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蓉不动如山:“不行拉倒,小孩都能用弩,你不能‘行’到一个程度,那谁敢……”
    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嗖的一声,如同一道寒气掠过头顶,再然后,噌然声响。
    余蓉急转头去看,很巧,箭身带着她的牙杯,正射在一棵树的树身高处。
    卧槽,这可以啊。
    余蓉有点心疼自己的牙杯。
    她没点评,大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冬桔树边,伸手拽了个大的下来,然后转向雀茶:“射雀子和鱼,那就是动的也行了?注意了啊,来了啊。”
    说完,伸手一扬,把桔子掷向高空。
    箭来得真快,余蓉眼一晃,那个桔子就被箭给带跑了。
    她嗯了一口唾沫,大步往回走,经过雀茶身边时,说了句:“可以,回去收拾行李吧。”
    雀茶愣了一下,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都有点不置信:“我……真的行啊?”
    余蓉大笑:“行,太行了,谁特么说你不行,削他去。”
    第115章 16
    聂九罗一早起来,就在为出行做准备了。
    不过,她的行李也不多,邢深说了,户外山野装备他们都带足了,她轻装支援就好。
    所以,理来拣去,也就装了一个小箱子。
    理好箱子,她下楼去找卢姐,经过客房门口时,看到房门紧闭——炎拓这是还没起呢,有够懒的。
    聂九罗油然而生一股自己能够早起的自豪感,虽然这些日子,她也是第一次早起。
    卢姐正准备早餐,手脚利落地切黄瓜丝呛菜,忽然看见她,唬了一跳,手上随即停住:“聂小姐,这离吃饭还早呢。”
    聂九罗交代她:“我跟炎拓要出去一阵子,大概十天半个月吧。早饭过后,你把客房收拾一下,还有你隔壁的那间,有客人要来。”
    客人?
    卢姐大为诧异,她干了这么久了,除了老蔡,从来没见过聂九罗有什么客人,更何况是要收拾客房。
    留宿的客人?
    她多问了句:“谁啊?”
    聂九罗说:“炎拓的叔叔,叫刘长喜,还有他……表妹,林伶。”
    卢姐消化了一下,心里生出点反感了:这什么人啊,自己在这还不算,还把叔叔、表妹都给招来?
    聂九罗没有留意到卢姐的表情,继续吩咐:“反正呢,你安排好他们这段时间的吃住就是了。”
    卢姐哦了一声,哦得有点不情不愿。
    这一次,聂九罗察觉到了:“怎么了?”
    卢姐搪塞:“不说了,说了显得我多管闲事。”
    聂九罗笑,卢姐就是喜欢耍这种小聪明,绝不主动发表意见,非得让人三请四催。
    她说:“你不说,我下午可就走了啊,到时候你想说都找不着我了。”
    卢姐犹豫再三,期期艾艾:“聂小姐,这炎拓,你要不要再观察一下啊?女孩子找对象要慎重。”
    她慢吞吞地,菜刀重又开切:“你这样的,没个撑腰的娘家,自己又有家业,很容易被一些人盯上……嗯,你懂的啊,男的也想少奋斗二十年啊。”
    聂九罗约莫猜到她的意思了,她有点想笑,但使劲憋住,面色渐渐凝重:“嗯,是的。”
    得了她的变相鼓励,卢姐愈发敢于发言了:“我也不是说对这个炎拓有意见哈,我只是觉得,这还没处到哪呢,一家老小都招来了……聂小姐啊,你要留神啊。”
    聂九罗凑近卢姐:“其实……”
    她神秘兮兮:“我调查过他,他比我有钱多了,家里开着药材厂呢,他名下有别墅,还有商铺。”
    这反转,卢姐真是猝不及防:“啊?”
    “所以啊,他的叔叔、表妹,你都要对人客气点。”
    卢姐懂了,她很后悔自己刚刚发表的意见,结结巴巴保证:“那是……当然的,这是我分内事。”
    ***
    聂九罗搞定了卢姐,准备去闹炎拓起床,刚出厨房,吓了一跳。
    炎拓就倚在厨房门口的墙上,抱着胳膊,估计是等了一阵子了,见她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拿手指点了点她,转身回房去了。
    聂九罗笑得肚子疼,隔了会才小跑着追过去。
    进屋又是抬头不见人,低头一看,趴在墙边的一处空地上,做俯卧撑呢。
    聂九罗有点好奇:“怎么也起这么早?”
    炎拓说:“问你呢,一大早在楼上拖箱子,谁能不醒?我听到你下楼了,本来准备跟过去道个早安的,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
    一边说,一边把左手别到腰后,改双手撑为单手——少了一条胳膊做支撑,起身和伏地的速度立时慢下来。
    聂九罗说:“我看别人做俯卧撑锻炼,后背得加点力量,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说着径直过来,往炎拓背上坐。
    炎拓猜到了,只来得及说了句“你别”,重量就上来了。
    我靠,这可太酸爽了,聂九罗再轻,也是九十好几的重量,炎拓一只胳膊撑住自己就已经足够费力了,哪能再承个她?他只坚持了两秒就放弃了,脸贴地趴平,标准的死尸趴。
    聂九罗笑得前仰后合,过了会,她上身俯下,探手环搂住炎拓脖子,凑近他耳边:“现在知道我的真实目的了?怎么说?”
