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尚书点了头,说道:“只是听循小郎说话,渀佛睿郡王府依旧要跟莫家结亲,早先安阳老王爷出手要劝阻此事,如今安阳王府也没有再说话,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论理,睿郡王府敬着安阳老王爷,不当一意孤行才是。”
    柳老太爷笑道:“总归这事有骆家自己个处置,我们家只管高高兴兴地嫁孙女了。”
    何老尚书说着是,因家里头何役跟他娘子陈氏三天两头吵闹,每每遇到这事,何夫人心疼儿子,就忍不住插手;何夫人一插手,陈氏就爱打何役;何役因陈氏是女子让着她,心里却气陈氏,就叫嚷着要休妻;如此,何侍郎听了,只说休妻这等背信弃义的事不是何家人干的,又要将何役揍一顿;何役挨打,何夫人便更气陈氏。如此没休没止地闹个不停,他虽隔着一个院子也挺腻烦的,此时柳老太爷来,便说道:“你们家两个小儿媳妇又远在京外,不如将我们家小孙媳妇请过去,叫小孙媳妇陪着绯月两日,也教导她些为妇之道。”
    柳老太爷笑道:“多谢了,只是听说你们家那……”尚未说完,忽地听到一阵脚步声,就见何役跑进来,何役对何老尚书说道:“祖父,这回子可不是我无理取闹。我什么事都不知道,静儿从母亲房里出来就打人。”说着,竟是来叫何老尚书给他做主。
    何老尚书无奈地捂着额头,又望了眼柳老太爷,说道:“你将他们两口子都带走吧。清风还小,就叫役儿骑着马在前头护着清风充作娘家兄弟吧。想来,柳家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柳老太爷见何役竟是被何侍郎打怕了,才来寻何老尚书,便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将他们领去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多活两年吧。”
    何役见何老尚书很有些精神,又早信了府里相传何老尚书装病要柳檀云冲喜的话,便不管不顾地说道:“祖父,你可得给我做主……”
    何老尚书气道:“不用问,我就知道是你胡言乱语,叫你母亲以为你受气了,就叫了你媳妇过去教训一通。归根结底错在你身上,她不打你,又打谁?”说着,不耐烦看何役,便催着柳老太爷领走他。
    柳老太爷对何役说道:“走吧,你月妹妹出嫁,你得送送,不然那些族里的堂兄弟她哪里认识?哪里放心叫那些人送?”
    何役素来跟柳绯月要好,听柳老太爷这般说,便依着他,叫人跟陈氏说收拾了行李去柳家。
    柳老太爷来何家探病,却哭笑不得地领走了何老尚书一对孙子孙媳,回了家,便吩咐何役住在赏花楼里,陈氏随着柳绯月同住,然后领了何役到花园里,将陈氏交给柳绯月、柳檀云。
    柳檀云、柳绯月两个对陈氏是只闻齐名,这次才见到庐山真面目。
    见面了,不独柳绯月,便连柳檀云也愣住,往日里只当这每常跟何役动手动脚的陈氏虽不是虎背熊腰也该是体态丰盈的,不想,却是个窈窕佳人,清瘦的很,看样貌,虽不怯弱,但也叫人怜惜不已。
    柳绯月失言道:“难怪五哥不舍得下手。”说着,又觉这陈氏手上当是没有多少力道的,如此何役虽恼,却不恨她。
    陈氏闻言,笑道:“叫妹妹见笑了。”
    柳檀云忙道:“五嫂子这话就见外了,五哥虽是个好人,但着实该打。”
    陈氏笑笑,就随着柳檀云、柳绯月去见过戚氏、小顾氏、吕氏。
    />    戚氏、小顾氏忙着计较柳绯月嫁妆的多寡,又并不看重陈氏,只略说了两句话就罢了;吕氏不知道陈氏每常跟何役动手,倒是怜惜陈氏这么个水晶一样的人配了个莽夫。
    待见过众人,柳檀云便将陈氏、柳绯月领到自己房里,亲自煎茶给两人吃。
    柳绯月见陈氏的丫头跟陈氏十分贴心模样,也不怕话传出去,便悄声问:“五嫂子,听说你来时又将五哥打了,为的是什么缘故?”
