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张逢夏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未及细想只为救人。纵使相信秦晌不是龇牙必报之人,不会害邱戎东性命。但他被咒惘剑激发的真元力震慑,并未留手。
    他同样清楚,自己卡位太准,致使秦晌自救不及。
    身法再快也来不及了,张逢夏飞剑冲出,试图打散自己的招数,遗憾的是,依旧来不及!
    “秦先生,法宝护身!”张逢夏声嘶力竭,秦晌来不及凝聚真元,只能用法宝抵挡。哪怕是损坏一件法宝,也好过身负重伤。
    办法是好,秦晌却苦笑,这些年他懒于炼制法宝,除了一柄飞剑一件心甲,居然身无长物。为了自救,他已经把心甲穿上,至于其他,他真的拿不出来了。
    张逢夏急了,快急吐血了。难道自己性命还比不上法宝重要。不管是否来得及,他的龙醒飞剑化作一道疾光,赶去救人。
    倒是秦晌,并不怎么担心。没有法宝又如何,刚学会的化形吸星既能将对方攻击收为己用,换个法子也是防御技法吧。
    张逢夏见身着莹白心甲的秦晌唤出咒惘剑,剑身上金色符咒浮现,转为幽暗灰色,立刻脱去神圣气息,如玄铁坚硬。
    秦晌双手合十,咒惘剑立于身前,张逢夏墨色真元被咒惘一分为二,正面冲击被削弱的真元尽数被秦晌吸入腹中,其余都打在秦晌身上。
    咒惘剑缺乏真元依托承受了第一道攻击,为秦晌分担压力,发出阵阵shenyin摇摇欲坠,秦晌又吸收一半,心甲抵挡余下的攻击,处置妥当恰恰能够硬抗下来。
    张逢夏松口气,对秦晌更加佩服,急中生智非常人啊。继续驱使龙醒剑帮助秦晌化去攻击,他的举动却叫人误会了。
    “宗主,趁此良机我们一起拿下他。”邱戎东还以为张逢夏和自己站一边,鹰嘴剑趁虚而入。
    “邱戎东,你敢!”张逢夏大怒,龙醒剑急忙回撤,拦住鹰嘴剑,撞击发出一声鸣响。鹰嘴剑改变了走向,直打咒惘剑。
    咒惘剑元气未复,再受重创颓萎落地,其上力道反噬秦晌。秦晌正苦苦支撑张逢夏的浩瀚真元,再遭一击顿时岔气,吸纳的真元反扑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竟要打碎肉身。
    张逢夏何等见识,大喝一声:“如勾破月。”龙醒剑化为五条小龙,从秦晌五大穴透体而过,将他体内真元释放,拟态吸星术再现,反吸秦晌体内暴动真元。
    秦晌侥幸逃过一劫,浑身是血倒下,张逢夏飞身将他揽在怀中。
    邱戎东道:“宗主,留着他终究祸患,杀了他吧。”
    张逢夏拾起一边暗淡无光的咒惘剑,飞剑与修士异体同心,咒惘剑残败意味着主人伤重。他侧目邱戎东,盛怒。
    “秦晌不过是个散修,与你无仇无怨,为何杀他。”
    邱戎东正色道:“宗主,就因为他,星溟图被罗霄派抢走,这么巧他在我们攻山时出现,又隐藏身份助封一才夺取星溟图。天衍宗近年来与罗霄派走得近,仗着自己修真界的地位插手我派事务,我早就看不顺眼了。秦晌不过是天衍宗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旧相识,杀了又何妨。”
    “就因为天衍宗插手,你要杀人泄愤?邱长老,星溟图连觉醒代掌门都无法破解,众目睽睽之下,封一才没有机会动手脚。在场修士都能作证,七星揭的确是罗霄派法宝。”
    邱戎东急道:“这不过是他们演的一场戏。觉醒假装破解不了,秦晌趁机出现,天衍宗两边不得罪,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张逢夏咬牙道:“秦晌是我请来的。”
    “所以更可恨。假装路过得宗主青眼,就算宗主不请也会有人去请,宗主,你不要再受蒙蔽,让我杀了他。”
    “住口!”张逢夏怒喝,甩袖一道强劲真元直劈邱戎东,邱戎东措手不及倒退几步,受了一击。
    “星溟图藏于我派数百年,历代掌门费尽心力也无法收服,更妄谈解离驻基法宝,说是我派之物本就牵强。罗霄派来夺取,无凭无据我自当与之辩驳,如今查明原委我无话可说。秦晌破解之前星溟图一直封印,何来串通。你不辨是非冤杀好人,修行都修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宗主,分明是…”
    “不必说了。”张逢夏疾言厉色:“你任长老一职疏于修炼,被世俗蒙了心智,往后渡劫已是勉强。从今日起卸任吧,闭关去。”
    邱戎东还要分说,张逢夏打横抱起秦晌,架飞剑离开。远处观望的探花郎嗷嗷直叫唤,狂奔追逐,张逢夏见状将它带上,往墨研宗属地一心谷去了。
