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逢夏也面色凝重,喝问土匪:“你们抓村民来做什么,从实招来。”
    土匪抖如筛糠,说话都不利索:“是我们寨主,说要抓壮丁孝敬宗主。”
    “宗主?”秦晌调侃张逢夏:“原来这些村民是孝敬你的。”
    忽然被调戏,张逢夏面颊通红,低嗤:“不要胡说。”
    张逢夏问土匪:“哪个宗主?”
    土匪回道:“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他好厉害,一出现就杀了我们五个兄弟,一开始要我们孝敬漂亮女人,村妇粗糙老大就去妓院买女人,这回是要壮男,老大就带我们去抓村里的村民。”
    “抓去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土匪一句不知道换来张逢夏不悦的巨大灵压,他尖叫一声抱头惨呼:“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偶尔看到尸体被运出寨主的房间,变成干尸了。”
    难道是吸人精元魂魄的妖术?秦晌抱臂凝思,施用在村民身上的摄魂术十分低劣,和□□摄魂是两码事。如果只是摄魂术还好,于性命无碍,而□□摄魂是魔修独有。
    果真是魔修就要把他扼杀在摇篮里,绝不能姑息。
    “那里就是你们寨主的屋子?”秦晌遥指刚才察觉到有结界破碎的屋子,见土匪点头,对张逢夏道:“抓当家的问清楚。”
    张逢夏颌首。
    丁响早就逃了,秦晌他们扑了空。不过他捕捉到法术残留用了追踪术找到地道,与张逢夏两人追过去。
    却说丁响,地道出口就在百里外的乱石堆,他逃出后眺望无声无息的寨子,知道自己多年的心血完了。但凡有个能动能喊的,肯定会去敲警钟。钟声别说是百里,方圆五百里都能听见,好叫外出行抢的兄弟回来救援。
    到现在都听不到钟响,说明老窝被人端了。他自信凡人做不到悄无声息,那结果只有一个,非人的力量参合进来了。
    那个大魔头也是,在他面前手一勾,五个兄弟就人头落地,喷出的血不往地上跑,都被吸进他嘴里。当场他就绝了反抗的念头,按他的吩咐搜罗壮男美女。
    不管这次是谁,丁响只能逃,反正大魔头给他的护身符坏了。他心里清楚,大魔头不会好心送他东西,这就是个监视道具,如今坏了正好,逃到人多的地方叫谁都找不到。
    做着美梦没走两步,忽然腿迈不动了,低头,丁响惊骇地发现腿上出现两根绿色藤条,深入地下,将他紧紧捆住。
    “丁响?”秦晌只一眼就看清了贼头的容貌。毛发浓密一脸络腮胡,身高近八尺,肩宽腰窄,双腿结实有力。如果收拾得干净些,还不错看。
    张逢夏见秦晌半截子话没下文,再瞅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以貌取人。
    无奈得摇头,张逢夏弯着眉眼呵斥丁响:“丁响,为非作歹祸害百姓,如今还不知悔改,说,谁指使你搜罗壮男美女。”
    放开束缚,丁响没骨气地跪倒在地:“大仙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不听他的话就会杀我。平日里我就抢些粮食金银,从来没有害过人命,求大仙饶我一条狗命。”
    如此没骨气,容貌上的一点好处也显得猥琐,秦晌嗤之以鼻,不屑再看。
    张逢夏追问:“你们称呼为宗主的是何人?”
    丁响老实作答:“我也不知道,他让我们喊他宗主,一个眼神就能杀人,还喜欢虐杀美女,他,他不是人。”
    秦晌和张逢夏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张逢夏说:“十之八九是魔修,只是不知修为如何。”
    秦晌道:“问他是问不出了,还是应该抓到人再议论其他,不过我们贸然杀过去就怕打草惊蛇。”
    “秦先生有何计策?”张逢夏明白秦晌的担忧,魔修危险,如果强行抓人逼他以血养魂用以抵抗就要造无数杀孽,不宜硬来。
    秦晌眯眼打量丁响,满眼算计:“既然宗主要壮丁,我们就投其所好吧。”
    “人选呢?你我都不合适,凡人去太危险。”
    秦晌一口气吹掉丁响的胡子,除尘术将他打理干净,道:“请丁寨主自荐如何?”
    丁响嚎哭:“大仙饶命啊,我不想死。”
    张逢夏也觉不妥:“此人虽死不足惜,也不该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再者说,魔修未必看得上他。”
    没有了掩盖的胡须,丁响上唇外翻,龅牙缺齿,有碍观瞻,虽可用障眼法修饰,又怕魔修察觉法术波动。
    秦晌抱臂苦思,半饷后问:“逢夏觉得我怎么样?”
