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串沙沙的急咳。
    吕知春也累到脱力,手撑着膝盖,虚倚着墙壁,“我,我绝不跟她回家,我不想让她看到我。”
    “哎行了。”
    乔奉天从兜里掏了一包面纸,往他通红的脑门上轻轻一丢,“把你那清水鼻涕,揩干净,再说话。”
    稍有回缓,乔奉天立马理正了歪斜的衣衫。胡同上是居民楼,密密匝匝支了不少老旧的遮阳棚与空调外挂机,扫不进来。
    还是先前的那个问题,“就因为他们不接受你是个同xing恋。”只是这次是有的放矢,目的明确。
    吕知春与他间距五六米,正垂着头,不说话。
    “就因为这么个原因,你从十六岁到十九岁,从来没回过家?”
    乔奉天一直觉得难以置信。黑漆皮灯笼,凭吕知春的心xing,辗转流浪三年,如何能捱得过饥寒jiāo迫,进退维谷的时候。如今传销拐卖,打砸偷抢,此类种种不乏,吕知春个中又受了多少罪多少苦,他没说过,乔奉天也不知道。
    有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让一个未成年,三年都没有回家的念头。
    “学也不想上么?”
    乔奉天一直说他的初中毕业,现在看来该是高一辍学。算一算,倘若他没离开下塘,现在应该正好在念大一,风华正茂,正朝气蓬勃的年纪。
    提及学校,吕知春的表情倏而出现了轻微松动,倒不是怀念,而是厌恶。
    “不想,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乔奉天揉了揉膝盖,微微皱起了眉。
    “都说我是变态,没人把我当正常人看……”
    “可是你的家在下塘不是么?”
    比起骂人,乔奉天不大会说道理,只能搜罗着脑里的只言片语,努力做出教诲似的引导。
    “你的妈妈,一直在找你。有些误会其实不应该,不应该一直逃避,如果坐下来面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其实,你可能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你脑子一热,一时冲动。”
    “曾……你的妈妈和我说,他们其实早就不在乎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了,我觉得他们现在一定是只希望——”
    “乔哥。”
    吕知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此时的居民楼里静静悄悄,约摸有人信佛,窄小bi仄的胡同里,弥散着一股低劣的紫檀余烬的香气。一只黄色的梨花猫“步履翩然”,“蹬蹬”跃上了半高的暖气管,圆圆的眸子直直盯着吕知春。
    “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是一个很容易你以为的人?”
    吕知春说的不徐不疾,语调偏低,话里既没有怨怒,也没有愤愤不满,只像在陈述一个很惯常的事。
    乔奉天咽了自己余下的话尾。
    “你以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你要替我考虑很多东西;你以为我是少年意气在耍心xing,所以你想让我乖乖回家;你以为只有你受过的伤是伤,你的故事是故事,别人的都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所以你自怨自艾,觉得别人其实都比你轻松;你以为你做出咬牙的姿态,就能得到别人的认同……你其实,其实实在自我安慰。”
    用了几个成语,且是很是标准工整的一段排比。
    乔奉天有些瞠目了,张了张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继父没有我妈告诉你们的那么简单,他是变态,他不是人,他有猥亵的前科。那时候,他对我也一直在动手动脚。”
    闻言,乔奉天猛睁了下眼。
    “最最关键的是,这些事我妈一直都知道,她和那个男的有孩子了,所以她不愿意离婚,不让我报警……”吕知春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像是回忆起了令他极度不适的东西。
    “我不信她,真的。”
    吕知春窄瘦得有些过分的脸上漾出一个讥诮似的笑,“如果她连这些实话都不告诉你,你让我怎么相信她?怎么依靠她?”
    “我怎么敢跟她回家……”
    “她,我继父,他俩的孩子。乔哥,你觉得那还是我的家么?”
    乔奉天立在原地,攥了攥手心。
    他看吕知春眼瞳里的一层天生的水光,如同檐下雪水,冰凉干净。
    “乔哥,我一到利南你就把我聘了,我就一直都挺依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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