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过后,乌努文文威姆突然露出警惕的神色:“他把你们送去那样的地方,让你们自相残杀,你不恨他吗?”
    “你说呢?”昏暗月亮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很强,也足够狡猾;但从来不是兄弟姐妹中最强最狡猾的那个。但最后却是我活了下来,你觉的是为什么?
    不,我不恨父亲,也不恨神使大人,不会憎恨九州龙女,金宫之主或者什么新近崛起的音乐家。我不憎恨清算,也不憎恨为了命运苦苦抗争的那些可怜的超人。
    神呐,这世上可没有谁比我更热爱这美好的生活了。”
    ……
    乌努文文威姆瞬间失语。该说是人口基数大了,总会诞生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想法呢?还是该说真不会是老师的亲儿子呢?
    三十三并没有看到刚刚发生的战斗,之前也没有踏入这间圣所的资格,自然不会察觉异样。她蹲下身去拿神使脸上的金面,然后由把尸体的脑袋前后反转折腾了好一会,最后略有些窘迫地对霍悯阳道:
    “拿不下来了。面具没有被任何可以理解的方式固定在脸上,就好像原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昏暗月亮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看向霍悯阳。后者瞥了他一眼道:“我的攻击没有可能把人体血肉与物件融为一体。被拆解重塑的就只有他的身体而已。他早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又或者……他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霍悯阳无法妄加揣度上界的事情。他既不知道金面神使是怎么诞生的,也不知道他们通过怎样的途径来到一个个不同的世界。
    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些诡异的存在是极度缺乏自我的。他们要么一开始就是为了控制底层宇宙而被创造,要么就是凡人的灵魂被信仰彻底扭曲而产生的造物。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下面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霍悯阳沉声道,坚定稳重的声线隐隐带上了一丝颤抖,似是承受不住那“最后一件事”所带来的沉重。
    除了不明所以的三十三,另外两位银面使也是突然间凝重了神色。就连昏暗月亮也破天荒地收起了他那嬉皮笑脸的天性。
    他从未嫉恨过霍悯阳,但也未曾对这位讲自己遗弃在地面上最残忍的地狱中的父亲有过丝毫依恋或认同。他靠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之所以愿意遵循霍悯阳的安排,便仅仅就是因为接下来的这件事情。
    三人的注目礼中,霍悯阳缓缓登上了祭台,将右手按在了正中像讲台一样齐胸高的圣台之上。
    就像平时被金面神使按着时一样,圣台上本身那些玄奥复杂的图样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然而台下的三人还是直觉地感受到整个地下大圣堂无形中异样的气氛。
    庄严肃穆的沉寂持续了很久很久,至少有五分钟。而在这种所有人都全神贯注静心等待结果的环境下,时间会显得比实际上更加漫长。
    终于,霍悯阳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臂从圣台上放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漠然打破了庄严的沉默:“我获得了神谕。”
    同一时间,印加金宫。
    “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曲芸露出了些许焦急的神色。这对于她而言是极少见的,尤其是在谈判对手面前。
    对面的火鸟之羽本能地把这理解为一种谈判策略。不得不说,对方竟会出人意料地露出如此“真实”的“人性化”的一面,让身为金宫智囊的她也不由得对这位美丽又给人巨大压力的少女产生几分好感。
    “我们与九州从来就没有什么合作关系,曾经的游戏中更是有过几次互相将新人折损在对方手上的不愉快的遭遇。你觉得这里可能有任何通向大庸帝国的传送门吗?”
    团长黑暗天空只是摇了摇头,满头坠满的彩带便像是华丽的民族舞蹈班来回飞舞:“我们与九州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怎么可能会有你恳求的‘方便’?
    如果昏暗月亮在,或许可以帮你提供一条马拉瓦卡训练营掌握的隐秘通道,但此时他正在我们也不知道的地方苦修。
    事实上金宫的大多数会议他都不会参加的。这种时候就连使用拉马克徽章请求通讯他也不会理睬。”
    曲芸闻言点了点头,不再争辩。起身拉起裙摆十分礼貌地行了一个印加贵族的致敬礼:“依子明白了。事出紧急,请允许我们先行告退。”
    随着曲芸起身,纯金长桌这一侧的龙女姐姐,康斯妮,尹熙颐,蓝枫以及华英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至今为止,九州与金宫的外交立场属于十分生疏的状态。尽管龙女清楚这些人并不是大精灵庭的那种疯子,以防万一还是带来了足以在对方主场与之抗衡的战力。
    她并不认为双方会因为曾经几天无关痛痒的人命的小小恩怨就在会场上大打出手。拉上足够的战力随行仅仅是为了在谈判中不落于被动。
    火鸟之羽点头十分温和地送别道:“我派专车送你们去机场,航空管制的问题就不用费心了。”
    二十分钟后,在经过戴子书魔改的龙女专机上,她们才有完全的把握自己的对话不会被任何方式窃听。
    “芸芸,为什么你一听到霍悯阳出现在欧洲的消息,就突然急着要回国了?”蓝枫不解的问道。
    “国内闹成这个样子,他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国,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曲芸脸色有些阴沉。
    “因为欧洲那边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如果说对于他有什么要比对付我们和稳固政权更重要的事情,恐怕就只有提升自身的力量或者事关一年后【清算】的事情了吧?”尹熙颐的大局观总是把握得很到位。
    “对,我也不清楚他在那边要忙什么,但肯定非常重要,重要到让他可以放下大庸的烂摊子撒手不管。
    这对于我们而言或许是一个机会,但同时也是最糟糕的危机。”曲芸的目光十分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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