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一场阴雨连着一场阴雨,空气里像是注满了水,走到哪里都是湿哒哒,黏糊糊地叫人难受。
    连着一个星期高飏和石臻都没碰过面。他们一个接了一单设计忙着出稿,一个业务繁忙冲业绩,各自埋头干自己的事,一眨眼,就是七天。待到又一个新的周一出现,这才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开完冗长的业绩研讨会,石臻下午两点多离开公司,前往市内一间老茶馆找爷爷喝下午茶。
    茶楼设在一条小小的旧马路上。古朴的老楼,两侧是沿街的铺子,都是两层楼的老建筑,楼上住所,楼下是铺子,年复一年的存在。所有铺子都是清一色全敞开的门面,有卖小商品的、卖服饰的、卖吃食、卖全场1.5小商品的……林林总总,透着朴实又不失闲趣的生活味。
    此刻正是下午时分,清雨绵绵,街道冷清,铺子里的火鸡或斜依着柜台发呆;或聚作三三两两闲聊八卦;或找个角落闭目安神,都寻了适合自己的作为,各自在阴雨绵绵里打发时日。
    老街禁止机动车进入,石臻便把车停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独自步行前往。雨点落在伞上,噼噼啪啪得响,他想起那次和高飏查案去古镇,想起那天吃过的鸡翅、臭豆腐和奶茶,那天的食物还真让人有点怀念。
    目力能及的茶楼,自然花不了几程脚力。停车场外已能看到茶楼的一角,步行也不过百米距离,顷刻便到。
    “有点年代。”石臻抬眼看茶楼飞起的翘脚,一座颇为古色古香的老建筑,隐在一条老街之中,依然是全敞开的门面,楼下是大堂,木桌、长条凳一派老旧,楼上有雅座包间,算是贵宾区。
    见有客人,伙计便热情地迎上来,石臻报了老老头的名字,伙计便熟络地将他引到楼上包间,送上热茶、热毛巾,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怎么今天约这?”石臻坐下,看一眼对面的老老头,又看一眼桌上的菜,干丝、花生米、水晶烧麦、糖枣……哪样都点了,不像下午茶,像喝早茶。
    “我们聊聊。”老老头抬头,表情有点严肃。
    “聊什么?”石臻不以为然,喝一口热茶,对菜色点心没兴趣,连筷子都没碰一下。
    “听你爸说,他和你妈和高飏碰过面了?” 老老头一脸认真地发问:“还喝过儿媳妇茶了?”
    这又唱得哪出?石臻默默骂他爸嘴巴大,顺便默默骂老老头又八卦、又计较。不过他并不想回答,只车开怀问:“晨露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协约一结束,对方就寄了特别件过来,我都收藏好了。” 老老头如实说,忽然感觉话题跑偏,立刻怒道:“这不是重点!我和你聊的不是晨露,是高飏!高飏!高飏!”
    “你们不是一起先喝的啤酒吗?”石臻向后避了避,仿佛这样声音就会离自己远点。
    “是啊,喝啤酒,吃烧烤!” 老老头眨眨眼,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叫宵夜,感觉自己没输,至少还喝过酒,应该比不必儿媳妇茶差吧?
    “所以,你没输。”石臻淡淡说。
    “嗯……”老老头刚有点想通,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甘心,于是发小脾气说:“不行,你这样对待老人是不对的。什么时候,约个时间找高飏吃顿饭,我也要正儿八经的喝一口孙媳妇茶,这样才公平。”
    “哦。”石臻依旧不以为然:“过会儿他过来,你们吃个够,喝个够。”
    “啥?啥?” 老老头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默默沉默几秒,才很迟疑地扫一眼孙子,试探性地问:“你把他叫过来啦?”
    “是啊。”石臻早就看穿一切,有了安排:“你无非就是不想输给你儿子。所以我替你把高飏叫来,你们吃顿饭,喝一口茶,这样你和你儿子两个人就扯皮了,就不要再互相非理性较劲了。”
    “你这样直接我倒有点不适应了。”老老头挑挑眉,突然神秘兮兮地问:“你们……呵呵……到啥程度了。”
    “不知道。”石臻拒绝回答,然后警告老老头:“待会聊归聊,别吓他,麻烦你作为老人稍微庄重一点。”
    “切。又不是不认识。”老老头撇撇嘴不服,抬手看表,催问:“几点来?”
    “二十分钟吧。”石臻估了个时间随口说。
    “你也不去接他。”老老头责备:“万一不认识路,走岔了呢?”
