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熟悉的、轻飘飘的、斩断, 某一种线的感觉,之后迎来的踏破虚空,就像是嫦娥吃下西王母的灵丹会不可控制飞天一般。
    当夜, 沈奈手持手中的白玉剑站在屋顶上, 阿紫紧紧抓着王语嫣的手,是哭着的, 却又努力露出笑颜看着姐姐离开。
    直到那一道夜色中轻扬起袖子的熟悉身影, 再也消失不见, 阿紫才抱着王语嫣哇哇大哭。
    阿紫不是个喜欢哭的性格,她的哭, 从来都是带着一点娇气的,一般都用来给假作态,目的达到了,立马就转变成娇俏的笑容。可这一次,直到眼睛哭肿,才慢慢的停下来。
    “语嫣, 我也要踏破虚空,然后,像这样...”
    王语嫣轻轻拍阿紫的背, 想着如今又变成自己和阿紫两个人了,温柔道:“好。”
    李秋水眼神古怪的看着底下的两个丫头,再看那一道, 如今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天际,一边觉得世道疯狂, 一边又为自己亲眼所见, 难掩心中激动。
    “踏破虚空, 小丫头, 你这志向好大。”
    阿紫和王语嫣本伤怀,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她们两人警惕,摆出防护的姿态。
    李秋水眼神中流露出满意来,从暗中出现,站在屋顶,让她们把自己看个清楚。
    “语嫣,你该叫我一声外婆。”
    王语嫣呆了一下,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明明就是看着花信年华,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外祖母呢?
    她可是西夏皇太妃,不说娘亲,就是表姐李清露,也已经和自己一般年纪了。
    阿紫却和王语嫣低声说话:“如果心法独到,内力高深,很有可能就真的是。”
    比如说姐姐教的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教的时候阿紫就听沈奈说过了,等到武功心法大成或者内力踏入先天之境,容貌可能比常人更难老,十几年二十几年没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李秋水修炼的是小无相功,听见阿紫这话,觉得这小丫头嘴真甜。
    “语嫣,你是我的外孙女,以前十几年,我心里想着你外公,忽视了你娘和你,现在我和你外公关系和缓,想要补偿你们母女二人,你如今身上也有内力,不过有些杂乱。”
    “不如跟着外婆,你表姐不爱学武功,正好你来接我衣钵。”
    王语嫣和阿紫对视一眼。
    巫行云听着,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关系和缓,李秋水,你哄骗人家小姑娘的时候要点脸,那是因为当初你和丁春秋搞在一起,合力把师弟差点害死了,他现在是心软,不想和你计较。”
    李秋水的脸沉了下来:“大师姐,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和师兄的血脉,你来插手做什么?”
    “那总归这个叫语嫣的丫头也还得喊我一声师伯祖,我怎么插不得手?还有,旁边那个紫衣服的小姑娘,你别听那女人乱说,她心机深重,不如跟着姥姥,以后吃香的喝辣,还教你武功,让你以后青春永驻。”
    李秋水捂嘴偷笑:“大师姐,你别丢人现眼了,你如今这个孩童体型,像你一样的青春永驻吗?阿紫,你和语嫣情分好,清露也喜欢你们,不如随我回西夏皇宫,反正也就几步的路。”
    阿紫:“啊......这......”
    王语嫣:“外婆,语嫣......”
    两人的话才刚说出口,就看见突然出现的两人打起来了,李秋水和巫行云边说边打,只剩下阿紫和王语嫣面面相觑。
    阿紫:“语嫣,那个白衣女子真的是你外婆吗?”阿紫不是不信,只是感觉李清露端正大方,王语嫣温柔又果断,作为西夏皇太妃的李秋水,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两三句话就打起来的——暴脾气。
    王语嫣:“应当是,她们两个人对招我都看不清功法路数,变化太快了,但是两人和我在家里,还有表姐那看的功夫都能隐约对上。”
    李秋水和巫行云再斗个十几年,那就百年了,相互骂上几句,又过了几招,两人都心有灵犀,对着底下的两个并排站立的少女抓了过去。
    有血缘关系,李秋水自然是先抓王语嫣,巫行云瞄准了剩下的阿紫,阿紫自觉已经武功高强了,可是等到她感觉有抗战之力的时候,已经飞到了一处山林。
    有四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身穿白色轻纱衣裙,手中持剑,看着和自己的年纪也差不多。
    “姥姥,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巫行云把阿紫放下:“阿紫丫头,你刚刚也看见了,虽然是师姐妹,但是姥姥我和那李秋水是几十年的老对头,现在你那小姐妹被她带走了,好歹是喊她一声外婆的,也不会伤了她,但是以后你们两个人见面,你可就远远不如那王语嫣了。”
    墨梅、墨兰、墨竹、墨菊:“姥姥,这姑娘是谁呀?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呀?”
