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既然有正统根基,便无须与我等为伍,今日为何有幸来此?”猿猴精听完我所说的话,便是放心不少,但眼神之中,依旧难掩一丝警惕。“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仙道此举,莫不是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的地方?”
    “呵呵!道友不必多虑,我不会让诸位为难!”
    我笑了笑,忙又说道:“其实我是来调查一桩因由,如今,有一邪祟窃据在百姓家中,为祸乡里,而且多有驱鬼之士前往,尽皆吃了苦头。我自认能够化解此厄,可却苦于不知那邪祟的来历,便不知从何处着手,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若是诸位有什么线索,我自当感激不尽!”
    哪知我的话刚说完,猿猴精便是四下里望了一眼,顿时惹得一片哄笑。
    “不知诸位为何发笑?”我疑惑的又问。
    猿猴精先是狂笑了一通,继而才捂着肚子说道:“仙道有所不知,怕是仙道要调查的那个邪祟,便是我们山中的大王了!他乃是山魈所化,力大无穷,而且神通莫测。平日里就喜欢戏弄山外的百姓,山中更是无人可敌。他在我们这一带,时常欺辱我等,让我等苦不堪言。此次他出山为祸,山中暂时清闲,故而我们才能齐聚一堂,欢度逍遥!”
    “山魈?”
    我突然皱起了眉头,没有想到,那邪祟的来历,居然是山魈。
    《神异志》有云:山魈,乃是山中的怪物一种,身长体黑,力大无穷。传说中,它可以跑的比豹子还快,可徒手撕裂虎豹,乃是山中霸王,且寿命非常长,被人视为妖怪。《山海经·海内经卷》里也有记载:“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
    而且《聊斋志异》中,也有一则民间记载,说有一位孙太白,其人的曾祖父,曾在南山柳沟寺里读书,麦秋时节回家,过了十天又返回寺里。孙公打开他住的房门,见桌案上满是尘土,窗户上也有了蜘蛛网,便命仆人打扫清除。到了晚上才觉得清爽些,可以休息休息了。于是他扫扫床,铺开被褥,关门睡觉。
    这时,月光照满窗,他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多时,没睡着,觉得万籁俱寂。忽然间听到风声呼啸,山门被风刮得咣当咣当直响,孙公心想可能是和尚没关好门。他正寻思间,风声逐渐接近住房,一霎时,房门也被刮开了。他更心疑了,还设想过来是怎么回事,风声已入屋内,并伴有铿铿的靴声,逐渐靠近卧室门口。这时他心里才害怕起来。霎时门开了,他急忙一看,一个大鬼弓着身子塞了进来,矗立在床前,头几乎触着梁,面似老瓜皮色,目光闪闪,向屋内四面环视。张开如盆大口,牙齿稀疏,长三寸多。哇啦哇啦乱叫,声音震得四面墙壁山响。
    孙公害怕极了,心想在这咫尺的小房子里,势必无法逃避,不如与它拼了。于是暗暗去抽枕下的佩刀,猛地拔出向大鬼砍去,正砍中了它的肚子,发出像砍石头样的声音。鬼大怒,伸出大爪子抓他。
    孙公稍微缩了缩身子,被鬼抓住了被子,揪着忿忿地走了。孙公随被子掉到了地上,趴在地上大叫。家人都拿着火把赶来,见门依然关着,如以前一样,只得推开窗户进来。一见孙公的样子,众人都很惊讶。把他抬到床上,他才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共同检查一下,才看到被子夹在卧室的门缝里。开门用火把照着检查,见有爪痕,大如簸箕,五个指头抠着处把门板都穿透了。
    天亮时分,孙公再也不敢留在这里,于是便背起书箱回家了。后来再问寺里的和尚,他们说再没有异常事情发生。有人说此怪便是久居深山之中的山魈所化,此精怪虽然残忍凶恶,但并不吃人。
    想到此处,我微微放心一些,难怪那刘猎户的媳妇只是伤害别人,而从来没有吃人的举动。
    而此山中,其他的山精鬼怪,自然不是那山魈的对手,故而受制于山魈。如今山魈离山,他们方才如过年一般欢乐。
    “仙道若是想要对付大王,恐怕要费些心思。而且,若是能够降服于他,便请他到别的山里居住,我等常常受他欺辱,实在不想让他再回来了!”猿猴精一脸诚恳的向我说道。
    闻言,我想了想,随即沉声问道:“我正在想办法,但却不知山魈的弱点是什么?”
    猿猴精四下里看了一眼,继而指着一个瘦高的精怪,瘦高的精怪如同木桩一般,浑身长满了皱巴巴的黑皮。“他是大王的老仆,常常服侍大王,若是大王有什么弱点,想必他知道!”
    “就就就……就是……火!”那个木桩子一般的精怪结结巴巴的念叨一声,但马上又摇头改口道:“不对不对……对了,大大大……大王最不喜欢香味,若有燃香之处,大王必然暴跳如如如……如雷!”
    “忌香?”
    我愕然愣了愣,原来那山魈忌讳的是香火之气。想到此,我立时向眼前的这些山精鬼怪抱拳回礼,并客气的说道:“多谢相告,若是此次能够降服那山魈,必然信守承诺,将其赶至千里之外。只不过,诸位邪气未脱,还望日后深居不出,以免扰乱百姓的清净!”
    “我们听从仙道的吩咐!”