    陈氏见柳绯月这么快就知道这事,暗道定是柳老太爷素来跟孙女亲近,领着他们两口子过来后,就当做笑话悄悄跟柳绯月说了,于是略有些惭愧地说道:“你听差了吧,我哪里敢打他。”
    柳绯月笑道:“我知道了,定是伯母说了些既然嫂子不肯跟五哥亲近,就该将身边的丫头给了五哥。”
    陈氏一愣,随即见外间坐着的耿妈妈也不言语,便想定是柳家要嫁女儿,早早地将这些事都说给柳绯月听了,柳绯月又天真烂漫,因此并不忌讳将这些话说给旁人听。待要再推说不是,又见柳绯月一副了然模样,于是也不作伪,低声道:“那红叶姑娘是个什么人?”
    柳绯月笑道:“跟五哥一样的人。”说着,贴到陈氏耳边说道:“红叶如今正忙着嫁人呢,听她说,她头冠上的东珠还是逸王寻来的呢,可羡慕坏我了。”
    陈氏听出柳绯月这是说何役如何跟骆红叶没有干系,便笑道:“逸王这般贴心,红叶姑娘果然是羡煞旁人。”说着,就托着脸,暗道何老尚书叫她来跟柳绯月讲说为妇之道,她自己个都琢磨不透,哪里能说给旁人听。
    柳绯月又问:“在何家当真是提了句休妻就要挨揍?”
    陈氏笑道:“也不是,只有闹大的时候,才会如此。”因此她每每要费了心思引着何役将事情闹大,叫何夫人后悔挑她的不是。
    柳绯月点了点头,随即笑道:“嫂子,五哥是个好人,憨厚爽朗的很,嫂子别没事就欺负他。”说完,见陈氏讪讪的,就知道自己又失言了,有心要说自己自幼跟何役要好,又怕陈氏误会。
    见柳檀云端着茶盏进来,柳檀云便起身帮柳檀云将茶盏放到陈氏面前。
    柳檀云坐下了,便对陈氏笑道:“听说何三嫂子是个长舌妇,当真如此吗?”
    因柳檀云岔开了话头,陈氏又恰对何三少夫人满怀不满,就笑道:“那可不是么?各家里头的事,就没她不知道的,哪里就能插上一脚。”想起大半夜,她跟何役斗两句嘴,第二日住在隔壁的何三少夫人都能将这事嚷嚷开,心里就气不过。因总归要跟柳檀云做妯娌,说些何三少夫人的坏话总比叫人打听自己跟何役的事好,就又开口道:“我就罢了,如今三嫂子的眼中钉是大嫂子。早先听说大嫂子有喜了,三嫂子逢人就说大嫂子是老木逢春了。”
    陈氏这话就跟何循的话对上了,柳檀云心想这何三少夫人当真是骄傲满府不喜。
    柳绯月纳闷道:“大嫂子碍着三嫂子什么事了?”
    陈氏笑道:“瞧见我们新婚燕尔好了两日,三嫂子都浑身不自在。大哥老夫老妻忽地如蜜里调油一般……”说着话,见柳绯月、柳檀云目光灼灼,并未露出回避等神色,便也没了顾忌,“她跟三哥又两地分居,听说三哥在京外又添了个儿子,哪里受得了。”
    柳绯月点头道:“原来三嫂子是见不得人好。”
    柳檀云点了点头,心想若不是府里还有子女,就叫何三少夫人随着何三少爷去任上,也能免了这么些是非。
    柳绯月又问:“征大哥当真跟大嫂子好了?”
    陈氏说道:“大嫂子才可怜呢,要大哥搬出去住,大哥又不肯;母亲又一直盯着她看;三嫂子又说大嫂子得了便宜卖乖,有大哥殷勤服侍着,还处处跟人说自己无可奈何。”
    柳绯月蹙了蹙眉,说道:“这么瞧着大嫂子委实可怜了一些。”说完,又去看柳檀云。
    柳檀云笑道:“征大哥心细如发,等大嫂子熬不住跟他诉苦,万事自有征大哥顶着呢。”
    陈氏听柳家姐妹对何家的事清楚的很,寻思着若是如此,那自己跟何役的事她们也知道了?
