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 姐姐说,我们要离开西夏了,我问她下一处要去哪儿, 她说在洛阳置办了一处院落, 我们可以在那里住下。”
    “我问过了,街上有好多好吃的。”
    阿紫带着欢喜走到了王语嫣的旁边, 她的话语透露着一股欢欣雀跃。
    王语嫣看着她的眼神, 听着她的语气, 明明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过洛阳,却仿佛借由此, 看见了洛阳那自隋唐起,因大运河生的万千热闹。
    “洛阳...”
    “对呀对呀!”
    王语嫣一低头,就看见了阿紫腰间悬挂的小袋子,紫色的云纹在白金的底色上是如此的显眼。
    “语嫣,你是回苏州曼陀山庄呢?还是一起到洛阳去?说起来,我们之前一路走着, 倒是也从来没有到过洛阳呢。”
    王语嫣看见窗台上被风扬起的轻纱。
    “一起罢,我娘那边,我托表姐给她送封信去。”
    她想看看, 别人是如何过这人间烟火的,也要仔细的想一想,该如何处理与表哥的关系。
    沈奈需要带的人, 从阿紫一个,在阿紫和王语嫣说完了话之后, 变成了两个。
    沈奈她心里面有一种诡异的“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小姑娘和朋友一起玩耍一起聊天, 让她有一种淡淡的不舍和成就感。
    看呐!那个就是自己养着那么多年的小姑娘, 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大人了!
    阿紫和王语嫣拉着手去找木婉清,木婉清一脸感动,却拒绝了阿紫继续同行的提议。
    吃过晚饭,阿紫从李清露宫中的宫女手中接过摆放着鲜果的银盘,到了沈奈的房间。
    阿紫她趴着桌面上,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沈奈:“姐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你猜一猜?”
    葡萄的果期正好是八到九月,秋天正是品尝葡萄的季节,只不过西夏气候炎热,这葡萄倒是比其他地方更早熟一些。
    葡萄...在原本的南北宋国这个时间线里面,应该还是一个件稀罕水果吧。
    或者换一句话说,近代之前都是这样。
    但是,沈奈过了两个世界,已经学会不去深思这些自己搞不懂的问题了。
    反正就是确认它能吃就行了!
    “我和木婉清姑娘并不太娴熟,猜不出来。”
    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摘下果子,剥去皮,空气中都散着一股葡萄的果香味。
    沈奈将果子放在另一个空置的银盘当中,阿紫看见姐姐沈奈剥好一个,她就伸出手来用竹签子叉一个放嘴里。
    阿紫露出一个很匪夷所思的表情来:“因为木婉清木姐姐...”顿了一下,阿紫又叉了一个葡萄,留下空空的盘子。
    “她说她不去洛阳了,她要留在西夏,因为...因为她和一个西夏男子定情了!”
    阿紫发出惊叹声。
    “她还邀请我和语嫣,让我们明年春再来一趟西夏,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份!”
    “姐姐,成亲之后,和没有成亲有什么不一样啊?你也会和木姐姐一样,嫁给一个男子吗?对了,姐姐,你会选段誉那个呆头鹅吗?我之前以为你不见了是他干的,把他打好惨呢...”
    “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自然就会成亲,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喜欢的男子。”沈奈解释。
    她更想和武功秘籍结婚,要一直一直沉浸在武学之中才好。
    “段誉那事就别提了,他性格偏软,也没有怪你。”
    现在没有,那以后会有喜欢的男子吗?
    当然,阿紫把这一个问题给咽了下去,绕过了段誉,开始说别的。
    也许是之前一起同行的姐妹,好似眨眼间明年春就成婚,给了阿紫太大的震惊,她一直不停的说话,沈奈也因此知道了,那不久就要和木婉清成婚的人,正是当初接待三人一段时候的西夏官员。
    文官,完全不通武艺。
    样貌美颜,善使双刀,木婉清竟然不选武林中人,反而是中意一个文弱书生。而男方身为官员,不选名门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反而喜欢上江湖女子。
    沈奈心想,这倒也奇妙。
    这边姐妹两人说着话,在王语嫣歇息的房间,一个男子身穿侍卫服饰,轻轻站在屋顶,蹲下后掀开瓦片,试图看清楚里面的王语嫣。
    轻纱后,王语嫣被动静吵醒,睁开了双眼。
    “谁?”
    少女的声音极轻,屋顶上那人听到这声音之后,将瓦片盖回去,一跃而下,从窗户翻身进入房间。
    王语嫣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目的,她从床上起身,那人却站在窗口,只手中拿着一把刀,却是一动也不动。
    慕容复心情复杂看着面前的少女,她脸庞在月光下闪耀着一层柔和的光泽,看自己的眼神,却陌生又冷漠。
    看清来人身上穿的西夏侍卫的甲衣,王语嫣面露疑惑:“你到底是...”
