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就是来侍寝的。”玉沧澜粉颈低垂,无限娇羞:“公子不用怀疑奴家的诚意。”
    “啪”玉石镇纸呼啸而过,朝着玉沧澜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文青羽一张脸铁青,显然是真给气着了。
    去你母亲的奴家,侍寝个鬼!
    还不用怀疑奴家的诚意?他一个风光霁月的世子,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玉沧澜浑不在意,广袖空中一挥,暖玉的石兽镇纸便乖乖落了地,半丝声息也无。
    “玉沧澜。”文青羽磨牙,声音低沉:“你怎么不去死?”
    “公子的意思是,要奴家欲仙欲死?”玉沧澜突然恢复了娇柔女子声线,一声高呼。
    文青羽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玉沧澜却勾唇一笑,无限娇羞:“奴家想说,奴家愿意的。”
    “噗。”文青羽终于不淡定的喷出了口老血。
    门口传来噗通一声,不用看文青羽也知道,那定然是飞影。此刻,飞影一定被吓得够呛。
    是以,直接从隐身的地方掉了下来。
    “是飞影么?”玉沧澜懒洋洋说道:“既然下来了,就麻烦替奴家和公子守好帐子。不要叫人坏了公子的好事。”
    “玉沧澜。”文青羽双眉一力,声音便有些危险:“你够了!”
    玉沧澜挑挑眉:“这么快就说够了,公子是不行么?”
    咔嚓一声脆响,文青羽手边桌角成功被她抓掉。
    “对了飞影。”娇柔女子声线继续娇柔说道。
    “公子不行这事,就不必让他知道了。他即便现下不知,早晚也会知道的。到时,也好给他个惊喜。”
    飞影欲哭无泪,老天,为什么他就是那尽忠职守的好侍卫。为什么累了一天了他不去睡觉,偏要心血来潮在暗处守着王妃?
    话说,玉世子您好死不死的,睡哪里不好,干嘛非赖在王妃帐子里?
    这种倒霉的事情要告诉自己主子,不得被剥了皮么?
    若是不告诉他,迟早有一天他也得知道,只怕到时死的更惨。
    飞影万分纠结,到底是早点死好,还是晚点死好。
    大帐里,玉沧澜唇角微勾,笑容风流无边。
    “公子还不来睡么?可是还想跟凝蝶聊聊天?”
    文青羽深呼吸,终于知道,眼前这人,才是天下贱人之中的典范,没有之一!
    于是,她终于抬脚向着床榻走去。在玉沧澜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神情冷峻而庄重的,从床榻上,将被子一把抽了出来。
    抖了一抖,便铺在了地上。
    玉沧澜瞧的一愣:“你这是?”
    文青羽斜睨他一眼:“睡觉,你长眼睛不会看么?”
    大帐里骤然一暗,再没了半丝光亮。
    飞影挠了挠头,万分凄苦的回了自己帐子,仔细考虑着今日究竟该怎么给主子传信。
    文青羽将棉被往身上一裹,倒头就睡。
    大帐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毡,虽然在山顶上,却也并不寒凉。
    玉沧澜仍旧维持着单手撑头的风骚姿势,看着地上毛毛虫样的一团,轻声说道。
    “那个黑心的笨蛋画给你的桃花里,并没有夲世子。你何苦这么担心?”
    眼看着毛毛虫微微颤了一颤,玉沧澜唇角一勾。脸上万年不变的纨绔风流终于消失,一双清雅无双的眸子微微闪了一闪,终是溢出一抹温润的微笑。
    大掌一扬,如玉长指在口中轻轻一咬,再一挤。
    殷红血珠随手一洒,红豆一般漂浮于半空。
    广袖轻挥,殷红血珠竟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盘旋不落。
    长指一曲,玉沧澜迅速在虚空中写着什么。下一刻,大掌向外一推,血珠骤然消失。
    玉沧澜这才收了手,一下子躺在枕头上。
    月色下,她美艳无双的俊彦冰一般透明,竟突然好似冰雕一般。鲜红的血自他唇畔溢出,却被他随手一抹。
    下一刻,便沉入到梦中。
    这一切,裹在被子里的文青羽并没有看见。她只是震惊于玉沧澜最后说那一句话,桃花里没有夲世子。
    他说的桃花定然是洛夜痕画的那一副,那幅画萧若离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收起来。想来,该是叫他看见了。
    现在想来,桃花树上,有萧若离,有连睿,有连胤,甚至有风止云开。却独独没有玉沧澜。
    为什么?玉沧澜这句话是要告诉她,实际上,洛夜痕对他很是信任?
    信任到可以任由他,和自己的妻子睡在一个帐子里?
