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敌难以制胜,唐寅改变战术,用出了‘锁’的招式。皮糙肉厚的向问不怕唐寅的拳脚,但对这种摔跤式的招法却显得无能为力。
    他在地上摸爬滚打,时而就地轱辘,时而上窜下跳,可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甩不掉唐寅,反而后者的臂膀越缩越紧,让向问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勒断。
    实战经验那么丰富的唐寅,还从来没打过如此艰难的战斗,虽说他把向问死死锁住,但后者的修为太深,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未能把向问脖颈处的灵铠勒碎。
    向问甩不掉唐寅,唐寅也同样勒不死向问,二人纠缠在一起,倒陷入了僵持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对于他二人来说,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但对于围观的双方将士们而言,这可算一场惊天动地、震烁古今的一战,战场上的二人简直已不能称之为人,更像两尊天神在交锋。
    第397章
    唐寅和向问的恶战,两人都使出十二成的实力,拼了个筋疲力尽,两败俱伤。反观整个战场,双方也同样打得不可开交。
    莫军兵力众多,但风军战力强悍,加上其中骁勇善战的武将又数不胜数,这些已在最大程度上抹平了双方在兵力上的差距。
    正在双方兵对兵,将对将,打的旗鼓相当、难分高下的时候,莫军大营里突然涌出来大批的莫军。
    刚开始风军方面还没在意,但是涌来的莫军数量却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呈现出井喷之势,战场之上,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为数众多,数不清的莫军将士。
    风军的战力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数倍于己的敌人,何况莫军的战力并不弱。随着莫军数量的急剧增加,直属军渐渐不敌,本已*迫到莫营近前的将士们开始节节后撤。
    与向问交战的唐寅也看出己方的局势越来越不利,再打下去,怕是有全军覆没之危。他果断的放弃和向问的缠斗,抽身而退,以暗影漂移闪回到己方阵营。
    等唐寅退回来后,人几乎已虚脱了,是由下面的将士们搀扶着,随着直属军的大队人马一同撤了下去。见唐寅撤走,向问本还想追杀过去,可惜他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刚才的恶战,唐寅耗得力尽,向问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自己能站起来,双腿都在突突的打颤,稍微向前走一步,就感觉自己像是随时可能要倒下去似的。
    现在他总算能理解,连戈当初为何会被唐寅伤得那么重。唐寅的修为并不可怕,暗系灵武也不是多么吓人的东西,但他层出不穷的招式太令人头痛了,与他交战,哪怕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依旧可能在他手上吃亏,这样的对手确实难缠,也很让人惊讶和不解,身为君主的他,是怎么练成如此厉害的灵武。
    直属军撤走后,杀出莫营的莫军并未追击,也没有撤回营内,而是一股脑的向南而去。莫营里之所以涌出来这么多的莫军,并非是还留有后手,这些莫军都是从前营逃出来的。
    莫军兵分两波,一波守前营,一波埋伏于后营,许冷之的排兵布阵很精妙,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却低估了风军方面的战力。
    他本以为四十万的大军足可以顶在风军正面的进攻,二十万的大军也可以轻松应付风军在己方营后展开的偷袭,可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二十万的大军在后营根本打不退风军,即便有向问这样的猛将压阵,依旧只能和风军打个旗鼓相当。
    安排在后营的大军无法做到速胜,直接导致不能及时增援前营,以至于前营的四十万大军抵御不足百战军凶猛无比的攻势。
    在许冷之了解到整体的局势后,果断做出了弃营撤兵的决定,不和风军在此地纠缠,等到日后作好部署再一较高下。
    他亲自率领前营的将士向后撤,一路撤出营寨,顺势帮后营的将士们打跑直属军,然后全军不停,继续南撤,把偌大的营寨让给了风军。
    许冷之心中有数,一座营寨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己方的兵力还在,无论撤出多远,都还有反击回来的希望。
    此战,看上去风军似乎胜了,最终打跑莫军,攻占了莫军大营,可实际上,莫军折损的兵力并不多,相对而言,风军若算上先前伤亡的重装骑兵,其折损的兵力还要多于莫军。
    所以说此战莫军只能算战术转移,称不上败退。
    莫军撤走后,风军顺势占领了整座莫营,将士们随之开始打扫战场,大营内外,风军的气氛没有胜利的喜悦,反倒有点低落,毕竟此战赢得并不漂亮,莫军的主力也没什么损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先前被莫军夺去的那些破军弩现在又重新抢了回来,虽说大部分都在莫军撤离时被破坏掉了。
    等众将把战损统计完毕后,纷纷来到中军帐,向唐寅汇报。此时,唐寅坐在中军帐的正中央,两名医官在他左右帮他包扎伤口。和向问的一场恶战打下来,唐寅可是‘伤痕累累’,额头破了口子,身上、手臂、大腿都有片片的淤青,不是很严重,很痛倒是真的。当医官为他涂药、包扎的时候,他没痛叫出声,但也不时的皱眉、咧嘴。
    众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唐寅这副模样。人们心中同是一震,纷纷围拢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大王的伤没有大碍吧?”
