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摇晃着身子走了过去,隔着房门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找我何事?”
    “吕公子,我们是韩国人,还请开门吧!”那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越发急促起来。
    “我们?韩国?你们究竟有多少人?你说的是哪个韩国?”此时的陈政有了楼缓府中的经历,对咸阳这个是非之地愈加警惕,脑海里浮现出《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门外那人仍压低着声音:“吕公子,我们在咸阳有十几个人,其他弟兄都在驿馆外等候。我们真的是韩国人,你不是去过韩国嘛!”
    陈政心想,我去的此韩国非彼韩国,此韩国差点儿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而彼韩国呢?作为一个小学老师,连个护照都没有,去过哪门子彼韩国呢?!即使是去彼韩国,那也是自己找块木板儿用手滑着过去的,身上就装着鹿晗、吴亦凡、张艺兴、黄子韬、陈伟霆的照片儿,然后绑架个整容师给自己来个五合一,嘿嘿,带着这张脸去参加个“没钱没脸别来扰”的节目,刚从上面从天而降就全场爆灯了,然后被所有女嘉宾一通疯抢,当场被撕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一被整成弗兰肯斯坦手下的杰作呢?那就只能等播放完第一条vcr了,如果是个ceo那就是个型男,最后就是ok。如果是个穷光蛋qgd或者打工仔dgz,即使是个心地善良的暖男,结果也只能是被ko。所以,对于一个想找对象的男人来说,ok还是ko,这是一个很上头的问题。
    “吕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陈政明显是害怕了节外生枝,随口调侃起来:“既然你这么肯定自己是韩国人,那我问你,宋慧乔、金泰熙,知道是谁不?”
    “……”门外鸦雀无声。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再问你两个,河正宇、金允石,认识不?”
    “金,金什么允石,这是个啥石头?”
    “这都不知道,金允石就是一把斧子,谁敢进他的卧室就砍死谁的斧头帮帮主。你啥也不知道还冒充韩国人,你要是再敲门,我就变成金允石用斧子劈了你,拜拜吧你个思密达!”
    “吕公子,我咋被你说晕了呢?我们是为了韩非公子来找你的,你若是不想开门,那我们明日再来。”
    “哎呀嘛!不早说。”陈政一听韩非,顿时酒意大散,手忙脚乱打开房门,把那人迎进了屋里,关门前还朝外面左右张望了一下。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是不是韩国驻咸阳特高课的课长?”
    那人站在那里一阵眩晕:“吕公子,我不是课长,我是百夫长。”
    “甭管你是课长还是百夫长,反正你有长、我没长。快说,找我何事?”
    “吕公子,你别这么激动,我咋被你整紧张了呢?我们听邯郸来的弟兄说,韩公子和你来了咸阳,让我们在此接应一下子。可吕公子怎么独自来了,韩公子去哪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初韩非说咸阳有人接应呢!
    “怎么跟你说呢?离开邯郸时,韩公子是跟我在一起,可他中途被白起扣留在上党了。”
    那人一愣:“那吕公子怎么来的咸阳?”
    陈政叹道:“起初我也被白起关在了上党,后来我被人绑了出来,然后就到了函谷关,接着就被人救了,再然后到了咸阳,再接着又被人绑了,然然后又被塞到草垛子里,然然然后又被人救了,我这不刚被人救出来嘛!”
    韩国百夫长用手捂着胸口,痛苦的蹲在了地上,陈政忙上前关切道:“你这是?”
    那人摆摆手:“没,没关系,老毛病了,方才在门外就犯了一次。”
    陈政一看,就这身子骨还被派到秦国当余则成呐?这就是被李崖推下山崖的命,你就是不成功、则成仁呗!
    百夫长手扶膝盖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道:“既然这样,那就告辞了,我们去上党走一趟。什么白起,跟他干了!”
    陈政一把拉住那人道:“你不用去找白起了,等几天你就会在咸阳看到你家韩公子了。”
    经过陈政的一番解释,百夫长才放下心来:“既然秦王和范睢都出面了,那我们就在咸阳等着好了,告辞!”
    “等等!”陈政灵光一闪,自己身边正缺人手,这不是高老庄的留守村姑坐在村口望眼欲穿,村里的壮劳力都出去打工挣钱了,家里的地谁来犁呢?结果天上突然掉下来十几个扛着耙子的思密达嘛!
    “吕公子还有何事?”