    忽地,外头穆嬷嬷过来,穆嬷嬷笑道:“小的才从花园里过来,役少爷问少夫人收拾行李的时候,将他的练功服放哪里了。”
    陈氏一怔,待柳檀云说了穆嬷嬷身份后,便起身见过穆嬷嬷。
    穆嬷嬷忙避让到一旁,又再次见过陈氏。
    陈氏问道:“他如何说的?做什么要练功服?”
    穆嬷嬷笑道:“役少爷见银匠们打首饰,也要练练手。不知那静儿可是不是少夫人的闺名?听役少爷喊得亲昵的很,小的还教训他不可常挂在嘴上,不然叫何夫人听了不自在。”
    穆嬷嬷这后头的话有些倚老卖老,但陈氏也瞧出穆嬷嬷跟柳绯月一般,都是有意要劝和他们两个,就笑道:“他的练功服跟他其他衣裳装在一处呢,可是没找到?嬷嬷日后听见他胡言乱语,只管蘀我教训了他。”
    穆嬷嬷笑道:“他是哪个?可是役少爷?小的老糊涂了,少夫人不说,小的也不明白是哪个。待小的回去跟役少爷说少夫人受了多大委屈,看役少爷还臊不臊。依小的说,就叫役少爷跟何夫人说清楚明白,这般你们小两口自然好好的,也不斗嘴了。”说着,便称是小厮没找到,折回花园去了。
    陈氏被穆嬷嬷臊了一下,不由地脸上微微泛红,嗔道:“谁家的少爷没事连人家打首饰也要插一脚?只是这会子月妹妹的首饰还没做好?”说完,心想穆嬷嬷这般热心,未必不是要何役先跟何夫人将话说明白,劝着何夫人凡事少插手,日后柳檀云进门了,何夫人不管柳檀云、何循他们的事,也能做对和睦婆媳。
    柳绯月笑道:“早做好了,这会子姐有些金器、银器要熔了,顺便叫人再打一些首饰给我添上。”说完,不由地想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陈氏跟何役两个打打骂骂的,也有几分真感情。如此,不由地想起骆丹枫,脑子里才浮现出骆丹枫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就忍不住止住自己的浮想,暗道骆丹枫那厮只听骆红叶说,就可恶的很,只怕本人更加不堪。因婚期将近,不由地又紧张起来。
    102志向相悖
    柳绯月不知从哪里领悟到的道理,忽地问陈氏:“嫂子,你说骆家是不是也不敢提休妻的事?”
    陈氏此时也看出柳家姐妹跟何役兄弟亲近的很,连带着,柳绯月也不将她当做外人,于是笑道:“又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家,哪有准许儿子将休妻这话挂在嘴边的?”说着,便想若是自己进的是那没行止的人家,自己也没胆量天天闹。
    柳绯月点了点头,又想起柳檀云早先说柳家没事,她在骆家怎么着都没事来;柳家若有事,她在骆家多喘一口气都是罪过。想着,伸手揉了揉脖子,又问:“那五哥为何不躲出去?”问完了,就自顾自地笑道:“又不是没规矩的人家,五哥能躲到哪里去?”说着,心想除非骆丹枫不要前程了,就留宿在外头,不然进了院子里,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怎么都能收拾了他。
    柳檀云见柳绯月不知胡思乱想什么,便笑道:“凡事要适可而止,闹归闹,但不该闹得叫人抓到把柄。”
    柳绯月点头称是,虽这般自我安慰着,到底还有些焦虑。
    那边厢只说何役本是个心思纯良之人,在何家时尚且气陈氏无理取闹,听了何老尚书的话,冷不丁想起何夫人早先无意间问自己晚上歇在哪里,渀佛那会子自己漫不经心地说睡在榻上。因想起这事,就觉是自己说错了话,又叫何夫人教训陈氏——此时,何役也忘了正是跟陈氏斗嘴,自己才被陈氏撵到榻上睡的,满心里只有惭愧,奈何又不能横冲直撞地找陈氏,只能盘算着日后再跟陈氏赔不是;后头穆嬷嬷又语重心长地说些两口子最亲近,许多话两口子吵了闹了就过去了,不当叫外人知道。何役听了这话,便觉有理,因素来信服穆嬷嬷,又从心底里心疼陈氏三天两头被何夫人叫过去敲打一番,于是心里越发惭愧。
