要吃官司。”
    刘来喜“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刘大田放缓语气继续说道“老三,我知道你们兄弟四个中你的主意最多。你二哥虽然分出去了,可还是你二哥。你和他多亲近亲近,他考虑事情有点简单,你多帮他拿拿主意。你二哥心眼实,日子过得好了,不会忘了这个家。”
    刘来喜对老爹的嘱咐连声答应,不敢再有半点违拗的意思。
    这天是二十三,也是刘雨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四天。
    上午刘来福和刘大山送完柴,就去买了两百斤碎米。米铺老板看到他们买的多,又是赶着牛车来的,主动让了二十文。刘来福十分高兴,就用这二十文买了灯油和麻线。
    俩人从县城回到老院,就看到前院又停了十几担柴。他们看了看天,商量了一下,决定下午由刘大山赶着牛车再走一趟。
    中午,刘来福一家人吃过饭,刘青峰没有对老爹说道“爹,废窑里枯叶已经堆满了,您看什么时候开始烧?”
    刘来福果断地说“一会儿就去烧,下午就撒到田里。”
    刘雨儿心里有些诧异,她极少看到老爹做事这么急切。
    刘青峰立刻起身说道“那我去和爷爷说一声,说不定爷爷他们也会过来。”
    刘来福点点头又对刘青山几个说道“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多借几个簸箕备着。”
    刘青山兄弟几个也起身出去了。
    刘雨儿不解地问“爹,怎么这么着急,下午烧好灰,明天撒不好吗?”
    刘来福慈爱地看着女儿,微笑着说“雨儿,你看看外面的天,天上钩钩云,地上雨涟涟,这天要下雨,我们不能再等了。”
    刘雨儿“啊”了一声,就跑出了屋子,看向蓝天,果然天空中漂浮着大片大片的云彩,状如银钩。她在前世从没有注意过这样的云彩,更不知道这样的云彩意味着下雨。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跑回屋急切的问“爹,这天一下雨,不就把草木灰冲走了吗?”
    刘来福听到女儿的话笑了,说道“放心,不会下大雨,下小雨刚刚好。”
    刘雨儿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问“爹,你怎么知道的呀?”
    刘张氏进屋,见女儿问个没完,就轻斥道“雨儿,你爹累了一个上午,一会儿还要上山,别再打搅你爹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刘雨儿不情愿地地“哦”了一声,没精打采地走出屋子去摘马兰头。她不过想起刚才的话,突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连小六小七都被她招呼了过来。等刘青山他们回来,也被她喊过来一起干活。
    刘青木有点不解,可看到小六小七在旁边,就忍着没问。
    几人合力摘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勉强凑了两篓马兰头,就用稻草盖好。
    刘青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弟弟们将柴装车。兄弟几个装了十几担柴,就装不了了,只能等大山叔过来再继续装。刘雨儿数了数,见只有十九担就提醒大哥将家里的散柴也捆上,凑成二十担。刘青山想了想便依言照做了。
    刘大田领着刘青峰和刘来喜来到老院,就看到院子里已经收拾地妥妥当当,满意地点点头。
    几个孩子看到爷爷和三叔过来,连忙上前问好。刘大田有一阵子没看到六、七、八,现在看到他们自然欢喜。尤其是小八,老爷子一把将他抱起走到屋里,逗着他背《三字经》。
    刘来福在屋里休息听到老爷子过来,急忙起身出来给老人行礼。一家人还没坐下,刘大山也过来了。他看到刘大田连忙行礼问好,老人笑着点头答应。
    刘大山在刘来福兄弟的帮助下将二十担柴全部装好车,就带着兔子和两篓马兰头走了。刘来喜看着两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篓子和四只兔子满眼都是羡慕。
    众人送走刘大山,就推着架子车跟在刘大田的后面浩浩荡荡地上山,只留下刘雨儿和张氏在家看着小包子,顺便收柴。
    一行人到了山下,留下刘青宇看着架子车,其余人挑着箩筐继续上山。他们来到废窑,刘大田观察了一遍四周,看到废窑附近的枯枝枯叶、杂草灌木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心中百感交集,心道老二家终于要立起来了。
    刘来喜也暗暗赞叹二哥想得周全,他看了看天,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道“爹,二哥,现在没有风,是不是可以烧了?”
