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天神,背如山岳。一道黑影,突然拦在了崔嵬的面前。
    财王一拳砸下,正中黑影。
    “赵忠义,不愧是北俱镖行的五虎将…打人真疼。哼!你是虎?那洒家又是什么!”
    财王的拳劲霸道难敌,然而这拳打在黑影人的背上,只如泥丸击磐石;强大的反震之力,令他后退了好几步。财王右手一阵剧痛,拳骨已经碎裂!
    财王见来人背对着自己,其身高一丈,皮肤黝黑,生得雄壮之极,浑身的豪侠之气自然流露,仿若天神。财王又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惨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名字,他失声惊道:“你!你…你该不会是……”
    天下间,武功至刚至阳、而又能一招震碎财王拳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昆仑奴!昆仑奴年轻时,曾被人称作“昆仑猛虎”,他对号称“虎将”、不修武德的财王,很是不屑。
    “天地有规矩,人间有规则。规则…你喜欢,但是,在洒家面前,你也必须要守洒家制定的规则!”昆仑奴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气,“你敢跟洒家动手,很好!怎么守规则,你心里有数吗?”
    方才,明明是昆仑奴自己撞到财王铁拳之上的。财王作为社会的“上等人”,自然不会跟正常人讲道理,他讲的是规则。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绝对正确的!拳头底下出大侠,这就是江湖。昆仑奴既然开口了,深谙“规则之道”的财王,自然不敢违拗。
    “好!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么本…在下就自罚三掌,以示歉意!”财王见昆仑奴背向自己,他就随手挥拳,敷衍着打了自己三掌,以赎“误伤”昆仑奴之罪。财王的“劈风惊雷掌”呼呼作响,似有霹雳之威。可是这套掌法虚招为多,财王的三掌雷声大雨点小,掌风听起来吓人,实际上根本不能伤人。
    崔嵬躺在地上,他全身都是伤,没有一根骨头是完好的!星光撒下,如水积流。崔嵬如沉船,似病树,星灵之力一到,便有回春之效。
    “北俱五虎”之一的财王赵忠义,乃是崔嵬在“镖绸之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大敌。其压倒性的优势,已令一向自信的崔嵬产生了动摇!霸道的武功,难敌的侠骨,让崔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崔嵬的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焚烧。迷糊之中,体内的星灵之力乱撞,不断冲击着崔嵬心口处的红线封印。红线一直压制着星灵之力,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灵力一直想要摆脱红线的控制。
    红线女侠虽强,可人力哪能及得上自然之力?星灵之力似无穷,冲撞匆匆。很快,封印便松动了。
    昆仑奴精通医术,他正为崔嵬把着脉,发现了崔嵬体内的异动。他道:“诶?小崔嵬,你在干什么!红线女侠既然封印了你的灵力,自然有她的道理…你现在急着冲破封印,为时尚早啊!”昆仑奴说着,便在崔嵬的心口处轻轻点了几下,指力入体,加固了红线封印。
    这下子,崔嵬体内的星灵之力“乖”了很多,它们依着“造化会元之法”运行着周天,不再乱冲乱撞了。
    “小崔嵬,你打不过他是吗?”昆仑奴道,“打不过就对了!你才几岁,才练过几年功?凭你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赢这只叱咤武林数十载的大老虎?元帅的功劳,不是他一个人的!你要当‘镖帅’,就不可能一个人打天下。咱们‘西牛镖局’的人也来了!关河洲小兄弟,墨守成小兄弟…他赵忠义敢骑在百姓的头上!一个人打不过,就两个人打;两个人打不过,就三个人……拳头多了,再厉害的高手,也都是纸老虎!”
    崔嵬心中的斗志又燃烧了起来。他静静地躺着,漫天的星灵之力,都在帮助他修复受伤的身体。
    昆仑奴将千牛刀放入崔嵬的手中。清凉的刀气入体,崔嵬身上的疼痛瞬间就减轻了许多。
    昆仑奴站了起来。财王的心猛地一跳。
    “你,刚才打了洒家!”
    “我…我……”
    “你这乡巴佬!王爷刚才自罚三掌,不是已经……”财王军中的一人要替财王出头,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化作了铜人。财王的左手用力一捏,这人立刻就被捏扁了。
    “赵忠义,你连自己人都杀?”
    “他得罪了你,他该死!不过,你也别逼……”
    “轰”的一声,王城的上空突然亮了起来,犹如白昼。
    一根参天巨木,好似自广寒宫垂下。巨木的顶端烈火熊熊,这巨大的火把,瞬间照亮了星河国的王城。
    “这家伙!又来这出!”昆仑奴忍不住笑道。
    不多时,果然有一个熟悉身影出现了。他凌空漫步,踏月而行,“笔”味甚浓。
    大公主一见到来人,顿时心花怒放。她动情道:“这人好英俊!我踏遍西域各国,还从来没见过这般英俊的男子!”
