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支十二重’,已经全部练成了!”崔嵬忍痛皱眉道。
    此刻,崔嵬的体内正在发生异变。他的“先天星灵侠骨”正在与鬼金之宿对接,其身上的刮骨剧痛一刻不止。
    煎熬如煎药,痛苦似药苦。而开发“星灵侠骨”,正是拯救崔嵬“镖帅之梦”的一剂良药。
    人星相连。漫天撒下的星灵之力,不断注入崔嵬的骨骼。易筋锻骨,洗髓浣血。
    崔嵬的骨头正在一根根碎裂,然后重新锻造,形成新的“侠骨”!
    将脱胎,即换骨。而此刻,正是皓日星光爆发前,最黑暗的时刻。
    “借由花果派的‘造化会元功’,来开启‘先天星灵侠骨’,见效虽慢,却是最安全有效的!小崔嵬的身子…一定有如药在锅中煎熬,痛苦得很!眼下,他虽疼痛难当,可筋骨一换,身与星同,进而天人合一!其后武功大进,延年益寿,自不在话下!”昆仑奴心道,“这就是‘以武启骨’的好处。倘若急功近利,一味服食丹毒,虽能速成,亦可轻松获取那些神秘的力量,可终究会误了自己的性命!”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六龙迎日起扶桑。崔嵬勤练武功,昼夜不息,不觉已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嗯!不错!”昆仑奴赞道,“小崔嵬!咱们先把这‘地支十二重’练好!一天一夜,‘星灵锻骨’也快要成功了!哈哈!到时候,你全身的骨头,都会像丹田一样,可以聚集‘星灵之力’!”
    崔嵬闻言,心中欣喜。他一开心,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小崔嵬,至于那‘天干十重’…需要很高的内功修为,才能练成!你现在……”昆仑奴道,“待会儿,你起来和洒家过过招!洒家的经验比你多,说不定还可以指点你一下,好让你更加自如地运用那‘鬼金侠骨’……”
    山谷幽静,唯有野草、清风相伴。
    崖上,寒风猎猎作响。
    “墨守成!崔嵬呢!这都找了一夜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又急又怒,“今天要是再找不到,看我不…唉!真是的……”
    这个少女正是陈桂。她的身旁,墨守成一脸茫然。
    墨守成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崔嵬会突然失踪不见?
    “崔大哥!你在哪儿!听到就回答我一声!”墨守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震得陈桂耳膜发颤。
    “崔嵬!你快出来!”陈桂心中焦急,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要是关兄弟在这儿就好了!他的宝剑都快成精了,肯定能找到崔大哥!”墨守成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说什么!对啊!关河洲他有‘破人剑’和‘破蠃剑’!我怎么没有想到!墨守成!这么好的办法,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陈桂道。
    “你…不是你说守邪今天要参加考试,千万别让她知道崔大哥失踪的事,免得影响考试心情。你说,祸是我闯的,就要由我来负责!考场上,就让关河洲兄弟负责保护守邪!你还说……”
    “别说了!你快回去!替换关河洲!”
    考场上,人声鼎沸。
    “考生聂仙娘再胜!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考生崔嵬!”考官宣布道。
    这墨守邪不知怎么的!她今日遇到的两个对手,全都是刚刚比赛完、暂时丧失了格斗能力的伤员。连续两场,墨守邪皆是不战而胜!
    擂台上,墨守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敌人”崔嵬的出现。
    笑容甜如花蜜,姿容美如花瓶。
    “这到底是比武考试,还是选美考试!”“就是!这小丫头就这么往台上一站,都已经赢了三场比赛了!真是怪事了!”“哈哈!不是三场…我看呐,会是四场!”“你说!我王二麻子怎么就碰不到这种好事呢?”“诶!你们还别说,这人要是走起运来啊……”台下的看客议论纷纷。
    “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崔嵬!考生崔嵬!”考官再次宣布道。
    “下一场!考生墨守邪对崔嵬!崔嵬!崔嵬!崔嵬!”考官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咦?崔大哥人呢?怎么还不过来考试!他不是要当‘剑帅’的吗?”墨守邪心中替崔嵬担忧道。
    “考生崔嵬迟到!以缺考论处!考生崔嵬!无视考场纪律!取消考试资格!”考官宣布道,“考生墨守邪胜!”
    墨守邪又赢了!她有点莫名其妙。
    台下,一片哗然。
    关河洲心中奇道:“崔大哥…他到底去哪儿了?”
    “下一场!考生秦塞通!对考生‘北俱镖行’趟子手……”
    琴声悠扬。秦塞通清雅俊朗,他端坐一隅,只顾着自己弹琴。
    秦塞通无法认可这考试规则,他一直否认自己胜了关河洲。不上台比赛,便是他对这些“规则”的无声控诉。
    然而,他虽不上台,却也一连“赢”了好几场比赛。当然,这都是“上面人”在背后安排的。
    “又是他!”“秦……”台下众人窃窃私语。
    一个彪形大汉,利索地跳上了台,他大声喝道:“秦塞通!你若有胆,就上来与我一战!”
    无言。琴声。
    “啊!好一曲‘不战而屈人之兵’!啊!我败了!”彪形大汉突然倒在了擂台之上,其动作非常夸张。
    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彪形大汉一跃而起。他悲愤道:“秦塞通!你要是还算练武之人!就上来与我公平一战!”
