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姥爷的时候章修严肯定需要人陪伴。
    章修严对上袁宁的目光,感觉那目光直直地看进了自己心里,让他心头发烫、喉咙发哑。安静许久,章修严才说:“好,一起去。”
    那些积压在心头的沉郁与伤怀,都被袁宁一点一点地挑拣出来,卯足劲把它们从他心里搬走。搬着搬着,他心里留着的,似乎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章修严微微俯下身,亲吻袁宁光洁的额头。
    袁宁伸手搂住章修严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抱紧。他清晰地感觉到,强大又强悍的大哥需要他。这让他的心咚咚直跳,由衷地感到欢喜与满足。他多害怕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到哪里都会被人觉得是累赘、是负累,到哪里都会拖累别人。
    第二天一早,天就放晴了。袁宁早早醒来,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开了一片粉粉白白的木芙蓉。它们随风轻轻展开枝叶,露出带着早春露水的花朵,每一个花蕾都已经迫不及待,贪婪地舒展花瓣,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迎接它们第一次开花的明媚春日。
    袁宁记得妈妈说过,木芙蓉花开了,代表着冬天的结束。
    袁宁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看着花儿们精神奕奕地在微风里摇摆,心里满满的都是高兴。
    这时章修严的声音从旁边的阳台上传来:“还不去换衣服?”
    袁宁喊:“大哥早!”他看向一边的含羞草,“含羞草也早!”
    含羞草摆动枝叶向他打招呼:“早。”
    章修严也说:“早。”
    晨练结束,用过早餐,章修严让李司机载他们去接叶老。叶陶扶着叶老出来,朝他们点了点头,上了另一辆车。袁宁怕章修严心里难受,和章修严说起了记者先生的事和沈晶晶弟弟的情况。
    章修严仔细听着,不时chā两句话。姥爷葬在薛家附近的公墓,从这边过去路途有些远,车子晃晃悠悠的,袁宁和章修严说着说着话都有点困,慢慢合上眼皮睡着了。
    等到了薛家那边,章修严醒了。他想了想,没进去,直接领叶老去了公墓那边。
    已经是午后了,但谁都没想着先去吃个饭。他们在公墓大门做好访客登记,就一步步迈进栽着松树和枫树的墓园。墓园里很安静,一排排墓碑间隔的空地上铺成了草地,春天一到,草色青青,给墓园平添了几分寂寞。
    章修严带着他们到了薛家姥爷墓前。
    袁宁看过薛家姥爷的照片,墓碑上的遗照和那些照片差不多,薛家姥爷慈和的面容上带着笑意,好像生前从来没有什么忧愁,从来没有遇到迈不过的坎儿。墓碑的一旁刻着薛家姥爷临终前jiāo待要刻上去的一句话:“愿所有人快乐安康。”
    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可是想要实现它却那么地困难。
    因为姥爷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教出稳重又负责的大哥吧。
    没有人说话。
    寂静在所有人之间蔓延。
    “都来了啊。”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袁宁转头看去,看见了薛家姥姥。她手里拿着一枝木芙蓉,看着很新鲜,显然是刚从家里的花园里剪下来的。她已经六十多岁了,柔美的脸庞上多了皱纹,鬓边也多了白发,可是看起来还是那么地美丽。
    薛家姥姥显然看见了叶老,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问什么,而是走上前,越过叶老,弯身把木芙蓉放到了墓前。她叹着气,用柔软又怅然的声音说:“家里离这边近,不下雨的时候,我都会走过来看看。他啊,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一辈子送我多少花,现在就要我一朵朵还他多少。”
    叶老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直至薛家姥姥转身要回去了,叶老才艰难地喊出两个字来:“嫂子。”
    薛家姥姥回头看向叶老,点头应了,含笑说:“他生前最记挂着的,除了鸣鸣就是你了。你能来看他,他会很高兴。”
    叶老空茫茫地站在原地。
    没有责怪,没有怨恨,没有因为他让薛文成遗憾离世的愤怒。
    听说他们夫妻一直恩爱如初,几十年来从来不曾吵过架,他原本是不信的,可这一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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