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快壮皂三班,快班司缉捕,捕班的班头姓李,通常大伙儿称呼李捕头。今夜急急的接了知府汪老爷的大令,带着几个捕班里的快手,也就是俗称的捕快。来到韦家花园。韦家刚刚来人到府衙报案,说是家中出了凶徒,杀伤了人命。大人听到死了不止一个人。签了大令,将捕快和仵作一起派了出来。大伙儿去了一看,这哪里是是杀伤了人命的问题,而是死了好些个人,这可是大案。将韦家上下一干人等查明问过,案子倒是明白的很,凶徒暴起发难,打死殴伤家中下人护院多人,韦家护院与凶徒鏖战中将凶徒击毙。李捕头想着:“就这么回禀知府大人,一则,凶案现场虽有些糊涂的地方,大致上和自己想的没什么出人。二则,衙门来的人都收了韦老爷送的辛苦银子。韦家是有名的盐商,对自己来说,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平日送银钱,一向大方,可不能得罪,否则自己就凭一年十二两的饷银,家中老小吃什么喝什么。”由韦家派人,协助李捕头把凶徒尸首拉到了府衙的专设的地方。汪知府听闻回禀,来看个稀奇,看了差点没吐出来。心里暗骂手底下这帮玩意儿不会办事儿。这么恶心的场面,你不会先提醒老爷一声吗?管家引着扬州观察使刘观察,还有一位常服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李捕头向观察使行礼。另一位不认识,管家在知府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汪知府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对李班头说:“这是刑部纪大人,有些话要问你,你要全力配合。”几人客客气气的送走了汪知府。然后,刘观察和纪大人,对李班头详细的询问了韦家发生的事情。然后屏退了周围的人,和仵作一起,一起仔仔细细查看了凶徒身上的伤痕。每一处的碎裂受伤的地方。由仵作翻检解释受伤的情况,再由班头诉说韦家家人的回答。对应每处伤痕伤是哪一位造成的。点来点去。一共有几处致人死命的伤口,喉骨被打碎,单刀贯胸,然后就是身上起出了十二枚铁丸,有七枚打进了头部。最后头颅顶门有五个孔洞,孔洞周围骨头碎裂,被皮肉连在一起。
    “凶徒犯案确凿,可这么多伤口,班头。你是怎么看这案子”观察使问。
    班头说“小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伤哪一项都能要人命。小人没见过这样的怪事儿。这样的凶徒,要不是韦家那么多人看见,不太可能串通一气,我可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
    纪大人问:“这人头颅被打得如同烂西瓜。这么多的铁丸是怎么来的?是谁打进去的?”
    “韦家已经请了源顺镖局的人做护卫,其中有一个叫陆羽的镖师善用弹弓。这凶徒身上的铁丸便是他用弹弓打的。”
    “哦,弹弓能够打入人的身体这么深?”。
    “小人去看了那弹弓,是把强弓,可惜被那陆羽连续开弓给拉断了。”
    “这位镖师力气不小啊。“”
    纪大人指着尸首“你们推测。这人是怎么被打死的?”
    “按照常理来说,他身上受的这些伤势,每一处都能要人的命。可唯独这人,韦家在场的人说,这些伤口,它是先后由手臂、咽喉、后心,然后有头颅,逐次打在身上。这些要害处的伤处并没有打死这凶徒,反倒激起了凶徒的凶性,动作丝毫没有受影响,甚至那被打断的手臂也能是使出巨大的力气了。一直到镖师用手抓破了这厮的顶门,这才死的。”
    “”是那个镖师?”
    “是刚才说的陆羽。”
    刚刚不是说他会使弹弓、有些力气吗,还有这手功夫?。在你们扬州很有名吗?”
    捕头说:“没什么名气,我打听过了,这陆羽还算不得镖师,是源顺镖局的趟子手。”
    “趟子手这么厉害。”
    “原先是,源顺镖局四少爷的长随,犯了些错儿,赶出去当了趟子手。我问了在场的人都不太明知道陆羽有这武艺,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这凶徒受了这么多的伤,到他眼前时终于挺不住了。”
    刘观察说:“这个话倒是有些道理。”仵作抬了抬脸,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纪大人听闻不置可否:“若真的是用手把这头颅抓破,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放到那胸疼的脑袋上,五根手指对着五个孔洞,比划着动作,那这手上的力气。必定远胜寻常,非同小可。”
    观察使问道:“纪大人在刑部任职,见多识广。可曾看出这凶徒是何原因,如此凶顽?”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扬州一带有人发现,有红莲会的人活动。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拜弥勒会,查需要你们的配合,你如果能全力配合,我便告诉你这其中的门道。”刘观察、李班头当场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协助。纪大人笑了笑说。:“所谓反常为妖。从寻常凶案或者寻常人来看这凶徒的确是很怪,可是有件事情你们要知道了,就不会这么疑惑了。说之前你要先答应我绝不外传。”在场的人赌咒不外传
    “今天你碰到的这种凶案。可不是一个单独的案子。在应天、广南、还有临洮府、夔州都发生了仿佛的。”
    “敢问大人,其他那几个地方是怎么应对的?”
