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烎神色一暗,不过在还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就马上更换过去,恢复刚刚展现在北堂鸿煊面前的神色。“鸿煊?”
    北堂鸿煊迟钝的‘啊?’了声,“小皇叔,您找鸿煊有事吗?”
    您?鸿煊可从来不会这么尊称他的。殁烎无奈的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站起身,缓缓向北堂鸿煊走去,北堂鸿煊还想要往后退,可是又不忍心,北堂鸿煊知道,小皇叔会难过的。
    “鸿煊。”
    “在。”
    殁烎已经站在北堂鸿煊的面前,“鸿煊,以前的你从不会退离脚步,只会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如今你也变了吗?”眸中全是受伤的眼神。
    “小皇叔……”
    殁烎看了两眼北堂鸿煊,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
    “小皇叔!”北堂鸿煊急促的叫道,他受不了殁烎摆出那个表情,好像极度的失望,“小皇叔……”带着一点哭音的语调,看到殁烎只是沉默的背过身,北堂鸿煊终于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小皇叔,不要怪鸿煊,不要怪鸿煊!”
    故意忽略北堂鸿煊,殁烎道:“你走吧。”
    “小皇叔!”北堂鸿煊慌得身上冒出冷汗,他感觉只要他的手松开一分,他最爱的小皇叔就会永远的远离他,再也没有一丝可能,连在小皇叔身边陪伴的机会都会失去。
    “小皇叔,你不要怪鸿煊,鸿煊只是怕你再一次推开我,小皇叔!”在小皇叔昏迷期间,他一直都见不到小皇叔,没有人注意到他越发青黑的眼眶,有谁知道他每天入梦都能梦到小皇叔一次又一次的用无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就毫不犹豫的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知道小皇叔清醒了,每天盼着能见到小皇叔了,得到的却是失望,小皇叔并没有来找他!
    “鸿煊,只要你不要想那些,小皇叔永远都不会推开你的,你知道的,不是吗?你是小皇叔唯一的亲人。明白吗?”
    北堂鸿煊死命的点头,“鸿煊知道了,鸿煊再也不会乱想了!小皇叔……”那禁忌的爱,他会深藏在心底,再也不会妄想。
    “傻孩子。”殁烎转过身,宠溺的看着北堂鸿煊,回抱住北堂鸿煊。
    北堂鸿煊带着泪痕和殁烎并肩坐在一起,“小皇叔,您找鸿煊来有事,是吗?”北堂鸿煊敏感的问道。
    “嗯,我们鸿煊真的很聪明。”殁烎没有吝啬的夸奖道,果然是皇家的孩子。“鸿煊。”
    “小皇叔直说吧。”
    殁烎直视北堂鸿煊的双眼,一派严肃的说道:“当太子,可以吗?”
    北堂鸿煊睁大了眼睛,没有消化掉殁烎那大逆不道的话,“小皇叔……,太子的位置是我父王的。”
    “我知道,我只是问鸿煊,你可以当太子吗?小皇叔会将江山放在你的手中,让你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小皇叔确定没有魔障么?
    ☆、157
    北堂昊一反常态,一声不吭的呆在逵釉殿,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正中央挂着的红色纱衣,思绪飘得老远。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殁烎站在一边,平淡的说出口,对于屋子中央放着的那套熟悉的纱衣选择漠视。
    北堂昊笑着转身,从红衣那转移到殁烎的身上,“你来了。”
    殁烎抚上自己的右脸,摩挲了一会儿对北堂昊灿烂的笑起来,“好久不见了,皇兄。”
    “你终于承认了。”北堂昊走到正中央那,轻轻的抚摸着用上好的布料裁剪而成的纱衣,用一种怀念的神色,说:“未泱。”
    殁烎微微抬高下巴,露出完美的颈线,带着一种藐视所有人的眼神和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语说:“是,我是重生了。”
    北堂昊勾起唇角,“你今天来找皇兄,有事,是吧?”从他莫名其妙的就被严守在逵釉殿的第一天就明白,北堂未泱是没有打算放他出去,不过假如他想要离开的话,又有谁能困得住他?他自己要深陷其中,还沉迷于此,便怪不得谁。
    “是。”
    北堂昊好奇的看向他,他凝着脸说:“皇兄的嫣姬娘娘死了,是被活活的烧死的,身边还有一具女尸,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查到皇兄贴身太监小福子前几天出过宫,回来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他尝试着从北堂昊脸上看到心痛的表情,可是却失望了。
    北堂昊状似惋惜的模样,脸骤地阴沉起来,冷漠的对他说:“死了……?呵~,真是太便宜她了。皇兄一直以为你会先下手。”小福子……只是一个太监而已,并不重要。
    北堂昊并没有猜错,他是想要对付拓跋嫣儿,只可惜了,他想了好几天才为拓跋嫣儿找了一条最好的死法,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只是无所谓的轻笑,“我与嫣姬娘娘无仇无怨,又怎么会对付嫣姬娘娘呢,皇兄?”