    “我说百夫长,反正韩公子过几日才到咸阳,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那人又是一抱拳:“按照我们韩国驻咸办的规矩,没有韩王和韩公子发话,我们不能接私活儿,可看在吕公子和我家韩公子的师生情份上,小忙可以帮,大活可不接。你说啥事儿吧,让我听听。”
    陈政笑道:“绝对的小忙,你们伸伸手就能办利索。你看我屋里这些箱子了吗?明日一大早,你们都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再弄个马车来,帮我把这些箱子带到一个地方,就在咸阳城里,怎么样?我给你们每人一个金饼子,成交不成交?”
    “嗨!我当多大个事儿,还以为让我们杀人越货呢,不就是搬些个箱子嘛!金饼子不给也行,等我家韩公子来了,吕公子给我们美言几句就行了,我们可等着早日调回韩国娶媳妇呐!”
    “那咱就一言为定!不过还有件事儿。”
    “嗯?还有啥事儿?”
    陈政伸手凑到百夫长耳朵边嘀咕道:“你们来的时候一定要悄声无息的来、悄声无息的走,不瞒你说,在这驿馆里有个人监视着我,让他察觉的话,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百夫长一笑:“吕公子的意思不就是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嘛!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公子告诉我这人在哪,我这就取了他的头来,跟他干了!”话音刚落,那人便拔出了随身的佩剑。
    陈政连忙摁住那人的手,心想,你要是把王翦给剁了,将来可就没戏唱了。
    “我说你怎么张口闭口的‘跟他干了’呢?不用杀人就能办的事儿,何必杀人呢?你们来之前没接受过专业训练是不?知不知道杀人容易暴露?你这个咸阳的《潜伏》男主角是咋当的?”
    百夫长缓缓把剑收回鞘中道:“吕公子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办。”
    临出门时,那人回过头来一脸正色道:“最后问个小问题,那个金允石到底是个啥石头?是不是传说中的陨石?还是带金子的天外飞石,对不对?”
    顶你个天外飞仙吧亲!这回陈政捂住了胸口:“让你在咸阳演《潜伏》还真屈才了,你该去演《南极之恋》,不但有陨石还有美女,那儿的陨石饿急了还能吃呐!”
    陈政将百夫长推了出去,瞬间关上了房门。
    “吕公子,吕公子,你还没说那是个啥石头呢!”
    “走人!”
    “……”
    世界安静了一会儿,陈政的心也略为平静了下来。
    此番在咸阳的任务日益紧迫,必须尽快见到总部首长,二话不说就剖腹自杀,连忏悔的时间恐怕都没有了。
    阳泉君?华阳夫人的姐姐?华阳夫人?当年吕不韦是怎么一个游戏牌儿打通关的呢?看来只有让这三辆马车连环追尾,才能不让范睢和王翦察觉。可是手里没有台词儿,咋整呢?
    陈政正在左思右想,又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你还有完没完了?金允石就是个杀人狂魔,见了美女就是一通肢解,你是不是想让我拿斧子给你演示一下子?!”陈政猛然打开房门,冲着外面怒目而视。
    “哎呀嘛!”
    “哎呀嘛!”
    “原来是你们?”
    “公子,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进来,也不至于拿斧子砍死我们吧?还要把我们肢解?”门外几个楚国美女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陈政。
    陈政也是吓得不轻:“我还以为你们是韩国人呢,你们咋又来了?”
    一个美女上前一步道:“韩国人?难道我们不如韩国人长得漂亮?”
    “好吧!你们都长得漂亮极了,而且是没有整过容的原生态美女。可你们知道哥是什么人不?哥是佛系青年,正在修炼九阳神功,我师傅可是说了,欲练此功、万念皆空,若是放你们进来,哥就心神错乱、走火入魔了。”
    另一个美女不依不饶道:“九阳神功?哥,你如今练到第几重了?”
    “哥连任督二脉还没打通呢,正在屋里闭关修炼呐,所以回见吧亲!”
    陈政正要关门,外面的美女们却要往里挤。
    “我说妹妹们,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陈政用力顶住房门,拼命抵抗着。
    外面的美女乐了:“公子你倒是喊呀!今日春申君可是跟我们说了,只要我们跟着公子,那可是荣华富贵、金饼子大大滴有。”
    “啊?那个黄老歇还说啥了?”
    “黄老歇?还蝎子大王呢!春申君还说了,公子可是家有千金、富可敌国,而且至今还是大刀王五,哦不,是钻石王老五,只要我们跟了公子,那可是吃香喝辣、要啥都大大滴有。”
    陈政心中暗骂,天杀的黄歇,这不是要我的命嘛!
    急中生智的陈政从身上掏出下午逛街前装在身上的几个金饼子,隔着门缝扔了出去,哪知外面美女们往外一撤,陈政在自己的用力之下,一头撞在了门子上。
    此时哪还顾得上疼呢,锁门要紧!