    巫行云虽是女童,此时坐在轿中,却有一份霸气:“李秋水在西夏皇宫,姥姥也不差,你跟着我学武,以后把你那小姐妹比下去,往后缥缈峰就是你的了。”
    阿紫眨眨眼,突然想到了,刚才在面前这个叫巫行云的“女童”在吵架时候说的“吃香的喝辣的”,歪着头,看着巫行云。
    紫衣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声音甜美:“姥姥,阿紫能吃香的喝辣的?想吃什么都行?”
    巫行云心里一乐,这还是个小馋虫。
    她坐在轿中,高抬下巴:“那是自然,到时候,姥姥我手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全给你管,威风的不得了!”
    就这样,阿紫跟着巫行云上了天山缥缈峰,王语嫣跟在了李秋水的身边。李秋水实权在握,她说要封公主,西夏王自然随着母亲。
    三年后两个人再见的时候,墨梅、墨兰、墨竹、墨菊作为排场给了阿紫,对着阿紫,口称“少主人”;王语嫣则是一行宫婢随身,称呼公主。
    一代人的争斗过去了,下一代的继承人,也开始了争艳。
    聚贤庄作为河南一处有名的江湖山庄,经营几十年,到了游坦之的兄长继承庄主之位的时,依旧还有威名,甚至更胜一筹。
    游坦之勤学武功,无奈天资虽然优秀,却并不能说是天纵奇才,两鬓斑白之时,他一次与旧友他乡遇见,无意间见到一个双十年华的姑娘身着紫衣,在街头逗一个仙童一样的幼儿玩闹。
    却是无意间想到了当初一见钟情的心动姑娘,也是同那姑娘一样,身着紫色衣裙,活泼可爱。
    阿紫哪里还记得游坦之呢?
    逗着小娃娃,等到他那一张脸绷不住了,坏姨姨阿紫这才带着孩子,一约飞上屋檐,带他去见他爹娘。
    王语嫣到底是个执拗的性格,她当初认定了慕容复,不管不顾的和亲娘李青萝争执,为了帮上忙,明明那时候不喜欢武功,依旧把武功秘籍全部背上一遍,甚至本身不练武也能看清招式并且指出下几步的出招。
    在看见了木婉清的两情相悦,王语嫣本来已开始尝试放下,甚至看见求娶的礼品,都退了——可是那时候,慕容复醒了。
    他从那一场复国大梦之中,看清了自己不切际的妄想,更因为父亲当年将自己年幼的肩膀担上重任,放任娘亲死亡的事情,而对父亲所做所为开始有了嘲弄之心。
    慕容复本身是个聪明人,南慕容北乔峰,好歹当初能齐名天下。
    只是因为只有他从小所见所闻,将他带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一个困局里,他不是没有迷茫过,只是那时候,身边所有的人都推着他往前走。
    他是身边的人当之无愧的主心骨,他自己更将复国当成第一要事。就连王语嫣,那时候也是视他为主。
    一朝梦醒,慕容复不愿意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走上同一条道路,遣散了自己的四个家将。
    他是在意王语嫣的,慕容复开始找到王语嫣,他没做什么,只问王语嫣的心结,两人说开,慢慢又重新相处
    只是冷了的心,再想暖上,不可能了。
    兜转二十年,王语嫣才意外再次喜欢上别的男子,也才有了阿紫手上这个想哭也努力板着脸的男童。
    宋国朝廷轻武重文,文官把持朝政更加压着武官一头,边境战火纷飞,国都金杯玉液歌舞升平。
    可辽国已经开始壮大。
    辽与宋争天下,只边境一角的远处,辽军大军与一片小小的羊群不想见不相残。
    耶律洪基遗憾乔峰志在山野,不能为己所用,只此来还救命之恩,也叫乔峰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普通日子,不为他人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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