    皇兄?北堂昊有趣的听着殁烎每说一句‘皇兄’就充满了贬低的语气。
    北堂昊:“是吗?”虽然是疑问,可是口气中却是满满的不信。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知道皇兄可满意这地方?”殁烎转移话题,灰白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的问道。
    北堂昊心微下沉。
    “满意,很满意。”
    “那以后皇兄就在这里终老,如何?”
    另一边北堂鸿煊还处于不安中,他拿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画像久久不语。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叔会突然提出让他当太子,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北堂鸿煊并不确定。他也并不相信小皇叔说的,让他当太子之是临时起意。
    小皇叔发现了父王肮脏的心思了么?由不得他这么想,不然小皇叔怎么会想要更换太子呢?父王……又肯不要这太子的位置吗?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画像,北堂鸿煊渐渐迷离起来,眼中蒙了一层雾气。
    如若他可以当上太子的话,是不是就表明了他拥有能保护小皇叔的权利了?如若皇爷爷在这一次战中‘意外’驾崩的话……,是不是他就拥有陪在小皇叔身边的能力了?
    丞相府内两方人还在冷战着,年老的总管一把老泪落了下来。这都几天了,李公子和他家少爷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低下头,李公子虽未搬离丞相府,可是每天都是一回来就呆在屋子里,不然就是跑到那外面的楼子喝酒,眼看丞相大人脸色一天比一天冷,总管就担心。
    可怜的总管现在都还不知道丞相大人和李公子是为了什么事情闹别扭,想要开解都没有法子。他为难的看着他家少爷下了朝后又一直凝望李公子住的方向,按耐不住的开口道:“大人,李公子今天没有去户部,要不要和李公子出去散散心?”
    安陵墨垣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目光,时辰越久,他脸上的神色就更加的冷酷,“他有几天没有出门了。”安陵墨垣突然问老总管。
    老总管怔了怔,迟钝的脑袋好不容易才绕回来,赶忙回道:“回大人,老奴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天了。”
    “十天呐……”安陵墨垣无意识的重复道,然后突然抬起脚,走了起来,老总管赶紧跟了上去,看到离李公子的房间越来越近,老总管安心的笑了。
    丞相大人是肯低头了吧?
    “大人,老奴先上去敲敲门吧。”
    “不必。”安陵墨垣直接上前试图推门进去,没想到门居然推不开。安陵墨垣冷言道:“开门!”
    回应安陵墨垣的只是满室的寂静。安陵墨垣并没有表现得多有耐心,二话不说的就抬脚一踹,两扇门没有疑问的开了,不过代价很大,至少晚上风是绝对能吹进去了。
    老总管捂住眼睛的手放下,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门,心里一阵心酸。
    那是钱啊!
    安陵墨垣走进去,“李宥鸢。”
    “……”没人回应。
    他看了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到床榻的摆放地方,果然没有人影。
    “李宥鸢!”
    “李宥鸢!”
    “李宥鸢!”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人回应,安陵墨垣发怒的扯下床帘,看着一手的帷幔,他心情更加的复杂。
    李宥鸢,你竟敢……!
    老总管颤抖着摇摇欲坠的身板,小心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看着纸张上轻描淡写的几笔,他居然后悔了自己看到这张纸。
    “大人……”老总管苦着脸将手上的纸张递给盛怒中的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粗鲁的接过,双目充血的看着纸张的上熟悉的字迹,没过一会儿就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派人马上快马加鞭去边国,务必在李宥鸢进边国皇宫之前给我逮回来!”
    “……诺!老奴这就去!”老总管一刻都不敢耽误,拔腿就跑了起来。
    安陵墨垣在环视了整个屋子后,沉者气离开。
    边国皇宫内,一名太医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嘴角流出鲜血还要维持跪着的姿势,近乎虔诚的趴下自己的上身,让自己的脑袋贴在地板上,哆哆嗦嗦的说:“陛下息怒。”
    禄以桑听到这话马上又补上一脚,让太医不能保持原有的姿势,盛气凌人的说道:“你说让本王息怒?!你胡扯成这样,让本王如何息怒!你个庸医!”睥睨的看着脚底下踩着的太医,“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一旁站着的侍卫听到王的指令,立刻将王脚底下的太医拖出去。卢先生摇了摇头,劝诫道:“王何必发如此的大的火,为了误诊一事而砍了太医,会给臣民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到时又会有流言出现,如今傲帝四处征战,短短两月内已经攻陷了五个边缘国,再不用多久就会打到我们边国来了,此时王应当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让您的臣民对您抱有信心。”
    自从禄以桑登基为王后,边国就一直处于动乱中,虽然禄以桑做了努力,希望可以将边国管理得很好,可是继禄以桑弑父杀兄事件过后,满朝人员都人心惶惶,认为自己曾经是谁的党羽,一定逃不过,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四处散播对新王不利的传言,还有人说禄以桑天性残暴,不是明君之选,他统治的边国一定会变成人间地狱,禄以桑发布的新律条又一直得不到实行,一系列的事件下来,禄以桑楞是年纪轻轻就两鬓染了白发。
    禄以桑听到卢先生的言辞,嘲讽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信心?他们何曾对本王抱有信心过?适才那太医居然敢说本王患了花柳之症,虽然是假的,可是倘若他不死,这事情一旦被人流传出去,本王想卢先生应该更明白其中的厉害!”