    “……”张逢夏一愣,断然拒绝:“不可,你伤势未复不能冒险,万一被发现身份怎么办,你不是凡人。”
    秦晌有自己的思量:“我没有元婴,又气息衰弱,只需稍稍收敛就跟凡人无异。而且我自认还算符合那位魔修宗主的眼光。”
    秦晌陡然换上一身深蓝色紧身劲服,将他的身材展露无遗。张逢夏眼前一亮,别看秦晌气质温文,平时穿着宽松长袍不觉得,原来肌肉均称瘦而不弱,一看就不是吟诗作画的文人墨客,也不像蛮力讨生活的武夫。可以料想,他一施展起来,动作势必充满爆发力又张弛有度,敏捷而迅猛。
    “如何?”秦晌在张逢夏面前毫不吝啬地展示身材。
    张逢夏已完全痴了……
    “极…极品。”丁响尽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喃喃自语。
    张逢夏勃然大怒:“放肆。”掌风将他掀翻,力道没收住,丁响内伤喷出一口血。
    秦晌没料到张逢夏反应这么大,急忙劝:“轻点打,还要寨主带路。”
    张逢夏觉得秦晌被亵渎还替这猥琐的东西求情,怒不可遏,狠瞪丁响放出杀气,丁响根本受不住,惨叫连连抱头痛哭。
    他过激的举动让秦晌心情很好,说:“丁寨主觉得合适就好,那就请带路吧,我们去会会那位魔修宗主。”
    虽然理智上觉得此计可行,张逢夏心里却烦躁,最终也被他归咎在双修后遗症。
    “你跟他去我不放心,以防魔修察觉,我进入纳戒中随时策应。”纳戒能隐藏气息,但是进出需要主人允许,张逢夏这么说是对秦晌信任。不过秦晌不能这么做,纳戒里头已经有住客了。
    “不妥,魔修见到纳戒必定知道中了圈套,我们也得防备他逃跑,逢夏,我需要你在外策应,断他退路。”
    张逢夏紧皱眉头,不甚放心地叮嘱:“你切勿勉强。”
    秦晌笑:“既然不放心就在我身上加持一个追踪术,你的法术能够瞒过封一才,对付魔修绰绰有余。”
    法术波动是无法完全隐藏的,张逢夏权衡下觉得还是秦晌的安全更重要,于是依他所言用了追踪术,自己隐身在百里外尾随。秦晌将咒惘剑和纳戒托付给他,除了隐蔽性极高的心甲没有留下一件与修真有关的物件。
    修真界和凡间在同一位面,凡人难识仙家,一是因为修真门派多设在偏远难行之地,或是加持了护山屏障,外人无法得观真容。但也有些修士出于各种目的进入俗世融入凡人之中。誓如贪恋权贵的碧玉子,还有秦晌本人……此地在南朝境内,临近南疆,南朝鞭长莫及,居民自治,所以匪盗横行,修士收徒都是流离失所对凡尘没有眷恋的孤儿。
    秦晌跟着丁响前往最近的城镇五河镇,繁忙的人流和熙攘集市让秦晌拧了眉头。
    没想到魔修如此狡猾,挑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交易。魔修与修士不同,在欲望横流的尘世中他更易找到目标,吸凡人精气以增进修为。
    凡人精气虽然没有修士的元婴大补,却是最安全的猎物。他若是敢把魔爪伸到修士身上,免不了要搏命,而凡人只能任他宰割。人流混杂的城镇既是他的狩猎场也是隐藏身份绝佳的场所。
    秦晌并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而是一旦打起来,魔修逃进人群,张逢夏很难抓到他,万一魔修恼羞成怒夺舍或者杀人,在城里引起恐慌就糟了,看来还是要保证一击必中的成功率。
    秦晌眼观四路,将一路走过的地形铭记在心,身边的丁响战战兢兢眼神不断往他身上瞟。
    “有话就说。”秦晌受不了他窥探目光。
    丁响屈膝弯腰,小声道:“大仙,小人帮你抓魔头,事成后请放我一马。”
    “那要看你表现。”
    “赴汤蹈火啊!”丁响指天发誓:“其实我也痛恨魔头草菅人命。你说我们为了生计抢些钱财,从来不伤人命,这厮却嗜杀如命,以杀人为乐。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一刀砍了他为民除害了。”
    “……你从未害过人命?”秦晌眼神针尖似地刺着丁响:“我怎么在你身上看到一团死气,亡灵缠在你脑后,正恨不得把你扒皮拆骨。”
    丁响脸色惨白,摸着后脖子,惊恐地说:“大仙……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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