    刘大田点点头,刘青峰见了悄悄嘱咐两个弟弟走远点给兔子下套,等烟小了就收了套回来。
    刘来福和刘来喜带着刘青山去点火,点火的过程并不顺利。刘来福三人一直到呛得连连咳嗽不停,才将废窑点燃。
    废窑被点燃,立刻浓烟滚滚,惊动了山里的小动物。一时间,西坡的兔子被惊得四处乱窜。这下可喜坏了刘青石兄弟,不到一个时辰,俩人就喜滋滋的提着六只兔子回来了。
    刘来喜看到兄弟俩手中的兔子,眼睛珠子差点都瞪了出来。刘大田也是目瞪口呆。
    刘来福看到,连忙解释道“爹,这事我也正想和您说呢。今年这山上的兔子特别多,几个孩子下的套几乎就没有落空的。您看,这要不要和里正说一声,让大家一起上山灭兔子。”
    刘大田回想了一下进山的路,问道“你们如今一天能套几只?”
    刘青山回答道“这两天,每天下六个套,一天能套十来只。妹妹说用这个套子,有个规矩‘人走套收’。不然,能套得更多。”
    刘大田点点头说“我们这山不大,兔子有限不会成大灾。你们多套几只就好了,有空再掏几个兔子窝,让二丫头养着。”他说到这,就忍不住笑了。
    刘来喜也乐了,笑道“没想到雨丫头还真将兔子养活了。青山,要不你也掏一窝兔子送给小涛养养。这小子听说她二姐养了一窝兔子,可眼馋得紧。”
    刘来福笑道“哪里还用得着再去掏?峰儿他们新套了两只母兔子,过几天就要下小兔子,等小兔子长大些,直接抱过去就是。”
    刘来喜走到刘青石身边拿起竹签一边端详,一边说道“二哥,既是这样,你干脆将这套兔子的法子告诉我,我自己套只母兔子就是了。”
    刘大田立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他也不以为意。
    刘青峰笑道“三叔,你刚才没听大哥说吗?下这种套子,有个规矩,就是‘人走套收’,不仅如此,还要时不时地看一下。”
    刘来喜邹邹眉头问道“这是谁定的规矩,这么怪。”
    刘青山微笑着回答“是妹妹定的,这套也是她琢磨出来的。这丫头说了,这种套太折腾兔子,必须要及时将兔子放出来,否则她怕兔子给折腾死了,冤魂到阎王爷那告她一状。”
    刘来喜一听“噗嗤”一声乐了,笑道“行了,不学这个了,免得这丫头和我闹腾。还是你们自己套着玩吧。”这也就是几个孩子能一直看着几个套子,他要是天天看着这个,早被老爷子骂死了。
    刘来福笑道“三弟,你也用不着自己动手,就这几个孩子套的足够咱们吃的了。雨丫头还养着一大群呢,这小兔子长得特别快,过几天就要给它们搭新窝,要不就养不下了。丫头说了,再过些日子,爷奶就可以吃到她养大的兔子了。”
    刘大田在一边听了不禁莞尔一笑。
    几人说笑间,废窑的烟渐渐小了。刘青山小心翼翼地靠近废窑确认里面的火已经熄灭,这才一步一步走进去。刘青峰在后面谨慎的看着大哥。俩人一前一后小心地走到窑里,看到依然冒着烟的草木灰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刘大田带着儿孙走进废窑看到冒着热气的草木灰,叮咛道“这灰刚烧好,还烫着,你们千万要小心,一点一点地装。”
    众人齐声答应,开始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草木灰散热,一边装袋。草木灰装完,刘来福一行人除了刘大田都变成了灰人。刘来福等人也不在乎,将装好的草木灰放进箩筐就下山去了。
    草木灰的担子比众人想象的重得多,刘来福兄弟和刘青山兄弟轮流才挑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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