    “其他那几处地方都被案犯跑了。夔州是一个特例。凶徒当街行凶,受雷击而死。只有你们扬州府是把凶徒打死了。”李班头呆住了:“这不是我们打死的。”
    “你们大人说是,那就是。”班头。听言愣了愣,立刻明白了:“谢大人栽培。”
    “不用谢。帮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了也就行了。
    几人嘴中所说的陆羽正在发愁。正看着自己的断成两节的猎弓,以及包扎好的师傅师兄。做镖师的人都有些疗伤的手段,在野外当中万一受了伤,自己不至于被伤病难住。今天这几位镖师受的伤太重。两伤了三位,应该还算苏全发师傅。陆羽受了轻伤,双手有些脱力。
    这次可是做了赔本买卖,自己最值钱的猎弓断了。身上没受什么伤。师傅师兄的汤药费韦家出了。不知道这一趟的赏钱能不能治办一把新的猎弓。这好猎弓可是不便宜。自己这一趟。没赚到钱不说,反而把自己一直想隐藏的底牌不得已露了出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好在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了许多人的命。杨师傅定了定神儿,他受了伤,没敢让人往家里传信,怕家里担心。死了的人已经传信到家里去了,这时候,停放死者的地方,已经有哭声隐隐传了过来。杨师傅对两个徒弟说:“一会儿咱们都去看看。韦家和镖局里面都会有烧埋抚恤,但是咱们作为镖局的兄弟也得有一份儿表示,那韩师傅听说还有一个老娘在家,日子可就难过了。”两个徒弟应下。杨师傅又想了想问陆羽。“今天看你那弹弓的本事使着比往常强了许多,算了的上弹无虚发。这是好事儿。最后你打倒对手那一下,用手抓破了他的头颅。这手上的功夫我没有,也教不出来。是不是什么时候又得了新的传授?”
    杨师傅这么问是有原因的。这世上的事,树有根,水有源,不可能无来无缘无故凭空生长,本领也是一样。陆羽刚才心中,一直在想这个事儿。做什么都瞒不住的,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手指插进了那人的头颅当中。这可不是说笑的,人的头骨是整个身体当中最硬的,怎么可能用手指的这种血肉之躯插进去。不找个好的理由,那是不可能解释的过去的。陆羽犹犹豫豫的说:“没什么传授,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什么?这东西还能自己琢磨出来?”
    “师傅您别急先听我说。我当长随的时候,所谓的长随干的事儿并不多,主要是看护那只海东青。那海东青养的熟了,有时候会把鹰架在我的肩膀或者手臂上。喂养越来越熟了,这鹰在肩膀上,待的次数越来越多。毕竟是畜生,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它的爪子就会用力,所以当时要带一个木架蒙皮的坎肩防止被爪子抓伤。即使这样鹰的爪子力量也太大。我肩膀上时常能感受到那鹰爪发力的感觉,慢慢接触的多了,这鹰爪发力的办法也就熟悉了。有的时候我看了鹰飞出去抓兔子,抓一些小型的野兽时,长用爪子把那猎物头给抓破,爪子整个抓进兽类的头骨当中。看的多了就会慢慢自己去模仿琢磨。如果哪一天接触多了,做梦也是看到这鹰在抓东西、叼东西。所以不自觉地手上慢慢体会,慢慢琢磨。这才有了这个法子。”
    “这么说来,是从那海东青身上学来的东西。这倒是你的造化。咱们所谓的武艺其实也都是这么慢慢琢磨出来的。好多先人传授下来的东西,也不是凭空而来有的。是从战阵上琢磨了多了练出来的。听说有那么一路拳法,就是从动物身上模仿来的,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以慢慢把它琢磨的更完善。”
    此时,天蒙蒙亮了,师徒三人都没怎么睡着。就听。敲门声响起,伴着进来的是苏全发。邀他们师徒三个一同去看看镖局里的兄弟。同时带来一个消息,镖局里的周总镖头来了。几人一起去了临时安放逝者的地方。周总镖头见了一阵抚慰夸奖,尤其是对陆羽,说大伙帮镖局露了脸。这些都是悄悄说的,因为还有故去的人和他们的悲痛欲绝家眷。几个人一同帮着装殓了韩师傅,听说他的家人听闻消息当场哭晕了过去。镖局和韦家都派人帮忙处理其身后事。陆羽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人就这么没了,心中升起一缕难言之意。这时,王管家悄悄过来说,韦老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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