    容颜欺太真,一身男儿气。来人正是“大唐武林第一美男子”——杨玉山。
    “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爱玩!”昆仑奴笑道。
    青气沉降,压得街上的财王军喘不过气来。杨玉山也在缓慢地降落。
    街道上,青砖碎裂。杨玉山刚一踏地,附近所有的财王军瞬间都化作了枯木!
    “木行者…杨玉山!你也来了!”财王恨声道。
    “喂!你跟洒家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呢!你还有工夫理别人!”昆仑奴道。
    “你想怎么样!”在昆仑奴面前,财王一忍再忍,此刻已十分不耐烦了。
    “呦!脾气不小嘛!哈哈!”昆仑奴道,“洒家也知道你!若是本事没练到家的人,顶撞于你,那肯定是死路一条!既然这样,你凭什么敢顶撞洒家!”
    “你!你别欺人太甚!别逼……”财王有些怒了。
    “逼你?逼你又怎么样?你每天用房子压百姓,请骗子欺百姓,逼死了多少人?还有脸在洒家面前叫嚣!洒家今日就欺你了!你敢再叫唤一声试试!”昆仑奴礼下而傲上,颇有关王当年的风范。
    财王好面子,他正要赌气发作,一阵青烟飘来,拦在了他的面前。财王大怒,一拳将青烟打散,大喝道:“杨玉山!老子劝你…最好别插手!”
    “呵…我也劝你,别自己作死!”杨玉山笑道,“你以为…你的武功弱不了他黑炭头多少,现在又新得了神秘的侠骨,你与他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呵呵…你错了,这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本来也和你想的一样…我自认为以我的武功,纵然胜不了黑炭头,他黑炭头也休想能赢过我!呵…自以为是!天人本一线,却有天渊之别…黑炭头他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武功境界!除了我们镖局的孙老爷子,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
    远处的大公主,一直痴痴地望着杨玉山。她看着杨玉山俊美的脸庞,有力的腰背,其谈吐间真气纵横,必是武功高强之人!一不小心,大公主将茶水打翻在自己的腿上,下身水流不止。
    “哎呦!没看出来,你杨玉山不苟言笑,吹牛皮的本事倒不赖嘛!哈哈哈哈!”财王脸色忽变,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昆仑奴两个狼狈…不!你们做了几十年的酒肉朋友…你想吓唬老子!没门!不是老子吹牛,就算你们两个一起…算了!哼!昆仑奴!你别欺人太甚!别人怕你!我…哎呀!”
    财王的右臂已被昆仑奴擒住了。昆仑奴道:“刚才,你就是用这只臭手打洒家的?”言毕,财王右拳顿时粉碎,右手严重变形。
    财王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捂着右手,急忙施展侠骨的能力,以铜汁重塑右手。
    “唉!让你装!让你说大话,本事还不大!呵……”杨玉山笑道。
    “这就是洒家的规矩!”昆仑奴负手而立,昂然道,“你不服,可以找洒家算账,洒家就站在这里!”
    “真乃天神也!”戏台上,一个男扮女装的大青衣惊叹道,“大丈夫在世,理当如此!”
    “别暴露了!”大公主忙喝止道,“快接着唱戏!现在还不到时候!忍着!啊…那个叫‘杨玉山’的男子,好英俊啊!”
    “呃…大公主!您…您真是划船都不用浆啊!”唱戏男子喃喃道。
    “你什么意思!”大公主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您…说您奉天承运,自有神灵相助!呵…呵呵…咦…呀…玉树后庭花……”唱戏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机智地说道,随即又唱起了戏文。他心中却道:“你这浪吹的……”
    昆仑奴的手段,让财王心中生怯,昆仑奴的目光也令他不敢直视。欺善怕恶,欺软怕硬,是天下所有畜生的共性。生而为人,便是要以道德克服这恶性。
    “唉!黑炭头啊,我说你也别当什么脚夫了…你这么能打,干脆直接把你们‘西牛镖局’改成‘磨勒镖局’,这多省事!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慈母……”杨玉山故意说道。
    “好了!你这家伙!这破事,洒家不管了!”昆仑奴说完,又指着财王道,“赵忠义!我们镖局的小镖医不见了,洒家现在要去找她,不和你打。等洒家回来,你要是还能站着,洒家会亲手将你打趴下!”
    财王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杨玉山!洒家去了,你可别走,在这儿看着……”
    “黑炭头!打架这么能打!做起事来…婆婆妈妈的!你把这几个孩子捧在手掌心里吧!黑炭头!”