    美女们拿着战利品战略性撤退了,陈政靠着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在极度郁闷中又想起了三个八手机号和三个八房间,老天爷能不能让我先暂时回趟二十一世纪杀个人呢?杀完我再主动自觉地回来还不行吗?!
    陈政心中的魔鬼从垃圾桶里探出头来,一脸疑惑看着外面的天使,咱们的主人这么折磨自己,何必呢?
    天使鄙夷的看了一眼魔鬼,如果主人让咱俩换换位置,恐怕我就要永远在垃圾桶里,主人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毁掉。
    天使和魔鬼还在争论不休,陈政却是顶不住了,这一天过得也太充实了,上午在秦国丞相府踢馆,下午在咸阳城中练竞走,中午喝了晚上喝,要睡觉了又来了两拨人,就算是骷髅岛上的金刚葫芦猴也得有睡觉的时候吧!
    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你我越过时空相见,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忘了还有明天,似梦似真,恍惚之间,梦已不相连!
    当陈政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屋内的油灯已是快要油尽灯枯了。
    呆坐了不知多长时间,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轻轻的敲门声。
    那个百夫长果然讲信用,连连打着哈欠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精壮汉子。
    “我说百夫长老弟,你是没睡觉是咋地?”
    “吕公子,你昨晚说的那个什么石头,整得我一宿也没睡着,那个什么金子、陨石的,究竟是个啥石头?”
    “好吧!我正式告诉你,那就是个含金的天外飞石,行了吧?赶紧的,干正事儿。”
    韩国驻咸办的工作人员一搬箱子才知道,敢情这箱子这么沉,课长为了巴结韩公子,平白无故让我们加了个班儿。
    众人轻手轻脚地出了驿馆,将装满珠宝的箱子全部放到了马车上。
    驿馆伙计愣住了,这大清早的,这帮人折腾啥呢?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陈政也是豁出去了,从箱子里掏出一个金饼子塞到驿馆伙计手里,你,就当啥也没看见,消失。
    那伙计还没见过如此阔绰的主儿,一出手就是自己十年的薪水,消失就消失。
    打马上路,转来转去到了阳泉君的府门前,韩国的老余也不是吃干饭的,打眼一看,这不是太子小舅子的家门口嘛!
    陈政下了马车一问才知道,人家芈宸上班儿去了,据说是秦王今日召集众臣商议大事。
    哎呀!这一大早就到游戏厅来打游戏,结果门上贴了张纸,上面写着老板不在,回老家开证明去了。
    等啊等啊等啊等,韩国的杰森·伯恩们等得一个个垂头丧气、歪脖子斜眼儿了。
    百夫长也是连连抱怨道:“我说吕公子,这就是你说的简单任务?咋还在这门口耗上了?这要等到啥时候?”
    陈政心想,你还急了,我比你更急!
    正等着,阳泉君府里的管家出来了,挤着三角眼走到陈政面前,一副公鸭嗓子,满口阴阳怪气:“我说你们是来求见我家阳泉君的吧?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去去去去去!找个暖和地方待着去,别在我们家门前碍眼。”
    陈政打量了一下此人,心想,神马东西!不就是狗仗人势嘛!懒得理你。
    “呀呵?给脸不要脸是不?等着!”那管家朝府门口一招手,跑出二三十个手持长棍的家丁来,凶神恶煞般围住了马车。
    韩国的加里森敢死队正闲得发慌,一看眼前这阵势,这不是马路边等活儿的小工遇到一帮戗行的嘛!虽然今天装扮成老百姓没带家伙,赤手空拳对付几个家丁还是不在话下。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待马车在一旁停下,车厢的窗帘一闪,露出一个白皙男子的半张脸来,朝那管家喝道:“怎么让这些闲人待在府门前?这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等着把你们充了军去!”
    陈政却是激动起来:“敢问车内坐着的可是阳泉君?”
    “嗯?你是什么人?”
    “看来你就是阳泉君了。我嘛,是个贩卖珠宝的商人,特意为阳泉君找了一些稀罕的宝贝,我等可是在此等了半天了。”
    怎料车内那人将窗帘一甩而落,冷冷飘出一句:“我当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奸商罢了。我这府中的宝贝堆积如山,我看你不如到这咸阳城中当街叫卖,省得在此耽误功夫。”
    陈政听了真是火冒三丈,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冷冷一笑道:“原以为阳泉君身居高位,应是个明白人,岂料也是个居高自傲之人。只怕你不日就会有灭顶之祸,此时却还躺在温柔乡里自得其乐,哈哈哈哈!真是可怜可叹啊!”
    “大胆刁民,尔等还不与我拿下?!”
    韩国百夫长也是大喊一声:“吕公子,跟他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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