    “死不了。”不等左右的医官答话,唐寅先回了一句。一旁的舞英解释道:“大王偷袭敌军营后之时,和向问大战了一场,莫军当中,恐怕也只有向问能伤得到大王。”
    原来如此!如果说对手是向问,那就可以理解了,在莫国,连戈和向问可是最顶尖的猛将呢。
    齐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惋惜地说道:“可惜末将未能随大王一同偷袭敌军营后,不然,定要取下他向问的项上人头!”
    听闻他的话,唐寅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左右的众将们则纷纷翻了翻白眼。
    这齐横也真是不会说话,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赢向问,单凭你这句话,就好像大王不如你似的,难道不知大王向来好武,在武力上从来不服别人?
    见周围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齐横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茫然地环视众将,反问道:“怎么了?诸位将军不信我能取下向问的首级?你们不信也没关系,以后见面的机会有得是,到时我要你们看看,我齐横今日有没有在说大话!”
    “咳!”聂泽轻咳了一声,打断齐横的话,然后把百战军的战损统计轻轻放到唐寅面前的桌案上,说道:“大王,百战军在此战中伤亡三万有余,兵甲破损更为严重……”
    认真听完聂泽的汇报,唐寅转目又看向舞英。舞英急忙把自己统计的战损也放到桌案上。
    唐寅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幽幽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看来,我们都太低估莫军的这位新统帅,他叫许什么来着?”
    “许冷之!”聂泽低声回道。
    “恩!许冷之!”唐寅重复了一遍,说道:“此人虽说原是水军统帅,但却极善用兵,是我们的劲敌啊!”
    众将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聂泽眼珠转了转,说道:“大王,听说左将军在进攻田阳郡郡城花桥时受阻,短时间内难以取胜,依末将愚见,不如把左将军调回来,我方集中兵力,拿下许冷之一部!”
    琢磨了一番聂泽的建议,唐寅觉得有道理,点头应道:“好吧,就按照聂将军的意思办!”
    说着话,他侧头对乐天和艾嘉说道:“立刻给左双传令,让他率军返回皓皖郡,与我军汇合。”
    “是!大王!”乐天和艾嘉双双拱手应道。
    唐寅低头瞧了瞧桌案,然后对阿三阿四说道:“把皓皖郡的地图拿来。”
    很快,阿三阿四便把皓皖郡的地图平铺在唐寅面前。后者挥手把左右两名正为他包扎的医官推开,接着探身查看地图。他先是画了画己方目前的位置,接下又向下慢慢移动。
    查看片刻,他喃喃说道:“此地距离郡城蒲丰已不算远,许冷之撤退之后,想必也要撤到蒲丰,倚仗郡城的城防,与我军决战。”
    聂泽认同唐寅的分析,说道:“皓皖郡是莫国的产粮大郡,粮草储备必然充足,加上蒲丰又是郡城,城防坚固完善,莫军退到蒲丰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唐寅边点头边问道:“可有破城之策?”