    一心谷,传闻是某位修士在此渡劫,雷劫夹带仙灵之气炸开了玉容雪山,雪水融化冲击到谷中形成了如今灵气漫溢之妙境。谷中灵气聚而不散,滋养万物,极适合修行。
    当年墨研宗开山祖师发现此地,于灵脉上开山立宗。墨研宗门人得益于地利,又以书画自修,修行进益,渐成修真界知名宗派。
    秦晌突遭巨变,□□受损元神龟息,紫府中空空荡荡,只有凌乱真元四散其中。张逢夏虽然设法将他体内多余真元释放出去,也几乎放光了他自身的真元。如今灯火将息灯油未添,十分凶险。
    若是普通修士,□□受损时可以让元婴调动真元来疗伤。可秦晌修为奇高居然没有元婴,就愁坏了张逢夏。
    在客房看顾了秦晌几日,不见好转。他不顾门人反对,将秦晌带去自己闭关的内室。那是整个一心谷灵力最旺盛的地方,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仙灵之气,希望能抑制伤势。
    灵气滋养,三日后秦晌终于止住了真元外泄,伤情稳固。但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张逢夏內探秦晌紫府,还是空虚萎靡,真元游离。
    心一横,张逢夏盘膝而坐,将秦晌抱在怀里,双手交叠置其腹上,元神沉于元婴,顺着经脉进入秦晌紫府。
    张逢夏元婴与他长得一摸一样,只是看起来十分年幼,粉雕玉琢般可爱。元婴身穿一件玄色心甲,名为甲却是儒袍,肩部腰部各有白色甲体护身。老成的款式穿在肚肥腿短的元婴身上,别扭又有趣。
    他在秦晌紫府中四处张望,肥胖小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细眉拧起小疙瘩。
    张逢夏心道,秦晌不知修炼的是何种功法,没有元婴不说,紫府与寻常修士也大不相同。这里除了真元力之外,似乎沁透着某种物质,充满丹田紫府,宛如液体实质。让张逢夏元婴举止迟缓,滞留。不过气息与一般紫府无异。
    不愿深究也想不明白,张逢夏找了个妥帖的地方盘膝而坐,闭上双目,正待运气,觉得臀下隔应,于是歪着身子挪了一下。
    “呵呵。”
    张逢夏睁大眼,刚才是笑声?他环顾四周,脖子短转着脑袋模样逗趣,见紫府内没有变化,想是自己幻听,再次坐正了闭目调息。
    以自身帮助秦晌调理内息梳理真元,紫府内秦晌的真元力渐渐沿经脉运行起来,由慢到快……张逢夏的眉头鼓出了小山丘。
    奇怪,为何秦晌真元如此粘稠,他无论如何用力都做不到运行顺畅。
    张逢夏个性要强,想着既然来了怎么也要为秦晌理顺真元。元婴小脸憋得通红,五官缩在一块儿。
    笑声又出现,脸颊似被吹了口气,轻轻碰触,沉积的真元忽然快速运转起来,脱离了张逢夏的控制。
    张逢夏察觉到变化,发觉秦晌紫府内真元已能自行运转,收功,欣喜地看着真元流动。心想难道是秦晌醒了自己调动了真元?
    忽然浑身一震,张逢夏元婴脸色大变,火速游回自己身体,面露慌张。也难怪,元婴对其他修士来说是大补之物,若被心术不正的修士禁锢用法宝锻炼,就永无翻身之日。但凡秦晌有一丝邪念或者要报仇,将他禁锢在紫府中,他就完了。所幸回去的过程十分顺畅,秦晌没有为难他,张逢夏松口气。
    他此番用自己元婴助秦晌疗伤是无奈之举,秦晌重伤罪责在他,势必要全力相救。刚才秦晌元神龟息,他着急救人没有多想。秦晌醒了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冒失,现在后怕不已。
    离开秦晌紫府回到自己身体,忽然失去温暖冒出一丝凉意,回荡在心中的除了惊慌,还有一丝留恋。睁开眼睛,见怀里抱着的人正含笑仰望自己,眼神极致温柔,而紧贴在他小腹上的双手被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张逢夏唰地脸红了,猛地抽手,将他扶正坐姿,强作镇定地说:“秦先生,您刚刚醒转,还需静养调息,这里是我的闭关内室,您暂且用着,放心,没人会来打扰您。”
    “多谢。”秦晌声音虚弱。
    张逢夏心里不是滋味,转过身去,说:“邱长老是我同门师兄,对我有扶持照顾的恩义,他阻截先生是为替我出气,先生莫怪……我欲与先生交好,没料到让先生遭此劫难,我心中难安,只愿您尽快康复。墨研宗内法宝草药只要对先生有所裨益尽可取用,我稍后着人送来……只是邱长老一事望先生见谅,不要追究了,实在对不住先生。”躬身而拜,张逢夏态度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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