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看到刘来福和儿子一起进了自家院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直接招呼刘来福进了屋。
    刘来福向里正说明来意。里正听完点头说道“这个主意不错,以后就这么办,你要用牛车时提前说一声,牛车跑一趟县城你给十文钱好了。”
    刘来福听了,感激不尽,急忙道谢。
    里正摆摆手说道“二弟,你也别谢我。我问你,等这几天过了,你打算怎么收柴?”
    刘来福不假思索地说“自然一天收十五到二十担,还是四文一担。”
    里正继续问“二弟,你就没想过再过两个多月,田里就要忙起来了,到时你还能收到柴?”
    刘来福面色一僵,他素来心思简单,可也知道,这村里人以种田为主,到了农忙,大人小孩都要下地,到那时根本收不到几担柴。
    里正看到刘来福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说道“如今的办法,或是你提前就收好柴,或是和乡邻们说说现在就备好柴,你农忙时依旧收柴。”
    虽然里正也嫉妒刘来福有这么好的生意可做,可是他也知道这桩生意即使刘来福丢了,也轮不到自己,而且因为刘青峰,他也不可能坏这件事。同时,他即使为着自己做想,也真心希望刘来福能将正和楼的生意做下去的,这生意不仅可以给自家时不时地带来一点收益,还可以给余粮不足的村民带来不小的好处。这刘家圩大半都姓刘,说起来都是亲戚,村民们好过了,他这个里正的日子也能好过些。现在是太平时期,这几年还算得上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勉强过得去,没有出现什么卖儿卖女的事情,前些日子刘来福闺女差点饿死的事着实让他吓了一跳,正琢磨着怎么帮一把让刘老二一家度过难关,却没想刘来福摊上这样的好事,也让他松了一口气。所以现在里正就不免也多提点几句。
    刘来福听了连忙作揖道谢,里正笑着送他到了院子里。两人走到院子中间,里正看到小儿子提着给他看的兔子,心里明白,又对刘来福说道“二弟,你在县里多买点碎米,看看是不是有人家想要用木柴换粮。”
    刘来福听了一愣,也没及时消化里正的话,就先告辞去了大院。
    大院里,刘大田因为吃了肉没有急着休息,正在屋里与刘王氏一起正在和几个孙子说着话,就听说刘来福来了。
    刘来福进屋给二老行了礼,就站在屋里。刘来好的长子刘青海知道,这时二叔来肯定有事和爷奶商量,向二叔问了好,就领着几个弟弟出了屋。
    孙氏几个见刘来福这时过来,就有些后悔不该让刘来好兄弟三这个时候送柴,在院子里窃窃私语。
    “二哥还真会挑时候,这个时候过来。”
    “可不是,不知道又想骗点什么?”
    “别瞎说,二弟不是这种人!”
    “我瞎说…”
    屋里,刘来福已经将这两天的事情和里正的话详细地和二老说了一遍。刘大田低头思索了良久没有说话。刘王氏听到儿子说一天收柴就花了上百文,就不安地说道“老二,这柴咱们不送了,咱们就安安分分地在家里种地。”
    刘大田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说道轻巧,老二这可是签了契约的,说不送就能不送了?再说了,就老二那五亩地,能养活这家里十几口人?”
    刘王氏默然不语。
    刘大田叹口气说道“老二,咱们们村有五六十户人家,如今会卖柴的估摸着也就二三十人家。里正说得没错,现在每天收柴没什么问题,可是等过些日子田里一忙,柴肯定收不上来。你如果提前收柴,一天二十担,至少要收一个月的,嗯,就是六百担。一担柴四文,六百担柴就是二两四钱银子。老二,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么多银子,就说这么多柴你放哪?”
    刘来福踌躇着说“爹,里正大哥说可以请愿意的人家先备在家里,我们慢慢收。”
    刘王氏说道“老二,那可是六百担柴,要是正和楼不收,可怎么办?”
    “娘,什么怎么办,有啥事带我们商量呗!”刘来喜笑嘻嘻地地和两个兄弟走了进来。
    刘王氏不满地说“就你耳朵长!”
