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这句话让晏晏愣了半天,而后叹了口气:“能不能生出来还不一定呢。”她苦笑了一下:“说不定还没生出来,我就被天帝杀掉了。”
    九尾狐像个大姐姐一样揉了揉晏晏的脑袋:“那你,想不想生出这个孩子呢?”
    这个问题让晏晏再度陷入纠结。
    “以前是想的……”晏晏苦恼道:“现在嘛……”说着说着她便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哎呀听天由命吧!”
    晏晏和九尾狐离开道馆的时候,哭的最凶的就是郎落,他笔挺地站在晏晏面前,在风中摇曳,站成一颗树的姿势。
    “你们男孩子都长得那么快,若是有机会再见,怕是都认不出来你的模样了。”
    晏晏拍了拍郎落的肩膀,他抹了抹眼泪答:“不会的!我会认得观姐姐你的!”
    晏晏没有告诉他,此次离开,自己的性命都是不能保证,又何如能保证就一定将来能见到他呢?
    晏晏从怀里拿出来一颗彩色的糖豆,从一个暗红色的绸缎盒子里,这是最后一颗临涣给自己的糖豆了,她把它送给郎落,也算发挥糖豆最大的用处了。
    她忽然明白舍和得的概念。
    “这是什么?”
    “这是仙丹。”晏晏神秘地笑了笑:“这是你临涣师兄留下的,你要加油赶上他的脚步哦。”
    一听临涣两个字,郎落立马眼冒金光,他把糖豆小心藏在怀里,笑眯眯地答:“若是有一天我渡过劫难,定去寻你们!”
    晏晏笑了笑,转身离开。
    郎落在身后不停地冲她挥手:“观姐姐!你一定不能忘了郎落啊!”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往往就是这样的微妙,人世间的每一个分别,其实都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晏晏离开道馆,离开郎落,离开,临涣的旧时代。
    九尾狐大发慈悲地把晏晏送到了冷封殿。
    她挑一缕发丝白了一眼晏晏:“要是指望你自己找路,恐怕我生地五十个孩子的时候你都还没到。”
    晏晏骂她夸张,她却扯着晏晏的头发:“喂,你完事儿了回王城来啊,你还欠我好几晚上没睡呢。”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呢。”
    “废话,和你睡一晚上我至少觉得年轻十岁!”九尾狐疼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生了那小子之后,我发现我脸上的皱纹是越来越多了。”
    “好啦,我答应你一定回去。”晏晏推搡着九尾狐离开,看见她的背影又觉得于心不忍:“哎!”
    “干嘛。”九尾狐挑眉回头。
    “你小心点,别让饮祭抓了你的把柄。”
    九尾狐笑了笑:“姐姐这么聪明的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能出什么事儿?”
    晏晏叹了口气,她目送着九尾狐摇着屁股远去,风姿绰约,自信满满,可是她总觉得,像是要有什么事儿发生。
    饮祭那种又聪明又卑鄙的人,实在叫人防不胜防。
    说到饮祭,既然晏晏能够猜测到会出事,那饮祭便更加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一切了。
    他本身对九尾狐,便没有多大的信任,更是派了妖精暗中调查她,果不其然。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在王城和那欧阳若空生起孩子来了。
    他真当自己是牵连姻缘线的月老啊!
    饮祭拍案而起,桌子上是嘉月刚端来的燕窝粥。
    “什么事情又让大王气的这般?”嘉月将燕窝粥一点一点吹凉,递到饮祭手边。
    他接过来喝了几口,气的竟开始咳嗽:“咳咳咳……”
    “还不是那九尾狐,真给本王玩起倾城绝恋了!”
    嘉月一面帮饮祭顺着后背,一面开口宽慰道:“大王何苦跟那种不入眼的角色置气,您利用她的目的达到了,杀了不就可以了。”
    九尾狐在王城为欧阳若空生孩子这件事情,就是嘉月打探而来告诉饮祭的。
    而饮祭之所以重新让嘉月做事情,不过是那日……
    嘉月在山下采摘草药,忽然来了几个隔壁山头新来的妖怪,法力很强,目中无人,更未曾把饮祭放在眼里。
    他们此次来,便是想找饮祭一较高下,争当这万妖山的主人。
    碰巧遇见了山下的嘉月。
    “你可知饮祭在哪里住吗?”问法倒是礼貌。
    嘉月抬眸:“你们找他做什么?”