    “怎么?杨玉山,你不会也要跟我…跟本王打一架吧?”财王试探道。
    “不会!”杨玉山傲然道,“除了昆仑奴那黑炭头,还有墨守成那臭小子,我不想跟任何人动手!你?哼!也配!”
    “你!杨玉山!”财王怒道。
    杨玉山凌空一指,指力疾吐,击中了崔嵬。他故意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还不醒!难道真要我来替你打架吗!”
    崔嵬的鬼金侠骨能吸收青木之气。杨玉山这一指看似劲疾,实则绵柔如水,他那独特的真气,能帮助崔嵬快速愈合伤口。杨玉山百年不死而长青,或许就与他那独特的真气有关。
    丹炉再开,崔嵬的身子和宝刀都在不停地跳动着。千牛刀的四周,散发着紫气。紫气“嘶嘶”,有如电闪。
    崔嵬的双目突然睁开,他盯着财王。杀心一动,刀意横生,刹那间,他的身子就已到了财王的面前,宝刀横扫。意到身至,心至刀落,这“化体为炉”之术太过神妙,崔嵬自己也难控制得住。
    财王一怔,随即臂化为铜,架住了崔嵬的一刀。他看着眼前怎么也打不死的崔嵬,已经开始怀疑起了人生。但是,面子不能丢,财王仍然装腔作势地说道:“哼!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哎!”
    一旁的墨守成不再受“算盘侠骨”的影响,他瞧见崔嵬动手,也跟着打出了一拳。财王正一心对付崔嵬,不料半路杀出个墨守成!墨守成的拳头,让财王的脸凹得更难看了。
    崔嵬和墨守成兄弟联手,财王武功再高,也难占上风。杨玉山瞧见了,心道:“这个黑炭头!非要让我在这里干什么!现在的崔嵬…再加上墨守成这臭小子,还能输了不成!”
    关河洲还在调整剑阵,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这次摆布剑阵的时间,出奇的长。
    远处,大公主也发现了关河洲,她道:“这人…也好英俊啊!呃…这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他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做事太低调了!他…好像很不简单啊!我布下的棋子,都被他看穿了吗?”
    崔嵬侠骨天生成,财王灵力后天就。崔嵬拳打刀劈,紫电之中掺青气;财王化铜控银,黄皮之上聚黑烟。崔嵬的功力不及财王,可他的拳头打出,也在财王身上留下了鬼金之气,继而气化为草,渐渐枯萎。财王功力深不可测,其势难挡;若非有墨守成从旁协助,崔嵬还真受不住财王的拳头。
    墨守成武学渊博,他尽平生所学,与大哥崔嵬联手,也只得与财王战个平手。他心道:“这人好厉害!都快赶上上次的那个…那个昆仑王了!”
    “哈哈哈哈!洒家来也!”
    崔、墨二人久战不胜,杨玉山看得心焦,忽闻虬八的大笑声,心道:“这小子也来了!怎么…你要帮他们吗?”
    平地起风雷,天地星月皆黯。锏出飞龙在天,招现江河倒流。一个清雅的背琴男子,使出了一招惊天动地的家传绝招——杀手锏。
    “嘿…秦塞通这小子!打个‘北俱五虎’,用得着使出你家祖宗的‘杀手锏’吗!”杨玉山正惊叹间,铜锏如龙飞,早将财王打翻在地。
    “这招…不知道我能不能……”杨玉山暗暗心惊。
    财王肋骨折断,幸有侠骨护体。他急中生智,将自己化作了铜人,以免坐以待毙。财王的血肉之躯尚且难敌,何况铜人!
    秦塞通身背古琴,他足下三点,闪电般来到财王的面前。秦塞通拾起地上的铜锏,指着财王道:“赵忠义,你在西域祸国殃民,骗财杀人,大唐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我虽不再是捕快,但我不会放过你!”
    虬八也来了,他笑道:“你就是‘北俱五虎’之一的赵忠义?哈哈!洒家不为别的,就想知道究竟是你‘北俱镖行’的人厉害,还是洒家的拳头硬!”
    “别胡扯了!你小子有什么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吗?”杨玉山心道。
    “哼!又来了两个不入流的家伙!来!有本事,你们一起上吧!”财王吼道。
    “不入流?呵…”杨玉山心道,“虬八是我徒弟,秦塞通也年纪尚轻…可他们两个,我都不敢轻视,你…呵……”
    一时间,崔嵬挥刀,墨守成舞剑,虬八劈掌相迎,秦塞通落锏威风,四人联手,一齐大战财王赵忠义。
    “呵…又来了两个大高手!看来…也该收网了!”大公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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