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刻意的去煽动,百姓们完全都是自发的站出来,表示愿意投军,抗击宁军。
    唐寅闻言,身子一震,转过身来,环视这些热血沸腾的金华城青年们,心有感触。
    他深吸口气,挤出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感谢各位兄弟,不过战场并非儿戏,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没等他把话说完,带头站出来的那名青年已大声回道:“我不怕死!只要能与宁兵一命换一命,就值了!”
    “对!大人,我们都不怕死!何况,要是让宁军杀进城里,我们和家人们也统统活不了!”这倒是实话,在这个时代,屠城是很常见的事,宁军做过,风军也同样做过。
    这……唐寅垂头不语。这些青年都没有受过训练,也没有参与过实战,一旦上了战场,能派上用场吗?弄不好不仅会徒增伤亡,还会拖累到己方的将士。
    事关重大,唐寅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沈智宸走到唐寅的身边,低声说道:“大人不要犹豫了,现在我军兵力奇缺,把这些百姓编入军中,可补充我军编制,若是上了战场,他们也会有各兵团的老兵带着,即使帮不上大忙,但也不至于降低我军的战力!”
    对于沈智宸的说词,唐寅虽然不以为然,但是现在也确实没有其他的选择,人力吃紧毕竟是事实。
    他握了握拳头,将心一横,点头说道:“好吧!你们可以投军,不过,我的手里没有多余的盔甲和武器给你们,有的只有这些!”说着话,他指指在火堆旁边堆积如山的那些从尸体上脱下来的残盔破甲以及粘满鲜血的武器,又道:“你们只能穿戴这些盔甲,用这些武器,虽然大多已经破损,但是,它是我军将士英勇向前、浴血奋战的证明,希望你们不要辱没它们,更能对得起它们上任主人的英灵!”
    第219章
    听完唐寅的话,金华城的青年们纷纷单膝跪地,放眼望去,场内扑到一片,众人齐声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我等誓与宁军血战到底,绝不退缩半步!”
    “好!”唐寅点点头,侧身对麾下的几名军团长说道:“你们组织人手把军装和武器分发下去。”
    “大人!”沈智宸强压心中的兴奋之情,轻声说道:“只怕未必能够用。”这些站出来要投军的青壮年少说也有三、四万人之众,己方现在的盔甲武器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万副,如何能够这许多人的使用。
    唐寅沉吟了片刻,说道:“有多少,就发多少,没有发到盔甲和武器的人就做储备军,等到开战时,若有伤亡可第一时间补充!”
    沈智宸闻言暗赞一声,连忙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他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唐寅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今天沈将军为了阻止敌将入城,能够不顾敌我,果断的下达进攻命令,做的很好。”
    沈智宸面色一正,忙道:“大人过奖了。”他的那个命令,虽然阻挡住战无敌,未让他杀入城内,不过,死在自己人箭下的风军也有几百号之多,此前他一直担心此事被唐寅知道后会不会怪罪自己,现在听完他这话,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能得到唐寅的夸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心里安稳下来的同时也多少有些得意。等了好一会,见唐寅久久没有下文,沈智宸忍不住偷眼观瞧,这才猛然发现后者虽然是在夸赞他,但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反倒是冷冰冰的,阴沉得吓人。
    他心中颤动,暗暗咧嘴,立刻意识到唐寅表面夸自己,而实际上却是在责怪,他急忙想开口解释,这时候,唐寅已挥挥手,堵住他要说的话,幽幽说道:“虽然做的没错,但是,以后我不想再看到有这种状况发生。”说完话,他转身向自己的营房走去,留下满面苦涩又尴尬的沈智宸愣在原地。
    苦战一天的将士们可以回营帐睡觉休息,唐寅却不敢,战斗打的如此惨烈,谁都不敢保证宁军不会趁夜来偷袭。他回到营房后,脱掉盔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片刻都未停歇,走出营房,上到北城墙,依靠着箭垛,席地而坐。
    唐寅出身艰苦,现在的这点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坐下来没一会,上官元让从城下走了上来,手中还提着酒坛子和一大包牛肉。看到唐寅,他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将酒坛和牛肉向地上一放,然后坐到唐寅的旁边。
    唐寅看了上官元让两眼,笑问道:“怎么不去休息?”
