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里皮娜开口,家奴率先斥责道:“皇室的奴隶怎么能变得这样狼狈?”
    “主……主人……”她叫喊道,“棺材……棺材里有动静……”
    阿格里皮娜的面色骤然深沉,深陷的眼窝中一片黑翳。
    “一定是冥神显灵,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她一边有条不紊地朝宫殿走,一边对奴隶吩咐道,“替我把门窗关上,所有人都不准靠近。卑贱的奴隶不得触犯神明。”
    宫殿的门窗全部关阖。阿格里皮娜走到棺材前,四周尽是静止的白烛光,密集得象坐落海底的珊瑚绒毛,显得十分圣洁。
    棺材里传出咚咚声响,棺材盖随之一震一震,灰尘从缝隙间簌簌而落。这个声音仿佛反弹的皮球,在殿堂的墙壁和支柱间来回反弹,萦绕不断。
    阿格里皮娜盯着棺木,白皙的手指落在震动的棺盖上,轻抚浮雕上的小天神。
    “你为什么还不死呢?叔父。”她这么说着,用力推开木棺盖。
    克劳狄乌斯眼睛睁到最大,乌黑的嘴唇咕哝着,发出嘶嘶的气声,套着铁丧鞋的脚还在蹬踹棺材。因为窒息,他身体扭曲,脸皮呈现出一道道枝桠般的紫色。
    “阿格……阿……”克劳狄乌斯从喉咙里挤出侄女的名字,指甲疯狂地抓挠棺材。
    阿格里皮娜怕他的喊声引来奴隶,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口鼻。
    “为了我的丈夫,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用力她满脸涨红,“再也不会痛苦……叔父,再也不会痛苦了。受了这么多天的罪,您该解脱了……”
    克劳狄乌斯左右摇着脑袋,瞪大乌紫的眼睛死盯他的侄女,在她的指缝间喷出yào草味的热气。他双手扒着棺材边,差点就要坐起来。
    他一直呜噜呜噜地说着什么,很难听清。
    阿格里皮娜差点按不住他,改用双手猛掐他的脖子,“不要再反抗死亡了……您活了六十四岁,当了十四年皇帝,应该知道知足。”
    “屋……我……”克劳狄乌斯被她掐得窒息。
    “不准出声!”阿格里皮娜象斥责奴隶一样斥责她的叔父,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掐他的喉咙,太阳xué的青筋暴起,“我会给您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会让史官只记你的政绩,让罗马的后代都念你的好……”
    克劳狄乌斯挣扎得更厉害了。铁鞋踹得棺材噔噔作响。
    他那两片紫黑的嘴唇合成一个小圈,含糊不清,“屋……屋……”
    他闹出这么大动静,纵使是阿格里皮娜也慌张起来。
    她变得歇斯底里,指甲掐进他的肉里,闭着眼睛低吼道:“我会给屋大维娅安排一个好归宿的!她很快就会结婚。这辈子我都会保全她、保全她未来的孩子,让她和她的后代都不失优越的皇室生活!”
    听到这话,克劳狄乌斯忽然消停许多,象一个终于满足心愿的怨灵,选择放弃反抗。
    阿格里皮娜大喜,象蛊惑似的说道:“你的女儿会幸福的。拜托你就乖乖死掉吧,我的叔父……”
    克劳狄乌斯宛如被施咒,果真渐渐沉寂下去。
    过了很久,阿格里皮娜松开手,全身都在发抖。她徒手杀死罗马的皇帝、自己的叔父,也是第二任丈夫,浑身大汗淋漓,慢慢瘫坐在地上。她满脸通红,四肢酸软,在地上喘了好一阵子。
    许久之后,调整好呼吸,她转而笑了起来,笑声穿过密集的白烛光,烛芯微微振动。
    她的叔父在棺材里眼睛半睁,彻底没了呼吸。
    第64章 长大的尼禄
    正如阿格里皮娜承诺的那样,克劳狄乌斯以前所未有的规模、风风光光地下葬了。
    他去世得太突然,遗嘱都没来得及立,更没有时间宣布新的储君。
    因此,尼禄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任皇帝。
    阿格里皮娜带着御用的裁缝来到儿子的家宅。尼禄即将登基,需要合身的礼服和桂冠,以及一柄象征权力的权杖。
    他躺在罗德经常躺的那颗榕树上,穿着罗德跳崖那天穿的白袍,姿势一动不动,就象结出一层茧子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坚硬。
    尼禄消瘦很多,下颌瘦到显出骨形,很是刚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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