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哪家名门”、“从事何种职业如今是何身份”之类常人忍不住一定要惠顾的问题,反而问了许多“你妈妈喜欢吃啥”和“平时都给你做什么饭”这样的家常琐碎话题,这让严小刀非常受用。作为晨练重要内容的嘴pào功夫也暂时抛下,二人难得平心静气地jiāo谈。
    严小刀认为,凌先生只要不嘴贱喷人的时候,其实脑筋挺正常,举止彬彬有礼的一个人。
    他只穿了衬衫,不经意让脖颈间挂的十字架吊坠从衬衫领口掉出,被凌河瞧见。严小刀也没避讳,随意大方地展示:“我妈说戴着能保平安,她就最信这个,呵。”
    凌河那双绿色眸子里分明酝酿出少年人才有的浓厚的羡慕和渴望,又带几分失落,只是这近乎失态曝露内心的表情转瞬即逝,重新扣上面具般的矜持微笑:“严总,你家母上大人真有福气,她也一定是个心怀慈爱的好人、善良人。”
    严小刀赞同了后半句,驳了前半句:“是我很有福气,能当她儿子。”
    凌河忍不住意味深长地说:“以后如果有机会,很想亲自拜访她老人家,讨教怎么养出严总这么一个孝顺能干的儿子。”
    浅金色阳光打在凌河一侧脸上,让这人的面目呈现半明半暗的yin影。那融进阳光带着笑容的半边脸简直玲珑通透,又俊美非凡,绝非一切凡间俗物可与之媲美。
    严小刀只是很难捉摸,很年轻的凌公子刻意隐在yin影里的另外半张脸,究竟卖的什么成色?
    第十六章 玉人心机
    伊露丽芙岛上短暂的两天停留时间,迅速在手边滑过了,所有宾客打包重新登船返航。
    伊露岛就是这样一个蒙着贵fu面纱的奢密的存在,每年大部分时间里,尤其是旱季和雨季,都闭门谢客。岛上只留若干当地土著,管理珊瑚礁和白沙滩。只有每年见缝chā针那几天零星的好天气,岛上才接待东亚过来的土豪贵客,赌场、沙滩和茅草水屋赚进一年的流水利润,偶尔还走私珊瑚和深海动物标本,来补贴运营成本。
    许多宾客身边的男伴女伴又换了面孔,互相jiāo流过人肉资源,气氛十分和谐统一。也有人从岛上带走热辣xing感的土著美女,直接掮人越货。
    白沙滩上,一条椰棕小径通往游轮码头,严小刀携着凌公子在小径尽头终于露面时,事先知情的和完全局外的、好事的和路过的、以及岛上的家养保安和服务生们,各路人物不约而同都被这披金斩霞般无法忽视的亮眼的存在,吸引住了精光。
    凌河做渡边仰山的阶下囚时一身狼狈肮脏恶臭,况且能让阅人无数的简铭爵惊叹“花魁”,让严小刀默认“倾城绝色”,如今刷洗干净、焕然一新的凌公子,在这区区小岛一块弹丸之地,得是何等风流惹眼的人物!
    严小刀是弄来一张轮椅的,缓缓推着凌河往码头走去,也不用刻意招呼熟人,路上眼瞧着都是对他们颔首哈腰殷勤客套的人。
    严小刀身体和精神上仍是绷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眼观六路,瞄着四周保安腰间的qiāng支军火。凌河侧过头对他淡淡地吩咐:“不用担心,大着胆子推着我走你的。”
    严小刀压低声音,只让身前人听得到:“渡边那老家伙应该还躺在病床上,只担心其他几个,或者还有来路不明的。”
    凌河反而十分轻松,仰脸探寻瞅着他:“严总,倘若今天是你做活儿伏击某人,你会选择在这岛上现在下手,还是等到了那‘云端号’之上,再暗中动手?”
    严小刀不假思索坦白回答:“在船上动手。”
    凌河心领神会地笑了:“这就对了么,在归程途中船上动手伏击我们,成功率更高,顺便还能将你我的尸首扔进大海,直接葬身鱼腹,处理垃圾的繁琐都省了,骨头渣都找不见,境外三不管地带也无人细察,我说的对吧?”
    严小刀:“没错。”
    凌河悠哉闲哉地坐于轮椅上,就是来走秀观光的,没有任何佝偻猥琐的病姿或萎靡不振的神态,微风拂过半长黑发时整张脸像镀了一层光,眉眼末梢染着从天边云端泄下的红霞,眼如绿玉,容光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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