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把零钱伸到面前哗啦一撒,还是轻视。
    就像吕知春那次在医院一样。或许只是一个再无心不过的小小举动,只是敏感的人去看,总要加戏似的在上面付诸多附加,甚至是没有因果的情绪。乔奉天替何前受了,作为个人他觉得并无所谓,只是放到混杂的整体里去看,他依然觉出了强烈的边缘感,难以言喻。
    又或者他们这样的群体,排斥轻蔑从没有弱化,只是日积月累,积聚成了不需要透过言语和肢体去表达的,更高级的程度而已。
    乔奉天在椅子上等。他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像郑斯琦,不是和谁说话都像和他一样,从来体味不到包袱,隔阂,差异。
    “你抖什么?”乔奉天听护士冷不丁扯了扯口罩,冷声对何前。
    护士抬头指着乔奉天,“你过来,抓着他的手,一动一动的我怎么推针!”
    乔奉天两步上前按住何前的脊背,才发现他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地打颤。
    “怎么了?”乔奉天皱眉,弓下腰去看对方的脸,温和安抚道,“坚持一下,马上就能抽好,好不好?”
    何前没说话,低了低头,喉头正明显地上下升降了一记,艰涩地咽了一口。
    乔奉天抿了抿嘴,抬头向护士,“麻烦,麻烦让他休息一下吧。”
    “注shè器我都拆了,拆了就得扔!”护士歪头凛眉,不怎么高兴。
    “那我再去jiāo一次费行不行,麻烦你了。”
    “啧。”
    护士用力扯了手上的塑胶手套丢进垃圾桶,拿了手机转身坐回椅子里,冲两人快速摆了摆手。
    防疫站后是一片繁茂的水杉,在二楼的走廊上看,能越过树梢的顶端,目及烟灰色天际。雨还是没下下来,兜在浓厚的雨云里,有个随时有瓢泼倾泻的动作预兆。
    何前双手撑墙,头深深弓向手肘以下。这么阻碍吐纳顺畅的姿势,致使他他说话的声音,听着都像是饮了大口雾霭似的含混闷沉。
    “对不起啊。”
    乔奉天不言语,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他肩上拍。
    “你怎么不骂我啊,我特想听,你骂了我就不紧张了。”何前侧头,从手肘之下,看乔奉天细窄的小腿,“你接着骂,骂什么都行。”
    乔奉天继续皱眉啧嘴,“你少来——”
    “我说真的。”
    “……”
    乔奉天吸了口气再吐出,盯着何前还在一抽一抽,跳动着的拇指,“何前你丫就是个大傻.bi,活傻.bi。”
    “恩。”
    “你少把你的放浪当洒脱。”
    “恩。”
    “你少他妈装着一副众人皆醉你独醒的清高样儿,少把你那套不成体统的世论说给我听。”
    “恩。”
    “你烂泥坑里活你就烂泥坑里死,别还想着去祸祸别人,别人跟你不一样。”
    “恩”
    “我也跟你不一样,我会过的比你好。”
    “恩。”
    “你活该。”
    何前听得神色如常,甚至脸上有笑,反而是乔奉天说的自己鼻酸,说的自己喉咙一紧。
    利南市里的雨,倒是洋洋洒洒下了一路,郑斯琦送闻李嘉去了机场转机去里上一趟,回来的路上,雨刷不能停地左右划拉,像昭示时间分秒流逝的巨大钟摆。
    郑斯琦趁等十字路口等待漫长红灯的功夫,点了根烟叼上。闻李嘉那个人,表里不一。他嘻哈处事的皮表之下,有机敏的大脑,和洞贯很多事情的一双眼。
    他记得那次辩论赛后的饭局和k歌,心里存着芥蒂和不悦,极其幼稚地三番几次拒绝的闻李嘉地频频敬酒与示好。众人都尽兴,都觉得那人可jiāo,唯独他一个人始终绷着不咸不淡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应付。那人明显太和规矩,枝丫都被剃得干干净净,一根被五讲四美三热爱程序化了的升旗杆,究竟有什么继续jiāo际的必要。兴致缺缺,直到众人回寝的路上,闻李嘉单独扯住他一人说的那些话。
    幸与不幸其实是没法选儿的,真的,既定的安排里,我们只能在幸里时刻提醒自己有时刻重返不幸的可能才能安分知足,在不幸里看比自己更不幸的人,才能谋得异化了的幸。这是我场面话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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