    “一品堂李延宗,追查逃犯,冒犯姑娘,多有得罪。”
    王语嫣只看见那人又一拱手,翻着墙出去了。
    “奇怪的人......”重新躺回床上,王语嫣却有些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直到月亮在天上转换了一个方向,她才慢慢睡去。
    离开的人自称一品堂李延宗,却在易容的脸皮下面有另外一张脸。
    慕容复。
    慕容复最后停在西夏皇宫外,旁边有一小汪的湖水。
    他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表妹王语嫣了。
    之前前往洛阳,将丐帮帮主乔峰的身世揭露,之后,继续用李延宗的名字回西夏一品堂,却得知银川公主宫中多了一位表妹,正巧,也名叫王语嫣。
    直到听见王语嫣的声音,看见王语嫣的脸,慕容复才不得不相信,的确是她。
    可是......可是舅母为什么会与西夏扯上关系!??
    慕容复心中疑惑极了。
    舅母王夫人自幼在苏州,又如何与西夏王是亲姐弟!
    月色在小湖旁支离破碎,一如慕容复陷入的复国迷梦。
    月色与凉风存在于同一片天空之下。
    阿紫享受完了姐姐沈奈的一盘果子,把自己今日吃到的最好吃的金珠糕留下,早已经安安心心在房间歇息。
    沈奈躺在床上,虽睡着,身体内却像当初在活死人那张寒玉床上一样,运行内功,从不放松修炼。
    而在一处山野,乔峰与阿朱同行。
    此时的乔峰,养父养母被杀身死,恩师玄苦被害,自己又被栽赃,看身边月色,只觉得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教自己在夜风之中冷透了身心。
    阿朱一双眼睛在夜色下如同脉脉秋水:“乔大哥,那些江湖人他们都说,是你狂性大发,打死了养父母不说,又害了玄苦大师,可阿朱知道,不是的!”
    “乔大哥是大英雄,伯父伯母待乔大哥好,乔大哥也是孝顺的,明明我们只是想要问清楚乔大哥的身世而已,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作祟,害了伯父伯母,还有玄苦大师!”
    乔峰听阿朱这话,养父母和恩师旧时相处的场景涌上心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当初接到一位姑娘的信,乔峰心中已经是浮起了一些疑惑,身为丐帮帮主,又受汪伯通教导,对待宋国有一份责任感。
    可是...身上的狼首图腾,从小看到大,哪里做得了假呢?
    “都怨乔峰我心有迟疑,若是在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早一些先卸下帮主之位去查探,就不会被长老们异议。”
    “被长老们针对,我心中虽酸涩,却无怨言,丐帮对我恩重,丐帮帮主身为契丹人,的确不太适宜。”
    一坛酒,一声兄弟,卸下丐帮帮主之位,无论是宋国乔峰,还是契丹人乔峰,他都笃信,来日和丐帮的兄弟们再见面,还是能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我只恨自己这一点,明明知道被别人算计,却没有起这提防心,让他们害了我爹娘和大师...”
    乔峰本是豪气干云的汉子,可如今面对着一路陪伴着自己的阿朱,他的声音难掩哽咽。
    阿朱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上衔着清霜的草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从手中拿出了一方锦帕。
    乔峰比阿朱高壮,她抬起手臂,用锦帕擦去了乔峰眼角的泪。
    “乔大哥,这些都算不得你的错,玄苦大师临死前说了带头大哥,他害的你好苦,说不定就是他做贼心虚,才坐下这般恶事,栽赃于你...”
    阿朱宽慰着乔峰,可是乔峰越听着阿朱说的话,对于那个将自己害到这般境地的凶手就越恨,一掌将旁边的大树半中间击断,树身落在地上,与安静夜间发出声响。
    “阿朱姑娘说的对,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枉为人徒!”
    从洛阳认识,一路行来,阿朱和乔峰至今还是朋友之谊。
    阿朱收起手中的锦帕,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乔峰满心仇恨,看见阿朱之后,声音沉下来了:“乔峰失态,多亏了阿朱妹子开解。”
    竟不再叫姑娘,称呼妹子了。
    乔峰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却看见阿朱不知在想什么,落在自己身后。
    “阿朱妹子?”
    阿朱回神,跟了上去。
    距离两人五六百米处,山野之中长了许多巨大的树,树冠中长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黑衣人看着前方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悄无声息继续跟上。
    “那小丫头倒是说的深得我心。”
    “当年害我家破人亡,身为我的儿子,就该报仇!”