    “镖王”李元宗见状,勃然大怒。“镖王”拍案而起,喝问左右道:“本王早就说了!绝不能顶撞秦塞通那个小祖宗!这厮…是哪个旗下镖局的趟子手!”
    彪形大汉也瞧见了“镖王”。他怒目圆睁,指着李元宗喝道:“李元宗!这天下的镖局,都是你一家开的!这天下的规矩,都是你一个人定的!”
    李元宗无礼地瞟了大汉一眼。他轻蔑一笑,缓缓坐了下来,十分得意道:“你说的不错。”
    彪形大汉道:“说什么‘镖行梦想’最后的净土!呸!横幅上的利诱之语,说得好听!在座的各位,你们可知道!‘北俱镖行’有九成的镖师、趟子手,拿不到一分工钱!”
    众看客不语。许多旧考生,同是天涯悲剧人!而许多新考生,嘴上说着什么梦想,其实……
    彪形大汉道:“‘北俱镖行’的规矩!新加入的趟子手,必须先义务劳动三个月,没有任何报酬。其中,只要稍懂武艺的,便会被“北俱镖行”拉拢,与之签订契约,也就是“霸王条款”,免得这些…这些能打的…我算是‘走狗’吧……免得他们被其他镖局挖走。若是趟子手受欢迎,有人肯花钱雇佣他,那么此人便会被评为‘上佳镖客’,可以分得‘北俱镖行’的一杯羹。而那些没有天赋、没有‘用处’的劣等趟子手,他若是肯勤劳工作,没有一日停歇,或许哪天‘上面的人’大发慈悲,也可以赐他些剩饭剩菜……”
    “臭乡巴佬!”李元宗暗骂了一句,随即又大声喝道,“无知!你知不知道!这‘上佳镖客工钱制’!有多么完美!多么符合…符合天地之间的规则!无知!无耻!无用!本王镖局每年发放的工钱…何止白银百万!为什么别人能赚到工钱,而你却得不到?因为你没用!都没有雇主愿意请你来走镖,我镖局要你何用!滚!本王的镖局!你爱来不来!本王无私奉献,为你们搭建了这么好的一个大平台!你们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一群白眼狼!本王的镖局,没人逼你来!是你自己恬不知耻地凑上门来的!没用的狗东西!贱东西!哼!看看你这死样子,真是活得猪狗不如!镖行,商行也!一只无法为本王创造价值的贱狗,还有脸在这里指手画脚!真是笑死人了!”
    彪形大汉不善言辞,一时语塞。
    “我本来以为,我就是世上最廉价的趟子手了!没想到…九成!居然有这么多人,比我还混得惨啊!”薛兰笑不忍道。
    “镖局,不是始终应该以镖客和顾客为主吗?”虬八道,“你这么厉害!干嘛还要和趟子手签订什么狗屁契约呢?直接把人轰走,不就行了!横幅上,还是别写什么‘千万工钱’、‘百万红利’了,看着多恶心!直接写‘镖行梦想净土,逐利俗人免进’,不是更加显得高尚吗?九成趟子手没有工钱!多霸道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来!呵…趟子手卑微地活着,真是猪狗不如啊……”
    “你说什么!”李元宗勃然大怒,冲着虬八大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无知!幼稚!所以你混到现在,还是这么没用!本王说了!本王的规矩,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本王的镖局,没人逼他们来!是他们自己恬不知耻地凑上门来的!没用的东西,一条不能为本王创造价值的狗,本王要他何用!你说!有何用!当然了,他们也可以跟傻狗一样,在本王的镖局里熬个十年八载的…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拿到工钱了呢?还是百万两真金白银的工钱!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镖行,只是用来赚钱的地方!不是免费给他们养老、谈狗屁梦想的地方!蝼蚁!你最好给本王闭上你的臭嘴!你不服?有本事,你就上来做我的位置!把我定下的规矩改掉!”
    虬八呆呆地站着,有些难过。他武艺高强,未必会输于“镖王”李元宗。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不论是趟子手,还是镖局掌柜,谁不是“利”字当先?镖局的掌柜,只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身为强者的他,根本没有义务来为“失败者”的梦想买单!是“镖行梦想的净土”,还是“掌柜赚钱的乐土”?这些都没什么意义。“镖王”李元宗说得也没错,他没有逼着别人去当趟子手……
    也许,镖局这个地方,已经容不下什么“行侠仗义”的梦想了。也许,只是那九成的趟子手太过“无用”,太过弱小……可能,真正有实力的人,超越了最广大群众力量的“人”,还是可以在镖局坚守自己梦想的。而那些“无用”的趟子手,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别惹什么尘埃了!侠义,又该何去何从?还是让它自生自灭吧!
    虬八的手有些颤抖,他喃喃道:“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镖局的趟子手们啊!呵…活得真是猪狗不如……”
    虬八目中,忽地精光暴射。他猛地一握拳,仰头长啸,骄傲地大声道:“只要有人在,镖局的梦想就不会破灭!洒家,就是趟子手!洒家的侠道,就是要做好自己的事!人在侠在,侠在镖局在!哈哈!擂台上的那位好汉!洒家‘东胜镖局’趟子手虬八,上台来和你切磋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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