    “大人不是也没去休息嘛!”上官元让笑回道。
    耸耸肩,唐寅说道:“我在这里坐一晚上,体力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上官元让点点头,道:“我也是。”说着话,他拎起酒坛,用手指一搓封口,扑的一声,坛封被他搓出个大窟窿,撕掉封纸,他把酒坛递到唐寅面前,笑呵呵道:“大人,喝酒!”
    唐寅也不客气,接过酒坛,咕咚咕咚连喝两大口。风酒辛辣,好象喝了一团火流进肚子里,唐寅胡乱地抹了抹嘴,轻叹一声,夜晚的冷风变的也不再那么冷了。他把酒坛回递给上官元让,后者和他一样,也是捧着酒坛连喝数口。
    “大人,我们要在金华城守多久?”上官元让放下酒坛,撕了条牛肉,边吃边问道。
    “天知道。”唐寅慢悠悠地说道:“也许三、五天,也许要一个月,这得看邱大人那边要多长时间消灭钟文一众了。”说着话,他又提起酒坛,喝了一口,继续道:“现在我们和钟文的处境一样,都是被重军围困,这就要看谁最先支撑不住了。”
    上官元让应了一声,担忧地说道:“大人,如果宁军觉得打不下金华城,又急于去救援钟文,选择放弃进攻,绕城而过怎么办?”
    唐寅仰面而笑,肯定地说道:“他们不敢!”
    上官元让不解,疑问道:“为何不敢?”
    唐寅说道:“先不说有后顾之忧是行军打仗的大忌,单单是我们霸占金华城,断了宁军后勤线这一点他们就受不了。四十万的宁军要吃要喝,那得需要多少的粮食,一旦粮草被断,四十万的宁军也就不堪一击了,我想宁军的主帅不敢冒这个险。”
    “哦!”上官元让点点头,难怪宁军明明可以绕城而过,却盯着金华城不放,原来是有粮草补给方面的顾虑。他怪异地上下打量唐寅,疑问道:“大人还学过兵法?”
    唐寅一愣,摇摇头,说道:“并未学过。”
    “那大人怎么知道这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民不可一时无商,军不可一日无粮。这些都是常识,不是吗?”他说的这些,在现代已是谚语,人人都知道,而在那个民智未开的时代,常人哪会明白这些。
    上官元让挠挠额头,嘟囔道:“常识吗?我怎么没听过,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他甩了甩脑袋,不再琢磨这些,提起酒坛,痛饮起来。
    唐寅瞥了他一眼,摇头而笑。上官元让的修为确实精深,鏖战一整天,铁人都受不了,他倒好,没歇息多久又变的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看来拥有‘神灵一体’体质的人确实远非平常的修灵者可比,自己在战场上虽然没有消耗灵气,反而增长不少,但体力的恢复却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二人坐在城头,边喝酒吃肉,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两人都躺在城墙上睡着了。由于两人的修为高,即使在睡觉中警惕性也是非常强的,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二人。
    唐寅的担心成了多余,这一晚宁军并未发动夜袭,其实,激战一天,风军疲惫,宁军也同样如此,也同样需要休整。晚上风平浪静,没有发生战斗,等到翌日清晨,宁军的大举进攻又开始了。
    这一次,宁军已不再只攻金华的北城墙,而是选择南北齐攻,动用的人力超过二十万。
    若是风军的兵力没有得到补充,只靠原来剩下的那三万士卒,无论如何也顶不住宁军这么猛烈的进攻,但是金华城的轻壮年们的及时加入,给风军注入了有生力量,虽然这些人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会近身格斗的技巧,也不会箭射,但各个都有不要命的劲头,斗志激扬,敢打敢拼,在战场上和宁兵碰上,凭着一骨子冲劲也丝毫不落下风。
    一夫拼命,十人不敌。数万的风军一起拼命,又处于防守一方,别说二十多万的宁军打不下金华城,即使把全军都派上战场,也未必能占得便宜。
    这次战斗只持续到中午,但双方拼杀的却很激烈,战场上又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宁军强攻一上午,发现风军的人力依然充足,而且防御甚强,己方难以取得成效,便草草退了回去。
    此战过后,宁军对金华城内的风军不得不重新估量和认识,也彻底打消了战无双和战无敌速战速决的想法,更主要的一点,宁军大营的粮草告急,维持不了宁军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至此,双方开始进入相对平缓的对峙阶段。
    这战过后的第二天,宁军大营的辕门打开,从里面行出一量马车,车上挑着白旗,缓缓向金华城的南门行驶过来。
    当马车行到金华城门前百米左右的距离时,城上突然飞射下来一箭,嘭的一声,箭支钉在马车前的地面,同时城头上有人高呼:“来人止步!再向前走,杀无赦!”