    聂泽的眼珠再次转了转,说道:“既然是场攻坚战,那么就得以攻心为上,攻城为辅。只要我军能极大的破坏敌军士气,此战就将变得很轻松了。”
    唐寅揉着下巴,寻思了一会,问道:“如何能破坏敌军士气?”
    聂泽说道:“作为守城的一方,最重要的并非是城防是否高固,是否完善,而是储备的粮草有多少,这也直接关系到守方将士的生死存亡,如果我军能有一支小股的精锐混入城内,抓住机会,烧掉莫军的粮仓,那么,城内的莫军就成了瓮之中鳖,俎上鱼肉!”
    唐寅眼中精光闪烁,认真琢磨着聂泽的话。齐横皱着眉头说道:“蒲丰是郡城,是莫军要与我军决一死战的地方,守卫必然森严,我军如何能混得进去?”
    聂泽点点头,说道:“齐将军说得没错,正常情况下,蒲丰早已经封城戒严了,我军将士想直接混进去,基本没有可能……”见齐横又要说话,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军将士若是装扮成一支压粮队,那混入城内的希望就很大了。”
    “压粮队?”齐横疑惑地看着他。
    聂泽说道:“莫军若想在蒲丰和我军决一死战,那就得做长期作战的准备,城内粮草的充足与否至关重要,只靠蒲丰自身的粮草储备恐怕远远不够,还需要从周围城镇急调粮草。这,正是我军的机会。”
    第398章
    “好办法!”唐寅觉得聂泽的想法不错,放火烧敌人的粮仓,也确实是个可以一击制胜的策略。
    他点点头,对乐天和艾嘉说道:“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蒲丰的情况,看看蒲丰是不是如聂将军所料,正在收集和囤积粮草。”
    “是,大王!属下这就派人去打探!”乐天和艾嘉双双应道。
    天眼和地网去打探蒲丰的情报暂且不提,且说以萧慕青为首的平原军,自从泽平进入泗水郡后,一路上势如破竹,连续攻克莫军城镇十余座,硬是由泗水郡的东面打到西面,*近莫玉两国的边境要地——赤龙坛。
    现在玉军正是受赤龙坛所阻,二十多万的大军被阻挡于莫国之外,平原军的任务不是在泗水郡境内攻占多少城镇,而是要尽快拿下赤龙坛,帮玉军打开进入莫国的门户。
    赤龙坛的位置得天独厚,背面靠山,又处于高地之上,再配上高固的城防,可谓是易守难攻。另外,在赤龙坛城内,莫国守军已多达十二、三万,其中更有害死卢奢的罪魁祸首魏伯以及泗水郡郡首彭程。
    现在赤龙坛早已封城,玉军大营就位于城西五里外的玉国境内,当平原军抵达赤龙坛之后,驻扎在城东五里外的地方,和玉营隔城相对,从一左一右夹住赤龙坛。
    平原军扎完营寨不久,玉军的使节就来了,见到萧慕青之后,向他大致讲述了一遍目前的情况。
    玉军的统帅是玉国上将军百里屠,麾下有猛将石宵,大将艾哲、高原等等,可以说玉国出动的也是精锐之师,即有优秀的统帅,也有能征惯战的猛将,只可惜,迟迟未能打下赤龙坛。
    之所以会这样,和玉军战力不强固然有关系,但是通往赤龙坛的路窄,大军难以展开,又要从下往上攻,这些都让进攻的一方陷入极大的劣势当中。
    玉国的使节把情况都介绍完,然后和萧慕青商议,两军是不是要约定好时间,合力强攻赤龙坛。
    萧慕青倒没有马上做出进攻的决定,他摆摆手,说道:“不急!本帅要先熟悉一下赤龙坛的环境,然后再做部署。”
    玉国使节不便强求,但还是说道:“我军受阻于赤龙坛已接近两月之久,将士们的士气越发低落,若是再不能打下此城,怕会影响到全军的斗志啊!”
