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臻从来没喝醉过,以前她不管喝多少酒下去就跟水一样,心里永远是清醒的。
    总听韩睿跟荣昭说喝多了头晕头疼一个头变成四个头,霍臻一直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情形。
    今天她知道了,头真的很疼,看东西会晃,抬起手来就见无数手指不停地变换位置,看的直发晕,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跟糊了浆糊似的。
    “小九!”霍臻按着额角扬声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霍臻闻声抬起头,心想今天小九怎么这么没规矩,不问清楚就贸然闯了进来。
    霍臻向着门那边眯了眯眼,模糊中只见一个高大男子背着光走过来,她本就有些宿醉未醒,这人脸又藏在暗影里,完全看不清长什么样。
    顾珩手上端着碗醒酒汤,迈步进来见霍臻已经坐了起来,领口松散,露出一片白皙脖颈,乌黑秀发垂在肩头,脸上还有些未醒的惺忪茫然,看着真是十分令人心动。
    “你醒了?”顾珩见她眼中迷茫迅速变成警惕的神色,端着碗的双手往前送了送,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你昨天喝醉了,我在路上遇见,因为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所以就把你带了回来。”
    顾珩撒谎,他知道定远侯府在哪,但他没说,因为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大半夜的送一个喝的烂醉的姑娘回家,就算没事人家家里人也会怀疑有事,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假装不知道她是谁,反而比较好处理。
    霍臻皱眉想起自己昨晚确实是在路上就倒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全都没印象,看来自己醉倒后是被这个人捡了回来。
    这么说,是他救了自己,如果没有人碰见就那么在街上躺一晚上,不冻死也会冻坏。
    这样一想,霍臻神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接过碗道,“多谢,给你添麻烦了。”
    顾珩微微笑着,“不麻烦,姑娘,敢问贵府在什么地方,一会儿我叫人备车送你回去。”
    姑娘……霍臻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颤,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是散开的,衣领也有些松,大概是昨晚喝醉了不知怎么扯开的,难怪会被识破。
    霍臻低着头喝那碗醒酒汤,脸颊有些发热,昨天真是太自大了,竟会醉倒在大街上,当时真该留个人在身边。
    还有那坛酒,该死!
    霍臻心里暗暗生气,一定是韩睿搞的鬼,回去打死他!
    “姑娘?”顾珩见她不说话,又问了句。
    霍臻被他叫的发慌,忍着头痛头晕种种不适,勉强道,“不用了,我家离的很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顾珩心里暗暗发笑,刚睁眼酒还没醒,床都没下,连这是哪都没问,就知道家离得很近?真是个傻姑娘,连谎话都不会说。
    却还是道,“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姓顾。”
    “多谢顾公子。”
    霍臻从来没遇过这么尴尬的情形,顾珩一出门,就飞快地起床束发整理衣裳,撑着头痛欲裂也顾不上了,一夜没回去,家里还不知闹成什么样。
    清早庭院里阳光正好,墙角一丛迎春已经鼓起了花苞,顾珩在廊下负手站着,灵犀出去买早饭还没回来。
    没一会儿霍臻推门出来,有些发窘地再次跟顾珩致谢,问清他这半年都会住在这,就匆匆离开了。
    顾珩目送她晕头转向的出了门,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饿的胃疼,刚想灵犀怎么还不回来,灵犀就提着两笼包子进来了,进门就道,“今天外面好热闹,街上好多官兵,”又道,“公子,刚才我在外头看见个极俊的小公子,比你还好看!”
    “就是有点傻,找了半天路才出去。”
    顾珩气哼哼的,瞥了他一眼,“你这是跑到前门大街买的包子?去这么久,怎么不回扬州买呢?”
    灵犀才不怕他生气,笑嘻嘻道,“前门大街的包子好吃呀。”
    “我看是那卖包子的姑娘好看吧。”顾珩塞了个包子嘴里含糊地道。
    “二丫是挺好看的,嘿嘿。”
    灵犀张罗着收拾吃饭,忽然发现公子的床上空了,昨天捡回来的那个醉汉这是走了?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本来也是萍水相逢,灵犀心里一点也没在意。
    ……
    霍臻喝醉酒遇见顾珩被捡了回去,在侯府大门外冻了一夜的好妹,也同样被人捡了回去。
    捡到好妹的这个人姓梁,叫梁易简,读过几年书,身上还有个秀才的功名。通常读书人考完秀才顺理成章都会接着往上考,考举人考进士,可梁易简没有,他去做了讼师。
    讼师从古至今都不是个十分光彩的行当,正经读书人很少乐意做这个,士大夫们更是极其痛恨,认为这些人挑词架讼,有辱斯文,更极端者则骂他们播弄是非,颠倒黑白,捏词辨饰,渔人之利,实乃冷酷贪婪之辈。
    而官府对讼师的态度也一样很不欢迎,但凡有讼师替人告状,若所告不实,这做讼师的便先要挨五十大板再说,要是情节严重有捏造者,罪名则更重。
    梁易简最初做讼师也是为生活所迫,他十八岁那年家中遭逢大旱,一向小康的家境顿时穷的揭不开锅,他一个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只能就此穷困潦倒。
    就在全家人快要饿死的时候,梁易简听说城中大户孙家出大价钱招一个讼师,他就动了心。
    原本家人并不同意他去干这个,他十几岁就考中秀才,学堂里先生也说他有天分,将来是有大前程的,要是去做了讼师,现在是能吃饱了,可将来的前程就全毁了。
    梁易简犹豫了两天,可看着家中父母妻子饿的面黄肌瘦,作为一个撑门立户的男人,他还是去了。
    人都要饿死了,前程算个屁!
    孙家的那个案子就这么被梁易简接了下来,他也确实有做讼师的天分,头一回帮人打官司就赢的漂漂亮亮,孙家事后敲锣打鼓给他送了大笔的银子,还到处宣扬梁讼师有真本事,方圆百里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讼师了。
    梁易简入了行才知道,原来做讼师也不光是替人打官司,有些豪门大户写文书立契约,跟官府往来沟通很多事都需要讼师出面,渐渐的梁易简做讼师也做出了滋味,觉得考功名做官也不过如此,做了官还不是一样要跟自己这种人打交道。
    于是也就死了心,踏踏实实做起了讼师这份十分有钱途的职业。
    梁易简是逐州安平县人,安平小地方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大案子,他在讼师这行做出名气后,很快就搬到了逐州府,慢慢的在逐州他也没了对手,于是就把心思打到了京城。
    谁说做讼师不能扬名立万,他要是能做京城第一讼师,一样可以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于是,梁易简进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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