    赶车的马夫急忙拉住缰绳,停下马车,随后,从车门里走出一名身穿宁国官服的中年人,他上前两步,冲着城头大喊道:“我是宁国的使节,要见你们将军,有事相商!”
    两军阵前,向敌军派出使节都是打白旗的,也正是因为看到白旗,风军才没有放箭射杀来人,只是射住阵脚。
    闻言,城头上沉默了片刻,接着,有人回道:“你等等!”
    宁军派出使节,风军士卒没敢耽搁,急忙跑下城墙,去向唐寅通禀。
    此时唐寅正在自己的营帐中歇息,和他同在营房里的还有苏夜蕾。
    她接受了唐寅的邀请,留在唐寅的身边,做起了他专用的女医官。另外,她的父亲苏明阳也投入风军,成了一名军医的医官。
    苏夜蕾来找唐寅是要给他的伤口换药,不过唐寅却拒绝了,表示自己的伤口已经痊愈。苏夜蕾哪里相信,他的伤口虽然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但毕竟也是刀伤,不修养个一、两个月怎么可能痊愈?
    她皱着眉头,看着唐寅,说道:“大人,你不用担心药的问题,现在城中的药材足够用,并不缺你一个人的。”
    唐寅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在她眼中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连对自己用药都要节省?!他摇了摇头,干脆脱掉衣服,转过身去,背对着苏夜蕾,同时指指背后,说道:“你自己看看,我身上可有伤口?”
    第220章
    苏夜蕾举目细看,还真象唐寅说的那样,在他身上找不到半条伤口。她脸上路出迷茫之色,伤口在两三天的时间里就完全愈合,甚至连道疤痕都未留下,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她也从未碰到过这种古怪的事情。
    唐寅看着她一笑,说道:“在战斗中暗系修灵者虽然不如光明修灵者那么勇猛善战,不过,若论起生存能力,就没人能比得上暗系修灵者了。”
    苏夜蕾没学过灵武,自然也不了解灵武,她惊讶地问道:“这么说,以为你是暗系修灵者的关系才使伤口愈合的这么快?”
    “嗯!”唐寅点点头,说道:“暗之灵气对创伤有快速治愈的功效。”
    “哦!”苏夜蕾啧啧称奇,虽然难以理解,但眼前的事实也有不得她不信。
    正在这时,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名从城墙上下来的报信的士卒急匆匆挑开帐帘,从外面跑了近来。
    他近来之后,看到营帐里只有唐寅和苏夜蕾两人,而且前者还裸着上身,他先是一愣,接着面露慌色,连响都未想,第一时间又退了出去,站在营帐的门口,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属下有要试禀报!“
    帐内的唐寅气笑了,扬头说道:“近来说话!“
    “哦……是!大人!“那名士卒壮着胆子,重新挑起帐帘,走入帐中,他向门旁一站,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说道:”大人,宁军派出时节,现就在城外等候,不知大人见是不见?”
    “哦?”唐寅闻言,皱了皱眉,好端端的,宁军派什么世杰?该不会是来向自己劝降的吧?想到这里,他嘴角挑起,冷笑一声。提起衣服,快速穿好,对士卒甩头说道:“我去看看!”
    说完话,他又对苏夜蕾说道:“苏医官,我先离开一会。”
    宁军向来狡猾,这次派出使节,不知道背地里打什么鬼主意呢!苏夜蕾不放心叮嘱道:“大人务必小心、”
    “呵呵!”唐寅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与报信的士卒快速出了营帐,上到城墙上。、
    这时,上官元让、邵阳、沈智宸等人也都纷纷闻讯赶来,齐齐站在城头上,见到唐寅,众人施礼问好,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唐寅走到箭垛前,举目眺望,只见两军阵前孤零零停着一辆马车,周围既无护将,也无随行侍卫,可见来人的胆子也不小。
    唐寅看了一会,转头问上官元让道:“元让,来人的修为很高?”
