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明白她梦里那株兰花精应当就是落霞镇的浊妖,她临死前的哀伤和绝望紧紧的裹挟着慕白的意识,将慕白拖入那冰冷孤寂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微风卷着茉莉的气息婷婷袅袅的透过门缝窗棂钻进慕白的梦里,夹杂着细碎的鸟鸣和蝉鸣声,温和的天光在慕白的脸颊上调皮的跳跃。
    多日来的黑暗让慕白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来躲避这漏在眼皮子上的光点。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场景,慕白颇为艰难的眨了眨眼睛,这一仿佛睡到了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将慕白的骨头都睡软了。
    大片大片的暗木色调充斥着慕白的眼睛——这是一间宽窄适宜的木屋,屋内摆着方桌木椅矮塌一应俱全,光斑从窗口门缝中透了进来,整个房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这是哪?”慕白微微疑惑。又看了看四周,“嘉慕和泽林呢??!”
    突如其来的惊惧让慕白像是回到了族人的那一天一般,明明知道心里的恐惧很可能都是真的,却还抱着一丝丝侥幸。
    慕白的猛的冲出房间,眼前的这一幕让她惊呆了:只见触目所及之处皆是大片大片的色彩,各色时令花卉树种在这里好像不受季节限制,一齐争芳斗艳;此时阳光正好,林风微熙,吹得林间像是泛起了层层彩浪,晃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慕白正站在半山腰的一个平台之上,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木屋沿着平缓的山脊构成了一条蜿蜒的小径,在林间随着彩浪时隐时现。
    慕白还没来得及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朗笑声。
    “哈哈哈哈哈!”
    来人着一身彩锦对襟广袖,仿佛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混成一堆儿挤在那块衣料之上,花团锦簇的像是只开屏的孔雀,腰间束着一抹玄青束腰生生将那衣料上的颜色压了一筹,好在此人生的玉润莹白,才没被这料子衬成一只插毛的山鸡。
    只是此人背脊微佝,神情猥琐,面色丰润,当真是好皮配了糟糠啊,
    “小美人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啊?”来人沿着缓坡而上,开口便生生上演了一出“恶霸戏美”的场景。
    慕白颇为警惕的往后退了退,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来人颇为叹息的啧啧了两声,像是在感叹慕白的孤陋寡闻,抬起那“珠圆玉润”的爪子随手抓了抓两侧的胡须,开口道:“在下是南家家主南文怀是也,此地嘛,当然是陈国的空知林啰,小美人中了青魄草的妖毒,被灵族道友带到我族来医治。”
    说罢又干笑几声:“嘿嘿嘿嘿,小美人可是饿了,我们在底下的山坡开了筵席,灵族道友也在,不若小美人同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慕白听得更加不明所以了,“空知林是哪?南家又是个什么东西?她中毒了?什么时候?怎么自己不知道?灵族道友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像是一架机关枪朝着慕白的脑袋直突突,直把慕白突噜成了一个人形马蜂窝才算罢休。
    为了解救慕白面临崩溃的大脑,她决定保守的将那些疑问全部打散,只领那最关键的解决,“这里离落霞镇有多远呀?”
    这倒是把南文怀给问懵了,自认为“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他竟然从没有听过一个叫落霞镇的地方,看来还是兄弟交的少了。
    南文怀瞟了瞟眼睛,颇为心虚的抓了抓那几根八字羊角胡:“这个这个…..这个嘛…..应当是不远的吧!”
    “对!不远不远!我有一个老弟就是落霞镇的嘛,我两时常来往,关系紧密的很,紧密的很勒!”说罢又颇为气势的拍拍胸脯,给自己话多增加几分可信度。
    那副指天说地的气势果然把慕白镇住了,想着若是不远,那倒还好办,只是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日,现在落霞镇是个什么光景,郑叔叔有没有喝下那碗加了她心头血的药。
    虽然浊妖浊妖已死,但她还有个厉害的哥哥,得赶紧回去告诉元朗他们才行。
    慕白又看了看眼前颇为靠谱的自称南家家主的人,问道:“那个带我来医治的灵族道友也在山底吗?”
    南文怀脸上那两撇八字胡微微一翘,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不是我吹啊,我们南家的灵酒可是天下一绝,我五湖四海来往的兄弟那是个个赞不绝口啊。”
    “唉~~就拿灵族道兄来说吧,刚开始还一番推拒,尝过之后,还不是沉醉其中。”
    慕白跟在这个靠谱的家主后面,一路听他絮絮叨叨,吹捧说赞,整个摇光大陆都充满了他“两肋插刀”的兄弟,仿佛他振臂一呼,就能草根起义,一统大陆。
    慕白听得他的“兄弟经”,心中连连称赞,这个家主的义胆云天才是她真正向往的红尘嘛——就是那种兄弟情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酣畅狐生。
    这两人聚在一起当真是二货遇上王八——一个敢吹,一个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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