    她这一趴,长发几乎盖了炎拓满头满脸,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带极淡的柑橘香,怪好闻的。
    炎拓反手搭住她的腰,用力一揽,翻身坐起,聂九罗开始还以为自己要摔,习惯性伸手去撑地,哪知下一秒,身子落进炎拓怀里,手也撑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她脑子里掠过一个念头:卢姐的汤饭是真不错,确实养壮了。
    不知道将来,炎拓愿不愿意给她当模特,不裸也行,同意他盖条毛巾。
    炎拓可不知道她的思路已经走到这了:“你选吧,要么是我,要么别墅商铺。”
    聂九罗说:“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摆在别墅商铺的对立面呢,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
    她摆事实讲道理:“我肯定选别墅商铺啊,那样的话,我失去了你,你人财两失,大家都不开心;可是你带着别墅商铺一起来的话,我们既拥有彼此,又拥有房产,这不是很好吗?”
    这特么是什么神逻辑?更神的是,炎拓居然还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想了一会,跟她讨价还价:“我这边出别墅商铺了,你呢,是不是也该出点什么?”
    聂九罗说:“这三合院啊,要么再加上我二楼的那些作品,以及将来会有的作品,万一我以后知名度更上一层楼,这些作品加起来,也不比你的资产差什么吧,是不是身家对等、门当户对?”
    炎拓嗯了一声:“那成交了?”
    聂九罗点头:“成交。”
    话音未落,两人几乎是同时笑倒,炎拓搂紧她,低头埋在她温软颈间,鼻尖上蹭到发丝,痒痒的。
    他喃喃了句:“要是没那些烦恼就好了。”
    聂九罗轻声说:“背两句诗给你听,以前出去采风,在诗抄上看到的。叫作‘抛开烦恼即欢娱,世人偏道欢娱少’。”
    炎拓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觉得是这个道理。
    欢娱并没有薄待他不是吗?抛开那些烦恼,他的确满心欢娱,满怀感激。
    ***
    午饭过后,刘长喜和林伶到了。
    把这两人送过来,是聂九罗和邢深商量过的:由唐那一带不太安全,事情没尘埃落定之前,还是把两人“藏起来”比较合适。
    卢姐给开的大门,她谨记聂九罗说过的,要“客气”,刚打上照面就抢着去拎刘长喜手里的行李包,刘长喜哪能让个女人帮拎,一口一个“大妹子,别”,两人在门口拉锯,林伶则一眼就看见了从屋里出来的人,瞬间湿了眼,喜道:“炎拓!”
    边说边小跑着进来,激动到一颗心都在砰砰跳,都快奔到炎拓面前了,又突然收步。
    她看到,聂九罗也出来了。
    这个聂小姐,她只在杂志和网络上看过照片,后来听说她和炎拓是朋友,搜索得就更频繁了,几乎把她所有的采访和作品都看了一遍。
    越看越是自惭形秽:这世上,真的有这样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人,家世好,书香门第,还不缺钱,长得好,又有事业,在圈子里还有名气。
    老天可真是偏心啊。
    现在看到真人,林伶更加觉得自己黯淡,她局促地跟聂九罗打招呼:“聂小姐,谢谢你啊。”
    聂九罗说:“谢谢你才对,没有你打得那通电话,我也找不到他。”
    说话间,卢姐和刘长喜已经过来了,两人谁也没争得过谁,最后各退一步,一人拎一根行李包带。
    一下子见到两熟人,刘长喜简直不知道该跟哪个打招呼,话也说得颠三倒四:“呦,聂小姐,你身体好啦?小拓怎么瘦了?哎,这院子好啊,长这么多花……”
    炎拓笑着跟刘长喜打了招呼,又征询聂九罗的意见:“借你二楼用一会行不行,跟林伶聊点事。”
    聂九罗点了点头。
    林伶则一头雾水:“跟我……要聊什么事啊?”
    不过,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懂了。
    炎拓要跟她聊她的事,那些她之前因为害怕,拒绝去听和了解的事儿。
    ***
    刘长喜对聂九罗可太满意了。
    之前,他还觉得她花钱大手大脚,怕她将来理不了家,如今实地看过,再加上问什么卢姐都热情作答,还挟带私货把聂九罗夸成了一朵花,他登时觉得,这女朋友找得可真不错:自己有家业,还是个艺术家!
    炎拓不缺钱,但缺艺术啊,两相这么一中和,实在太完美了。
    就是……硬要他在这住半个月有点牵强,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由唐的面馆。
    聂九罗的借口张嘴就来:“长喜叔,不是住半个月,我付你工资的,是雇你半个月。我在你那住了一阵子,尝过你的手艺,卢姐做菜一绝,但做西北面食逊色了点,我想你能指点一下她,这样,以后我在家就能尝到你的绝活了——我和炎拓得出去办点事,等办完了回来,我要考核她,过关了才能放你走。”
    ……
    聂九罗从网上租订的车送到的时候,炎拓也恰好从楼上下来,顺带,还把她的行李箱给带下来了。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这聊天是否愉悦,聂九罗把车钥匙递给他:“聊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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