    石臻喝茶气定神闲:“有定位,停车场那边就能看见这茶楼,你耐心点吧。”
    “也不知道那孩子看上你什么了?”老老头扫一眼石臻。
    石臻懒于搭理,只是喝茶,扭头看窗外的风景。雨点子从屋檐落下,紧密相连,在窗前坠了一排珠帘。
    “我要不要塞个红包?哎呀这事太突然,我都没准备,早知道就不穿这身衣服出来了。” 老老头在那自顾自激动。
    石臻权当没听见、没看见,只是预估值高飏快到了,便叫来服务员,吩咐他去下碗云吞面。
    “跟你讲个事。”老老头看石臻懒得和自己聊,只能自己找话题。
    “什么?”石臻微抬眉毛问。
    “最近和罪案局一位老朋友喝茶,聊到件事。”老老头喝下一口茶,神秘兮兮:“有人在不断调阅异客的储备资料。而且,调阅使用的权限等级还不低,据说是s级的调阅权限。”
    “异客那么多人,有什么奇怪的?”石臻不以为然。
    “是专门针对涉念师的调阅。”老老头补一句,眼中流露出神秘的色彩:“高飏是不是涉念师?”
    “是,不过已经不太能涉念了,算是技能荒废。”石臻看着杯子里的水,心中闪过隐隐不安,于是问:“知道调阅人吗?”
    “不知道。”老老头摇头。
    “那就用你的权限去查查看,s级能看到点什么?”石臻又提议。
    老老头无奈笑:“我是在册的高级协约人,有罪案局的特别权限,但是,还没达到可以调阅s级档案的级别。不过,我已经找人打听了,看能不能联络到有权限的人,替我翻阅、翻阅。”
    “嗯。”石臻点点头。
    “你担心?”老老头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石臻还是比较乐观:“也不一定和高飏有关系,毕竟涉念师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老老头点点头,笑说:“也是,没有明确所指,也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可能只是基础阅览而已。”
    “嗯。”石臻发鼻音,面上无任何表情,内心却觉得奇怪。调查涉念师,竟然动用了s级的身份,到底调阅了什么内容?这事是不是和高飏有关联,现在并不好说,但如果有关联,又会牵扯出什么事件?
    老老头看出石臻的担忧,虽然不愿意,还是提议:“要不要找你妈帮忙查一下?”
    “她也是托有s级关系的人,她又不能自己直接查。”石臻淡淡回:“如果你那里查不到,我再跟她说,如何?”
    “应该是用不了她查,我托的人也很厉害。”老老头笑。
    “嗯。”石臻点点头。
    “那个……高飏还有多久到?”老老头觉得再聊也无意义,于是试图转移话题。
    “快了。”石臻漫不经心地回答,依然若有所思。现在的高飏对涉念基本已无能为力,可这并会在档案里有所显示,如果对方找上他,该怎么办?要不要预先提醒?可现在这事只是个影子,直接提醒会不会有点过于紧张了?
    “好。”爷爷点点头,没再多言。
    两人各自发了会儿呆,外头雨还是下个不停,雨声“噼啪”地砸在屋檐上,扰人清静。
    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服务员忽然敲门进来,同时把高飏也领进了包间。
    包厢里凝固的气氛突然就轻松许多,雨声也不烦扰了,倒成了好听的背景音。
    “哈哈,小朋友来了!”爷爷看到高飏可高兴了,眉飞色舞的高兴,紧锣密鼓地安排着高飏坐下,让人感觉高飏才是他孙子,另个一就是来蹭茶喝的。
    “爷爷好。”高飏招牌笑,见石臻爷爷也不是第一次,不陌生,几分熟络加十分亲切。
    “你茶快喝完啦?”石臻冷冷看一眼爷爷那个空了半天的杯子。
    “我替您倒。”高飏聪明,也不等石臻再说,直接拿了茶壶走到爷爷身边,替老人家的杯子里蓄满了水。然后放下茶壶,客客气将茶杯端给爷爷,笑盈盈说:“爷爷,您喝茶。”
    “哈哈哈,好孩子,我喝。”爷爷乐得快开花了,喝了一口茶不算,偷偷拿手机架在一侧拍视频。拍完视频还不算,又用手机对着那杯茶一通拍,顺便视频、照片一并发给自己儿子,立刻、马上炫耀!
    石臻:“……”你够了!
    高飏:“……”习惯了。
    喝完“孙媳妇茶”的爷爷眼里全是笑,都快把得意刻到表情里去了。他更加热情地招呼高飏吃菜、吃点心、喝茶,还让服务员拿来菜单,强烈要求高飏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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