    萧远山下意识的过滤了阿朱和乔峰嘴里说的仇人,和他自己的仇人是有区别的。
    萧远山的仇人,是当年在关外拦截他自己一家人,害全家生离死别的罪魁祸首。爱妻惨死,自己坠崖,徒留百日小儿,又被教养成他们杀契丹人的一柄利刃。
    而乔峰的仇人,不仅仅是年幼之时,父母死亡,更有养父母乔三槐夫妻死亡和恩师玄苦之死。
    黑衣人一直跟着乔峰,只是他心中过了那一股,儿子和自己目标一致的畅快感之后,萧远山也在心里疑惑,那两个普通的宋民是自己动的手,玄苦那个秃驴,谁动的手?
    难道还有谁?和自己一样,也在追查二十多年前的那桩旧事吗?
    那人又是敌是友?
    乔峰之前身为丐帮的帮主,十几年在江湖上闯下的威名,连普通的百姓都知道、能念叨出那么一句“北乔峰,南慕容”。
    可是丐帮,先是突然爆出长老马大元之死,乃是妻子马夫人康敏联合情夫谋杀,而这个情夫,竟然是丐帮的另外一位长老白世镜。
    就在丐帮之中,是引起极大的轰动的,更不要说详查之后,发现康敏仅仅是丐帮,就远不止一个情夫。而在康敏的事刚处理完,帮主乔峰,乃是契丹人,又将丐帮分成了两大部分。
    原本的马夫人康敏,暗地里和西夏一品堂勾结,在杏子林之中,揭露乔峰的身世,意图借此机会绞杀乔峰。
    可现在的马夫人,意外看见了沈奈,不喜有女子比自己年轻貌美,下手时因为沈奈武功出众被发现,更是直接把康敏那一葫芦藤的情夫,还有做的坏事,给直接砸到丐帮总舵的门口。
    慕容复前往洛阳之时,本应该在丐帮之中助力的内鬼康敏,成了一部废棋,而全冠清见机不妙,早就已经跑了。
    慕容复明里挑动了一部分丐帮弟子和长老的情绪,却依旧有一部分丐帮弟子和乔峰相处过,站在乔峰这边。
    乔峰平安卸任。
    前慕容复一步至洛阳的阿朱,无声相伴乔峰身侧。
    慕容复停在小湖旁许久,对着那一汪倒映月亮的湖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东方见白,他才离去。
    表妹竟然和西夏有关,那么她对自己一片痴心,能否在往后复国之时让西夏为此助力...
    阿朱为大理郡主,大理皇嗣单薄,她那兄长便是下一任的大理皇帝,表妹乃西夏王外甥女...再等等,只要天下争斗再乱些,便好了。
    王语嫣哪里晓得,那个一品堂的人,就是自己的表哥呢?
    她翻来覆去,半宿都没睡着,第二天起身准备离开西夏的时候,因为眼下有一些乌青,不仅仅是表姐银川公主询问,阿紫和沈奈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银川公主李清露递上金银,当作一路的花费。
    “表妹放心,写给姑姑的书信,我已经遣派人去送了,父王也知道这件事,还夸赞了我一番。”
    李秋水如今还未回宫,西夏王和李清露却只接收到了李秋水的信。
    可是,李清露提起王语嫣这个表妹,还试探提了一下表妹的娘亲李青萝,也就是李清露她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姑姑的时候,李秋水竟然在信中,让儿子和孙女好好和她们母女相处。
    皇祖母做事自有思量,李清露也就不去想,为什么往前十几年,从小到大只听得那么一两次,如今,却变了一个态度。
    “皇祖母如今离宫了,不然看见表妹,定然也是喜欢表妹的。”
    阿紫盯着宫女,宫女正在给王语嫣上妆遮盖憔悴。
    看了那么一会,阿紫从宫女手中接过了粉和胭脂:“剩下这半张脸,我来我来!”
    虽然眼下有些乌青,但是就是毫不损王语嫣的美貌。
    在房间之中的李清露、阿紫、沈奈,都是面容气质,有独到之美的女子,甚至是那些宫女,也全是面目端正,最少,也能得个清秀佳人的赞美。
    可她这一点憔悴的乌青,却在王语嫣她自己原本的花容书香之上,凭生病弱之美。
    沈奈身上并没有很多东西能送,看着王语嫣那好像昨天晚上失眠造成的黑眼圈,递过去了三瓶玉蜂浆。
    脱离了古墓之中的玉蜂,这些玉蜂浆全是沈奈费心,从深山老林的岩蜂中制成的。
    “服用一些,有安神凝魂之效。”
    “多谢姐姐。”
    阿紫听到沈奈和王语嫣的对话,嘴上悄无声息的挂起了一个小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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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让我多运动,爬山下来,累成一滩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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