    不过想了半刻,便有强烈的倦意袭来,她便也沉入到梦境当中。
    另一边,徳溪城一座华丽的院落里。
    洛大美人如诗如画的容颜上却溢出了罕见的僵硬,一张脸孔沉的比外面的夜色还要黑了几分。
    飞玄微微打了个哆嗦,那封信里究竟说了什么?爷这样子,好像气的不轻。
    “哼。”洛夜痕一声轻哼,玉颜上却绽开一丝微笑。极浅极淡的微笑,云破月来一般,叫人瞬间晃了神。
    飞玄在心底悄悄擦了把汗,很为王妃的未来担忧。
    “爷给她一株桃花,她居然还敢自己往上胡乱添置的么?”
    飞玄低头,王妃胆子太大了,收了爷的警告居然不知道收敛。还敢再招惹桃花的么?
    “去。”洛夜痕艳若玫瑰的唇瓣抿了一抿,唇畔笑意微凉。
    “将消息传回燕京,荣王水土很不服,一到了德溪就病了。”
    飞玄一愣,病了?爷哪里像病了的样子?
    “说的,越严重越好。”
    “是。”飞玄微微拧了眉:“但是,明日定静山庄邀请爷和国师赴宴的事情?”
    洛夜痕冷笑:“爷病了,病的那么重,能去赴宴?不是还有华浅笙么,叫他自己去!”
    飞玄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王爷心情貌似很不美妙啊。
    还是尽快消失的好,不然自己的人生就该不美妙了。
    飞玄半只脚刚踏出了洛夜痕的院子,便听到身后那什么时候都云淡风轻,似乎万事都不曾入过眼的绝世男子,一声极其诡异的淡笑。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溜烟出了屋子。
    小院里,黑衣妖娆的绝色美人,正坐在一架秋千上。
    秋千微微摆动,美人的身躯便也水波一样上上下下。秋千带起的风,将她开的极高的裙叉给吹了开来,露出裙子下一抹勾魂摄魄的白。
    飞玄淡漠的眸子在那美人身上一扫,似乎有那么一丝捉摸不定的痛。却太快,根本没有叫任何人瞧见。
    “洛夜痕,可是心情又不好了?”
    秋千上传来一声低语,媚入骨髓,春水般柔软。
    “恩。”飞玄极快的低头,一如既往的冷漠:“今日不该你值守,你可以去睡了。”
    “呵呵。”美人低笑:“不是轮到你了么?我替你守一会儿,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不是?”
    飞玄颦了颦眉,面上似闪过一丝不虞:“飞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秋千上的飞鸾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当然知道。“
    飞玄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要去办差。你早些回去吧,爷若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飞快,似乎在极力逃避着什么。
    飞鸾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又回头看了看灯火下映在窗纸上,那一道绝世风姿。终于撇了撇嘴。
    “我做什么洛夜痕高兴过?我干嘛要为别人的高兴活着?”
    于是,秋千架便又再次微微荡了起来。
    另一处院落里,正传来悠扬高远,仙乐般的琴声。
    月下,素白衣衫的华浅笙长指在古琴上勾挑按压,已完全沉浸在自己制造出的氛围当中。
    下一刻,一条身影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声音极低,一出口便给掩盖在了琴音下。
    “哦?”他手中的动作半丝没有停顿,声音也如琴音一般空灵而飘渺:“既然病了,那就叫他好好休息吧。”
    说罢,那一双眸子仍旧焦灼在桌案上的古琴上。
    又一串音符流泻而出,他伸手按在了古琴上。余音半空里颤了一颤,终于渐渐消失。
    “哎。”他一生轻叹:“终究坏了兴致。”
    起身,回屋。竟没有再去管月下,华美异常那一架古琴。
    于是,没有了虽然很好听,但实际上也很是扰民的琴音。徳溪城的人们,也终于可以心满意足的沉入到梦乡当中。
    这似乎是个非常好眠的夜晚,每个人都睡的很好。
    但,文青羽实际上睡的并不是很好。
    整个夜晚,她似乎都沉浸在诡异而恐怖的梦境当中。
    梦里,洛大美人似乎知道了玉沧澜与她睡在一个大帐的事情。
    于是,从徳溪城回来的洛大美人,便仗着他出门时候某人答应的回来圆房的金口玉言。狠狠地惩罚了某人一下。
    于是,如诗如画,公子世无双的洛大美人,便在她的梦境中。真真实实化成了一只,不知餍足的恶狼。
    所以,文青羽是直接给吓醒了的。
    醒来以后,摸了摸自己满头的冷汗,只觉的头疼。
    这才想起,昨日被玉沧澜一气,似乎是忘了给洛夜痕回信了。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外面天空微微发亮。她便耸了耸肩,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既然昨日已过,再想补救已然是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那就干脆不要想,想了也没用,只能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于是,某王妃便心安理得出了大帐。
    天边鱼肚微白,清晨第一缕阳光终于破开了云遮雾绕,将光明送到了人间。
    文青羽深深吸了口清晨寒凉的空气,沉声说道:“击鼓,升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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