    “做什么?”这个问题很好笑么,竟让哪两个长相诡异的家伙哈哈地笑起来:“我们当然是来会会他了,传说中胆小如鼠,活在蝼蚁群中还自称大王的饮祭喽。”
    “胆小如鼠”“和活在蝼蚁群”这两个形容词让嘉月很不爽,她丢下手中的竹篮,耐着性子提醒他们:“大王技艺超群,连天帝都让他几分薄面,你们两个算什么。”
    “呦?”貌似是激怒了那两个怪物,他们其中一个伸出手抑制住嘉月的喉咙,瞳孔放大:“你最好别惹怒我们,否则吃苦的是你自己。”
    嘉月一声冷笑:“大王岂会将你们这种怪物放在眼里?”
    嘉月觉得喉咙上的力量越来越大,让她发声困难,但眼里还是那份不屈,和任谁也不能诋毁饮祭的决绝。
    “你再说一次!”
    “谁-也-比-不-上-我-家-大-王!”嘉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说吧那个妖怪便将手抬起,决定掐死嘉月。
    幸亏饮祭及时赶到,他将那的怪物的胳膊直接砍断,耳后将残臂丛嘉月脖子上拿下来。
    其实每次放嘉月出来草药或者做别的,饮祭都是有意无意地偷偷跟着她,他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他害怕她走,又害怕她不走。
    对于饮祭的到来嘉月是很吃惊的,毕竟山下这种荒凉的地方他是从来不来的,这一次怎么……
    “大王!”听见嘉月的喊声两个怪物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你就是饮祭?!”他们虽然面露恐惧,但是气势上不能输,刚准备先骂几句过过嘴瘾,忽然被一阵强大的力量控制住身子。
    好像浑身所有的器官都被抑制住,接着便听的“撕拉”一声,他们两个的身子便被撕扯开来。
    饮祭一句话也懒得跟他们多说。
    他看着身后的嘉月,一声不吭便往山上走去,他没有用飞云,没有用法术,徒步往山上走。
    反常极了。
    嘉月乖乖跟在他身后。
    饮祭脑海中全部都是方才嘉月被掐住喉咙,眼里还是倔强不息的光,和万年前一样,在世间所有人害怕自己,反对自己,嫌弃自己的时候一样,她是唯一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决绝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一个。
    他听着嘉月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忽然觉得安心。
    他没有原谅他,他自然不允许自己原谅她。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嘉月有利用价值。
    仅此而已
    自那天以后,饮祭开始交代一些任务给嘉月做,嘉月件件都完成的极其出色,既然饮祭决定重新重用她,自然不能让他失望,这个世界上,没有哥哥,没有朋友,身为魔族一员,三界所有人都抛弃她了,只有饮祭没有。
    她决定好好跟着饮祭干,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所以对于九尾狐的背叛,嘉月的建议是,这个女人不能留。
    “既然她已经弄到药火的地址和秘密,我们威胁她将药火交出来,不就可以了?”
    饮祭挑眉:“说来听听。”
    嘉月付唇在饮祭耳边,说出自己的办法。
    “就这么办!”
    晏晏不知道九尾狐回王城会不会平安,至少她是无暇顾及的,毕竟自己的智商和九尾狐的相比,还差着无数个班陆离吧……
    她抬脚走进冷封殿,却只看见到处都是白色的布和白色的花,而且在自己走进殿门的时候,所有的魔兵都像是见着鬼一样看自己。
    他们怎么了,脑子坏掉了?
    经过几个颤颤巍巍地魔兵,晏晏终是按捺不住,扯住身边一个正在小心窜逃的家伙,开口:“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小魔兵可怜巴巴地吞了口口水,大喊着都快要哭起来:“观大夫起死回生,回来报仇啦!!”
    晏晏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对,毕竟之前是甄雀用自己身子在这里生活的。
    听见有人喊观大夫的名号,还在浅寐的沈兆猛然睁开眼睛,而后随意披了一件外衫就踏门而出。
    “观大夫在哪儿?”
    可是当他看见晏晏的那一刻,便知道,那个人只是观晏晏,不是甄雀。
    他长叹一口气,方才激动的性质现在浑然不见,他苦笑道:“你来了。”
    晏晏点点头,随他进殿坐着。
    “这一切。”晏晏看着周围的白布:“都是为甄雀准备的吗?”
    沈兆点点头。
    “不过是一个形式。”他抬眸:“能告诉我我从天牢里逃出来以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晏晏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沈兆眼里黯淡无光,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
    “沈兆。”晏晏替甄雀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如果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那个人是甄雀,你还会和沐音容成亲,还会那样对她吗?”
    沈兆苦笑:“我之所以这样对她,不过是记恨她杀死了甄雀,我以为我的雀儿死了,死了啊!”
    他因为痛苦而全部脸都抽在一起,把头埋在手里抽泣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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