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依赖。”封栖松的目光落在那扇被白鹤眠关上的门上,“还差一点。”
    封二爷像是在自言自语:“还差一点。”
    *
    封家的二爷被zhà死的消息刚一传出,金陵城就zhà开了锅。
    封老大死得惨烈,封老二也没落得个善终,封老三至今还病歪歪地躺在医院里,任谁都觉得封家要败落了。
    也有人除外。
    比如陈北斗。
    披麻戴孝的白鹤眠跪在灵堂里,烧着纸钱回头一望,陈北斗正往院子里冲。
    陈北斗生了一副典型的刻薄样,瘦削的身子藏在肥大的黑色长衫里,仿佛套着滑稽的铠甲。
    他跪在地上没有动,冷漠地挤出两滴泪,在陈北斗跨进灵堂的瞬间,将手中的冥钱扬进了火盆。
    喷溅的火星阻隔了众人的视线,待灰烬散落,白鹤眠已经掸着膝盖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说:“稀客。”神情淡漠。
    陈北斗抄着手,以一种蕴含了轻蔑之意的目光打量他——无非是瞧不上白鹤眠的身份,不愿与男妻说话,也不愿搭理一个曾经当过花魁的男人。
    但陈北斗面上功夫做得很足,先对着灵堂行礼,继而让下人将带来的花圈摆在了灵堂门口。
    白鹤眠懒得看,他想起欺辱自己的陈月夜,自然对陈北斗没有好脸色,只尽着“未亡人”的一份责任,没当面说出难听的话而已。
    “封老二是如何惨遭不幸的?”陈北斗果然不信封栖松死了,象征xing地拿了纸钱,帮白鹤眠一起烧。
    他耷拉着眼皮,睫毛上悬着破碎的泪珠:“警察署发生bàozhà的时候,封二哥在里面。”
    “那真是不幸啊……”陈北斗假惺惺地安慰道,“此乃天灾人祸,警察署定会还封家一个公道!”
    白鹤眠低低地“嗯”了一声,眼里涌出更多的泪。
    陈北斗烦闷地烧完纸钱,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见了他颈侧一闪而过的牡丹花,眼里登时翻涌起零星的异样。
    灵堂外忽然一阵sāo动。
    有人在叫:“三爷,您怎么这样就回来了?!”
    一身酒气的封卧柏闯进灵堂,踉跄着扑到灵柩边,惨叫一声:“二哥!”
    然后呆呆傻傻地跪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开棺,给我开棺!我二哥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呢!”
    白鹤眠的头皮差点被封老三吓得zhà开,那棺材是千山帮忙安排的,肯定没有躺着封二哥,若是封卧柏发起疯来真的把棺材撬开,哪里能唬住陈北斗?
    他心里急得火烧火燎,面上强撑着跪在原地:“三爷,您……您节哀顺变。”
    封卧柏听到了白鹤眠的声音,茫然地转身,像是没认出他是谁,用怪异的目光看他许久,忽而惨烈一笑:“都是你!”
    封卧柏的声音在灵堂里回dàng,仿佛空心的鼓,在白鹤眠心头狠狠地敲击着。
    “都是你!”封老三的神情迅速狰狞,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像看一只臭虫似的看着白鹤眠,“都是因为你……白鹤眠,你克死了自己的爹娘,如今又克死了我哥!你怎么不去死?”
    说完,成了匹失去理智的恶狼,冲到白鹤眠身旁,扇了他一个大大的耳光。
    惊叫声、脚步声接踵而至,白鹤眠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摸着被扇肿的脸,眼泪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除了被陈月夜欺辱的那回,他从未被人打过。
    可封卧柏的话像皮鞭,狠狠地抽在白鹤眠最脆弱的心房上——你爹娘是被你克死的。
    白小少爷浑身发抖,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通红的双眸死死盯着封卧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你……你想做什么?”封老三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明明已经打了白鹤眠一巴掌,如今被他凶恶的目光看得胆寒起来,竟然后退了半步,“白鹤眠,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跟你说,我二哥死了,你也……你也给我滚出封家!”
    裹挟着雨水的穿堂风吹开半掩的门,白鹤眠胡乱擦了一把脸,在封卧柏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咬牙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然后直接跪在棺材边,恨声道:“封二哥,我这就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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