    猿猴精立时恭敬的向我行了一礼。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去之时,猿猴精忽然呲牙一笑,道:“仙道误会了,我并非猿类,乃是瘴气所化!”
    “额!”
    我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是瘴气精,但瘴气所化的精怪我也见过,难道可以有很多形态的吗?想到此处,我微微笑了笑,转身走了开去。这些精怪虽然道行不高,但都是各有神通,若是呆的久了,怕是要把我心底所想的事情全都掏了去。
    待我回到刘湾村,已经是深夜时分。
    只见整个刘湾村内,多数人家还是一如既往的点亮着油灯。然而,今晚似乎特别的热闹……隔老远,我便是看到侯爷手提着铜钱剑,奋力的向着那山魈附体的王水仙劈砍过去,但每一次击退,都被轻易的反攻而上。无奈之余,侯爷不断的打出一道道符咒,可那些符咒尽皆在到了王水仙的跟前时,便凭空自燃,焚化殆尽。
    侯爷的符咒我见过,而且我身上也带了一道,他的符咒虽然是民间符咒,但同样拥有着镇邪驱鬼的能力。然而符咒刚接触到那山魈,便是突然自燃,这只能说明,符咒对山魈是无用的。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并无绝对的存在,纵然是符咒,也有其触及不到的地方。比如山魈,来历成谜,没有人知道山魈是怎么出现的,只是知道他存在以后的少许事情,山魈来去无踪,非但书中的记载只有只言片语,更是亲身经历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降服他,恐怕真得动动脑筋!
    如果他是单独存在,我倒是不惧,可直接和他斗法。
    但他现在附体在刘猎户的媳妇身上,一旦动手,难免会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一点,让我有些束手束脚,必须先把山魈从刘猎户的媳妇身上请退,然后才能动手降服。前几日的一干驱鬼之事,也印证了许多的法术都对山魈无用,嗯,既然他对香火之气有所忌讳,我便从香火之气着手!
    相通一切,我脚下一动,顷刻间便是赶到了侯爷的跟前,侯爷此时已经被那山魈打得浑身伤痕累累,见到我,差点老泪纵横,但还是有些哽咽的叫道:“方先生!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顶不住了!这邪祟要大开杀戒了,村里人都挡不住他,我能够用的法子都用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扭头看了那山魈一眼,似乎这个精怪已经杀红了眼,誓要杀出一条血路的架势。皱了皱眉头,我当即向侯爷叫道:“侯爷,你先顶一下,我去去就回!”
    “啊?你还要去哪里啊?我我,我这里真的顶不住啦!”
    侯爷忙挥着铜钱剑奋力拼斗,且大声的向我急道。
    我没有理会侯爷,而是闪身离去。
    顷刻间,我辗转整个村子,将所有人家所积攒的香烛全部收刮一空,不久,便是提着一个袋子回到了侯爷跟前。此时,侯爷已经身中数刀,那王水仙手中的菜刀,也沾满了鲜血。我挥手一道掌心雷打出,雷芒乍现,生生将王水仙震得倒退五六步之远,随即,她转身逃回到刘猎户的院中,并冲着我大吼大叫:“臭道士!你有种就痛下杀手,这个女人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没有回应,而是弯下身子检查了一下侯爷的伤势。继而搀扶着侯爷回到对面老头儿的家中,并说道:“索性那王水仙下手不算太重,而且被附体的情况并没有严重到完全夺取躯体的使用权,有了王水仙本身的意识影响,她每一刀砍下来,或多或少都保留了一些余地。所以你的伤仅仅算是皮外伤,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好好包扎一下,调养一番就没事了!”
    “侯爷,您为了我们村子里的村民们,实在是付出了太多,我这个老头子向您磕头了!”
    老头儿感动得热泪盈眶,禁不住向侯爷跪下。
    侯爷忙摆着手说道:“这算个什么!我说老哥,现如今我也算是明白了,这些邪祟以及鬼怪,千万不能惯着他们,更不能和他们谈什么条件,下次我再遇到这种事,二话没有,直接上手就是干死他们!”
    此时此刻,侯爷倒也是精神亢奋,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或许一个人到了某种境地,便会激发出原本潜藏在心底的最强大动力,而侯爷从一开始的无所畏惧,到突然临阵倒戈,再到勇猛无畏的挑起重担,一夜之间,侯爷像是换了个人,不再是那个带着市井之气的阴阳先生,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驱鬼大师!
    听着侯爷打趣的声音,我微笑着安慰道:“侯爷就别激动了,好好养伤要紧。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说完,我提着袋子便要离去。
    “方先生,那邪祟油盐不进,好像任何法术都对她无用,你如果没有什么计划,千万不能蛮干啊!”侯爷未等我走出房门,便是急急的喊了一声。
    “多谢侯爷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微笑着向侯爷点了点头,转身冲向了刘猎户家的院子里。
    刚进院子,便看到刘猎户正蹲坐在一个昏暗的墙角之中埋头哭泣着。他的心情我自是能够理解,因为他媳妇被山魈附体之事,而闹得整个村子都不安生,而今,更是有着不少人因此受伤,此等状况,似乎也远超他的想象,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局面。他的伤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缓步来到刘猎户的跟前,轻轻拍了拍刘猎户的肩膀,并沉声说道:“如果你想解救你媳妇,我有办法,但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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