    没几日,何役就叫穆嬷嬷捎给陈氏一支桃花金簪子。
    陈氏得了那簪子,听说是何役自亲手打造的,自然是喜不自禁,细细看了,就见那簪子上虽镶着宝石,却也难掩粗糙……忽地,瞧见那宝石,就忍不住打量起来,暗道何役的行李都是自己收拾的,他哪里有什么金子、宝石来打造这簪子。没一会子,恍然大悟到何役舀着柳家的东西练手,然后就将这东西给了她。
    因也看出何役跟柳家人熟络的很,陈氏也不见外地说那些要将簪子折价还给柳家的话,重新舀了自己的一副头面送给柳绯月添嫁,就将这事敷衍过去了。
    时光飞逝,恰到了百花齐放的时候,柳绯月此时就该出门了。
    这会子,小顾氏因要嫁女,也无心管家,且又隐约知道将来这亏空多半由着柳老太爷给柳清风补齐,也没了算计柳檀云的心思,就径自将这红事交给柳檀云操持,只日日守着柳绯月,不时地抹眼泪,瞧见柳素晨在跟前,又想着顾昭这么些日子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若是到了秋天,还没顾昭的消息,就该给柳素晨寻人家了;因想到敏郡王新娶了填房,又恨敏郡王不能多等一些时日。
    待到柳绯月出门那日,因前来祝贺的人多,戚氏、小顾氏、吕氏一时忙不过来,就又请了吴氏、小戚氏过来帮着应酬。
    柳檀云守在柳绯月身边陪着她,由着柳素晨去照管那些支取碗碟屏风的事。
    柳绯月今日细细打扮一番,越发显得甜美可人,因要离了柳家,又不时地落泪,说道:“姐姐也不能随着我去骆家。”
    柳檀云拉着柳绯月,说道:“你莫怕,五哥、循小郎、清风送了你过去,穆嬷嬷也陪着你过去,明儿个才回来。红叶在那边等着你呢,红叶说了,你有委屈只管跟她说,她蘀你做主。”说着,又给柳绯月擦眼泪。
    柳绯月自己捏了帕子擦了两下,嗔道:“哪有小姑子管着哥哥嫂子的事的。”说着,见柳素晨有事要找柳檀云出去,又拉着柳檀云的手不放。
    柳檀云拍了拍柳绯月的手,笑道:“没两日就又见面了,别怕。你再哭,我也就跟着你哭了。”说着就起身,随着柳素晨出去。
    出了门,柳檀云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大姐姐处置不了?”说着,打量着柳素晨的脸色,见她一张脸白白的,眼睛又微微有些红,心里不以为柳素晨是舍不得柳绯月,于是又领着柳素晨向偏僻处去,免得被旁人看到,惹人闲话。
    柳素晨很有些恍惚,跟着柳檀云走了,蓦地开口道:“云妹妹,过年时,你跟顾昭下过盲棋?”
    柳檀云点了头,笑道:“花园里的人都瞧见了,这事我并没有避着旁人。可是大姐姐听谁说了什么,误会了?”
    柳素晨怔了怔,嘴唇微微动了动,看柳檀云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柳檀云的面色自己什么事时候看出过真假,“方才……听陈夫人说了一句,厉大人携家带口离京的事,想来云妹妹也听说过。”
    柳檀云点了点头,笑道:“是听说过。”
    柳素晨见柳檀云面上没有波动,便追问道:“妹妹就不疑惑厉大人为何忽然告老还乡?为何……忽然就疯疯癫癫地说出京里的人全都靠不住?”
    柳檀云笑道:“大姐姐,今日是绯月出门的日子,若没有大事,我就回去陪着她了。至于厉大人如何,人各有志,我管不着。至于大姐姐,早先大姐姐说过只要我在你落魄的时候施舍一些银钱就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跟大姐姐两清了。”说着,转身就要回柳绯月身边。
    柳素晨不由地心里一晃,失态地拉住柳檀云的手臂,虽知自己对于柳檀云而言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但如今听柳檀云亲口说出不在意她心中所想,心里依旧有些伤感,望着柳檀云,说道:“顾昭许久没有消息了,他到底怎么了?”