    刘来喜和两个兄弟规规矩矩地行完礼,正色说道“娘,你可别冤枉我。我一进门就听到了正和楼几个字,我们的柴可是要卖给正和楼的,有事当然要问问了。”
    刘大田扫了一眼四个儿子淡淡地说道“既然都到齐了,就一起商量商量。老二帮你们卖柴,你们也该替老二出出主意。”
    刘来福又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连老爷子的话也一并复述了。
    刘来好和刘来安听了面面相觑,刘来喜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爹,我看这事能做,二哥可以先收二百担柴,其他的就请各家先备着,农忙时再收不迟。”
    刘来福犹豫着说“我,我没那么多本钱,再说也没地方放。”
    刘来好笑着说道“二哥,地方没问题,老院,大山兄弟家还有老院加起来肯定能放下二百担柴。至于银子,二哥连着送几天肯定就有了。”
    刘来好和刘来安心里都是一抽这老二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可不是吗,如今一天送四十担柴,一天就能挣一百多文,连着送六七天就是六七百文,就是后面一天二十担,也能挣四五十文,再送个十几天,就有一两多银子了,这运气实在是让人眼热。
    王氏翻了三儿子一个白眼道“你说得轻巧,要是正和楼不收你二哥的柴了,可怎么办?那可是六百担柴呢!”
    刘来好信心十足地说“娘,没事,柴不还在吗?最不济,就用架子车推到城里卖,二哥家青山他们兄弟好几个,也别上山打柴了,就进城卖柴,一天还卖不了七八担?而且谁不知道农忙时柴好卖。六百担柴要不了一百天就能卖完。爹,娘,你们想,只要正和楼不毁约,二哥一个月就能卖六百担柴,六百担柴一担挣四文,去掉车钱和工钱,也能挣近二两银子。这个差事要是丢了,多可惜。”
    刘大田和王氏都默然不语。停了半响,刘大田才说道“老二,这事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你三弟的话也有道理,你再想想。你放心,要是柴没处放,你只管放到大院来,你兄弟们都不会说话。”
    刘来福迟疑地说“爹,我从里正家出来时,他建议我多买点碎米。”
    刘来喜拍拍他的肩膀说“二哥,这还不明白,现在出力气卖柴的大多是家里快断粮的,你把米买回来直接两升一担兑给大家,大家自然感激,后面请大家备柴才会顺当。”
    刘来福恍然,刘大田说道“老二,你回家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这回要不是里正提醒,可能就要摊上大事。后面你遇到事还是要多思量,考虑周全一点,拿不定主意,可以找你三弟商量,他脑子活,点子也不少。”
    刘来福听了急忙答应。
    刘来喜对二老说道“爹,娘,我去送送二哥。”
    刘大田点点头,刘来喜急忙拉着二哥就出了大院。
    俩人出了院门,刘来福挣开三弟的手说道“三弟,你急吼吼地拉我出来干啥?”
    刘来喜笑道“当然去找大山兄弟,要是去晚了,只怕他已经睡了。”
    刘来福好奇地说道“你找大山做什么?”
    刘来喜看看他说道“二哥,我就是去劝劝大三兄弟。这些天,让他好好养着自己,别那么卖命干活。等到了农忙,肯定是借不到牛车的,那时才是卖命的时候。”
    大山正准备休息,却听到了刘来喜叫门的声音。他打开院门,看到刘来福和刘来喜俩人联袂而来,心中大为惊奇,口中热络地说道“二位哥哥来了,快请里面坐。”
    刘来喜拉着他笑道“兄弟,我和二哥不进去了,咱们就在这院子里说会儿话。”
    兄弟俩人就将先前的话细细地和大山说了一遍。大山听了思索半晌说道“三哥的主意要得,六百担柴要不了百日肯定能出手,不会烂在手里。”
    刘来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我来可不是和你说这话的。如今,有里正家的牛闲着,还是先租牛车送柴才好。若不然,你和二哥累倒了,夏忙时大家都在地里,找谁替你们送柴?”
    大山听了摸摸脑袋说道“三哥说得自然没错,只是这赶着牛车走一趟县城,实在是没劲,想快都快不了,有力气没处使,憋屈得很。我怕我要是赶一个月的牛车,这一身的力气都给憋没了。”
    刘来喜哈哈大笑道“行了,兄弟。知道你力气大,这事你自己掂量着。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三婶、弟妹和两个侄女可都靠着你呢。”
    仨人说完话,刘来福兄弟就告辞回家。
    刘来喜一路盘算着回到家,看到大哥和四弟都已经回屋休息,就悄悄去了正屋,找老爷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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