    他不会洞察之术,而且距离又远,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和虚实。、
    上官元让摇摇头,说道:“对方只有两人,都没有灵武修为。”
    “哈!”唐寅耸肩轻笑,眼珠转动,心思急转,停顿了片刻,他对上官元让等将领说道:“立刻传令下去,从另外三面城墙的兄弟各调派过来五千人。”
    “啊?”上官元让怔住,对方只是两个人,还都不会灵武,已方没必要这般如临大敌吧?他皱皱眉头,再次释放洞察之术,探察过后。确认没错,对方确实是两个人,而且体内的灵气极弱,和普通人无异,他不解地问道:“大人,我们没必要调派那么多的兄弟过来吧?”
    唐寅一笑。说道:“来人当然不足为虑,不过,谁转动他们是不是宁军故意派来打探我军虚实的,还是小心为妙,让来人看不出我军的兵力为好。”
    哦!原来是这样!上官元让等人这才明白唐寅的意思,众人纷纷插手领令,齐声道:“明白了!大人!”
    上官元让等人各找自己的部下,将唐寅的命令传达下去。相隔不久,另外三面城墙的风军便各调出五千士卒,由副兵团长率领,快速赶过来。这一万五千人的到来,再加上南城墙原来的人力,立刻使守军变的充足起来,只见城墙内人头涌涌,黑压压的一片、。
    唐寅看罢,又令人找来大量的军旗,分发下去,即使不能每人都分一把,但也是每隔几步便有旗帜竖立。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唐寅这才放下心来,向镇守城门的士卒们挥挥手,说道:“打开城门,放来者进城!”
    “是!大人!”
    士卒们齐齐应了一声,转动闸门,随着嘎嘎的铁闸声,锁住城门的大铁门被慢慢吊起,接着,城门前的风军齐齐用力拉到城门,吱咯咯,沉重的铜门在刺耳的尖锐声响中被缓缓拉来。
    与此同时,塔楼上的士卒向两军阵前的马车晃了晃旗帜,示意他可以入城。
    接到风军的允许,马车这才启动起来,不快不慢的向前行驶,到了城门前没有停顿,直接穿门而过,进入到城内,
    马车前脚刚刚进来,城门口的风军便把城门关死。另外又有上百号的风军将马车团团围住,其中有名队长大声喝道:“车内的人出来!”
    和上官元让探察的一样,马车上只有两人,其中一位是赶车的马夫,另一位是宁国文官打扮的中年人,这人从车门里钻出,临下车前先是向四周张望了一番,不看还好点,这一看,他暗暗吸了口了凉气。
    只见城墙下、街道旁,到处都站有密压压的风军。清一色的黑盔黑甲,头顶红缨,放眼望去,黑红相间,也分不清个数,风军方阵庞大,无边无沿,阵中的旗帜如林,让人有不得望而生畏。
    细看近前的士卒,身材魁梧精壮,脸上辨清坚毅,称得上是精气神十足。偌大的风军方阵,此时安静的鸦雀无声,士卒们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座泥塑石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看吧。这名中年文官暗暗感叹,难怪已方四十万大军打不下小小的金华城,原来风军在城内已囤积了如此众多的精锐将士,此战看来十之八九要变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了。
    这个中年文官经历过不少风浪,心中虽然惊讶,但脸上可没有丝毫的表露,下了马车,他向周围的风军士卒拱手一笑。说道:“在下名叫炎彬,特来拜会你家大人,不知,唐大人现在何处?”
    “我在这里!”没等周围的士卒说话,一句话声已从城头传来。
    唐寅在上官元让等人的伴随下,迈着四方步,顺着长长的台阶闲庭信步般的走下城墙,见他到来,不用说话,风军们已自动自觉地让开一条用到,唐寅走到自称炎彬的中年文官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他几眼,笑问道:“阁下大清早的就跑近城里,不知有何贵干?”
    他在打量炎彬,后者也子啊打量着他,看清楚唐寅的摸样,炎彬又吃一惊,原来唐寅只是个二十多岁相貌俊秀的年轻人,此等年纪就能做到一郡之首,又能坐拥数十万的大军,实在令人感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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