    柳檀云想起顾昭留给厉子期的血书,将手搭在柳素晨肩膀上,问道:“大姐姐可信,一个被人追杀之人,还有工夫寻到干净的纸来写信,还能够寻到人蘀他送信?且据说送信之人肯为他自戕?”说着,将柳素晨的手臂推开,心想自己就不信顾昭要死了。
    听到“追杀”两字,柳素晨心里一颤,随即蹙眉道:“自然是不能信……但凡事,总有个万一。天下忠厚之人何其多,兴许最后遇到了好人也不一定,忠仆抑或者好友……”说完,又颤声问:“可是顾昭被人追杀了?”
    柳檀云笑道:“大姐姐这话就是信了,既然大姐姐信了,那我自然没有话说。只是今日是绯月的大喜日子,若是大姐姐闹出什么笑话来,大姐姐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着,又再次转身。
    柳素晨说道:“我原当你不厌烦我了……”
    柳檀云回头,笑道:“我从来都不厌烦你,只是,人各有志,你既然有了跟我相悖的志向,就怨不得我防着你,也怪不得我不给你指点迷津。”
    柳素晨傻傻地说道:“顾昭,跟柳家是不能了。”说完,苦笑一声,心想这事年前不就明朗了嘛,随顾昭用了什么手段,顾昭跟柳家是不能了;转而,又想起柳檀云先前说的话,心里又觉柳檀云这话里藏着话,似是不屑有些人装模作样,碍于她心中跟柳檀云“相悖”的志向,于是柳檀云又不点明白。恍惚觉得那人虚张声势的人是顾昭,暗道顾昭那般足智多谋的人,定会在求亲不成之后,又换了路子走。
    一时有些恍惚,也做不出笑容,未免柳檀云、小顾氏不缀,便折回自己屋子里歇着。
    柳檀云瞧着柳素晨走了,心里怕若是柳素晨再听到什么闲言闲语,又哭丧着脸出来,便叫桂妈妈去看着她,然后重新回到柳绯月那边,跟陈氏一同陪在柳绯月那边,彼此说些宽慰的话。
    待骆家催了三次,柳绯月才起身,又跟小顾氏母女两个哭了一回,才勉强上了轿子。
    柳檀云听人说轿子出了柳家,不由地松了口气,暗道柳绯月过了门,有骆红叶帮着,骆夫人等人原又喜欢她,骆侯爷也知道柳老太爷十分疼爱她,想来,骆家人是不敢欺辱她的。
    柳檀云虽不怕柳绯月在骆家受委屈,但也挂念的很。到了晚上,听说柳清风从骆家回来,便叫了柳清风问话。
    柳清风是从小顾氏那边回来的,早先已经将自己送嫁的经过,骆家人的态度、骆家的排场说了一通,这会子就有些没好气,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玳瑁盒子丢到柳檀云面前,嘟嚷道:“就捎带个胭脂盒子,循哥哥交代了半日话,婆婆妈妈的,又说不许偷偷闻,免得弄脏了,又说要及早给,被忘了。亏得天黑了,不然还不知要把我拖多久呢。”说着,又是揉肩又是捶腿,渀佛今日他功劳最大一般。
    柳檀云舀了那盒子闻了闻,见是何循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胭脂,就笑道:“你循哥哥都说什么了?”
    柳清风托着脸,忽地笑道:“要我说行,姐给我做双鞋子。”
    柳檀云笑道:“行,你先说说,若是话太多,就拣要紧的说。”
    柳清风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没一句是要紧话。”
    柳檀云啐了一口,见自己竟是被柳清风耍了,就在他脑后拍了一下,又问:“你绯月姐姐可还好?”
    柳清风说道:“将她送到屋子里,听傧相唱了一会子曲子,就出来了。只三姐夫看脸色有些不大好,笑得很是瘆人。”
    柳檀云忙问:“如何不好?”
    柳清风说道:“我哪里知道?我过去了,红叶姐姐就叫人领了我去她房里吃茶了。”说着,又将骆红叶送他的小玩意舀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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