    卢先生没有否认禄以桑的话,“为了安全,王是不是要再请名太医前来诊治?”即使他也认为那太医一定是诊断错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再召几名太医来看看,安下心也并无不可。
    禄以桑右手抬起,“不必!本王岂会染上那种病症?!”禄以桑轻轻勾起卢先生的下巴,倜傥道:“如果先生当真在意的话,大可出宫让人给先生看一看,本王患有花柳之症的话,卢先生也逃不掉的,你说呢?”
    卢先生为难的点头。的确,此时禄以桑并不适合让太医来诊断,如若真的患上了那病,一时间砍这么多太监也不是解决之法,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好了,先生先退下吧,顺便让人穿顷聿过来,就说本王想他了。”
    顷聿……,最近禄以桑最受宠的男宠,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他才能逃脱禄以桑的宠幸。只不过那心高气傲的顷聿,总是让他有种不安感,每见到顷聿一次,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查过这人,没有任何的问题,顷聿虽然是炎烈人,可是从小就被人拐带到边国,十多年来从未回到炎烈去,家境贫寒,却天生容貌艳丽的他被鲁大人偶然发现,没过多久被鲁大人送到了皇宫,短短时日就得到了禄以桑的宠幸,已经一月有余,至今没有丝毫减弱之势,而且那顷聿在宫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听说他待人和气,服侍他的宫婢和太监简直就是三生有幸,还有更夸张的就是有人说,假如顷聿是个女子的话,王后的位置一定非顷聿莫属。
    “诺。”
    ☆、158
    千面站在帐外许久,还是没有踏进那帐篷里去,他手上还拿着几瓶伤药,眼睛闪烁不定。怀中放着的密折好像能烫到他的皮肤,他在犹豫着,是否要将密折交给陛下,本来他身为陛下的暗首,选择交上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一想到上次陛下看到密折就抛下几十万的大军不理……
    北堂傲越看着帐外存在许久的黑影,继续绑着腰上的绷带,即使那绑带上染上新的鲜血,他都没有蹙眉一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到熟悉那种痛楚,出征打战之后的北堂傲越肤色比之前黑多了,但是却充满阳刚之气。他用力的在腰上系上一个结,喑哑的说:“千面。”
    拿着伤药的手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强迫自己露出个不羁的笑容,直接挽起一侧的帐幔,将拿着伤药的手提高,让它们可以充分的让北堂傲越看见,露出自己白得闪亮的牙齿,“陛下。”
    北堂傲越看了眼之后就没有再看着千面那方向,起身慢慢给自己穿衣服,衤果着上半身,大大方方的露在属下的面前,前面眼尖的发现,他面前的帝皇好似比以前更有魅力了,从前光滑的胸膛,现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刀伤、箭伤和一些无法辨别的伤痕。他们都道陛下领军英明,所以才能在短短的二月间取下大大小小的城池,只差两个小国,陛下就能攻打到边国,然后就能让炎烈成为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可是又有谁知道,陛下总是跑在最前面,即使知道前方会有很多的变故,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前走。
    在宫里一直养尊处优的陛下,自从到了战场上,吃的和他们一样,住的也一样,没有其他的优待,如果睡觉时一个人一个帐篷算是优待的话。
    北堂傲越穿好衣服都还没听到千面再开口,又叫道:“千面。”
    神游中的千面回过神,脸惨白了一下。他怎么忘记了,陛下不是他们这些暗首可以随意观瞻的人。
    “陛下。”
    “没事的话就退下吧,如今天色有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
    千面迟疑了一会儿,道:“……诺。”怀里的信件却让他不能移动一分。
    “千面,到底是什么事?”北堂傲越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千面,让千面一点都没有机会逃离,北堂傲越一点点的逼近又逼近,千面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皮频繁的眨着,终于在北堂傲越的逼迫中,全身痉挛了一下,倏地跪倒在地上,“陛下,属下知错!”
    北堂傲越眼睛微眯着,“从实交代。”没有带一点耐心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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