    萧慕青理解地点点头,含笑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本帅不会拖延得太久,三日之内,必给贵军答复。”
    玉国使节面露喜色,拱手说道:“如此甚好,下官也就放心了。萧将军,下官先告辞!”
    “大人慢走!”萧慕青送走玉国使节后,马上把平原军的探子以及驻于平原军内的天眼和地网探子集结到一处,让他们去赤龙坛四周探查,并要绘制出详细的地形图。
    当天无话,第二天,派出去的探子相继返回,同时也把赤龙坛的地形图送到萧慕青面前。
    赤龙坛背靠赤龙山,赤龙山又高又陡,直通天际,所以它还有个‘天梯’的绰号。据说远古时候,赤龙山比现在要高得多,能直达天顶,后来天神为了阻止凡人登天,所以才砍断了赤龙山,半截山峰掉下来,填平了山下深不见底的赤龙潭,而后,人们在潭上建造了圣庙和祭坛,这也成为赤龙坛的雏形。
    虽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的传说,但由此也不难看出,赤龙山之险峻。
    听完探子们的汇报,萧慕青眉头皱紧,本来他还抱有翻越赤龙山,偷袭赤龙坛城后的幻想,但现在看来,这似乎不大可能了。当然,如果能那么容易的翻越赤龙山,玉军可能早就这么做了。
    不能翻山偷袭,就只能从正面强攻了,不过,二十多万的玉军苦战两个月都打不下来赤龙坛,现在由己方来打,就能打得下来吗?萧慕青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
    正在萧慕青为如何进攻赤龙坛感到为难的时候,突然有探子来报,一名莫国的百姓来到己方大营,口口声声说要见将军。
    萧慕青一愣,一个莫国的百姓要见自己?这倒是新鲜。他向报信的士卒点点头,说道:“带他来见我。”
    “是!将军!”风军士卒答应一声,飞快跑出中军帐。
    时间不长,在两名风军侍卫的伴随下,一名身上沾满尘土和草梗的莫国百姓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健壮,只是这身衣着和个叫花子差不多。
    他进入大帐后,立刻向前跪倒,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谭六,参见萧将军!”
    谭六?萧慕青即未听过他的名字,也未见过他这个人。他疑问道:“听说你要见本帅,不知有何事啊?”
    “小人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来见萧将军的。”
    “你家主人又是哪位?”萧慕青耐着性子问道。
    “这……”名叫谭六的汉子向左右看看,没有立刻说话。
    明白他的意思,萧慕青挥手说道:“在场诸人,皆为本帅心腹,你但说无妨。”
    “小人的主人是……是彭程彭大人。”谭六的声音小得几乎都让人听不清楚。
    听到彭程二字,萧慕青的眼睛立刻瞪圆,两道如刀子般犀利的精光射出,在谭六的脸上、身上来回扫动。谭六吓得一哆嗦,急忙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
    啪!萧慕青猛然一拍桌案,手指谭六,说道:“奸贼彭程,害死我国忠良卢大人,我大风早已与他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我等风人,恨不得碎其骨,食其肉,你这竖子,既然替他来送死,本帅就成全你!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帐外一下子冲进来四名风军侍卫。萧慕青手指谭六,说道:“将此贼拖出去,碎尸万断!”
    “遵命!”侍卫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只按照军令行事,人们一拥而上,拉起谭六就往外走。
    谭六吓得面无血色,发了疯似的大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卢大人之死,和我家主人没有一点关系,那是受奸人所害啊……”
    萧慕青懒得听这些,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示意侍卫们赶快把他拖走。侍卫们加快步伐,像拖死狗似的把谭六硬拽出中军帐。
    “此等不知死活之辈,当真的可笑至极!”萧慕青摇头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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