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压完了腿,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走到陈一跟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陈一啊,我想起一个人来,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曹魏学生。”
    “您说的使我们警校啊,确实有这个人,但不是我们班的,比我高了一届。”陈怡如实回答。
    “哦,你跟着小子应该也有一些来往吧。”
    “没错,我们前两天还一起吃的饭,当时薛允也在的。”陈一说到。
    “是这么回事,我这次找你来,一来是跟你叙叙旧,二来呢,也是想找你再帮我办点事情。”
    当薛老说完这句话之后,陈一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之前在楼道天花板上看到的那个头颅,想到自己八九年前,为薛老下手杀人的零星片段,一想到这些片段,想到杀手临死的时候,狰狞恐慌的眼睛,想着他脖颈李喷涌而出的鲜血,想到自己满手的腥红,陈一就全身发颤,他不想杀人。
    见陈一也没有回话,薛老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你早就打算退出咱们这个圈子了。但是,你得明白一点,有些事情,碰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全身而退。上了这条船,前面的航线是狂风暴雨,还是风平浪静,你都要走下去,没有回头的余地。”
    陈一不太明白薛老所说的这个“圈子”是什么意思?也许,当初为薛老办事的时候,陈一就已经加入了薛老的阵营之中,成为薛老手下的一个棋子,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摆设,你可以任由自己去奋斗,或者去堕落,但是一旦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必须完全服从,挺身而出,这就是一个“小卒”存在的意义。
    陈一的记忆中,捕捉不到薛老的这个“圈子”属于什么性质,但多半也能猜出来了,肯定是那种不白不黑,或者是游离在黑白之间的一个灰色地带,这里有法律的空子,有权利的威严,也有残暴的斗争,也许,还有个各个城邦势力之间的角逐。
    他没有退路,这样的情形之下,只能被动的点了点头。
    薛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也确实有几年没有让你出手了,也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也不是最巅峰的状态,不过无所谓。这次你要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练练手而已,算是一个热身运动。”
    “什么事。”陈一直截了当的问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这种气息是他以前,在警校时期所没有的。但是在他近十年的记忆痕迹种,他能够捕捉到一些自己这样的气场,身上似乎能够散发出来的黑色的暴戾气息,在给他增加勇气,和对这个社会的不妥协。
    “好,我喜欢你现在的这种气场,这才是我认识的陈一!长话短说,我对曹魏这个孩子很不满意。据我观察,他最近两三年,突然跟我孙女薛允走的越来越近,他的接近,影响了我孙女的正常家庭生活,虽然我对我孙女的丈夫也很不满意,但毕竟,已经组建成了家庭,我不希望最终因为我孙女的出轨而导致婚姻破裂,所以……”
    “所有我要去阻止曹魏和薛允继续接触。”
    “快刀斩乱麻,不至于弄出人命,但是,最好让曹魏,从京城,从廊坪市,永远的消失!”
    “好,我明白您的意思。”
    “对了,曹魏的父亲,现在是廊坪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他们家族在廊坪市的势力不小,所以就算把他赶出了京城,恐怕这廊坪市也会成为他的庇护所,所以,一旦他在廊坪市势力根深蒂固,你弄不走他的时候,可以直接做掉他。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同出多大的篓子,只要我的事情你能办到,我全能罩着你,并且,好处少不了你的!”
    “正好,薛老,我有个事情也要找您帮忙。我也长话短说了,廊坪市最近外觉出来一个古墓。听说考古队的已经把古墓探查的差不多了,值钱的文物,也都归了国家了。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墓穴,这种地方,如果填补上,估计也没有开发商愿意买这块出现过古墓的地皮。我有个想法,想要开发一个古墓主题的公园,所以,这块地皮能不能租给我来开发,就需要您薛老跟市里打个招呼了。”
    “那个古墓我到时也听说了,没想到你小子现在还挺有商业头脑,不过,在你之前,我听说有几个大开发商也看中了这个商机,想弄一个古墓景区,在弄点防止文物放进来,人们参观。而市里面,有把这里修缮成一个博物馆的市政工程,真要是向东这个地皮的话,肯定是要弄个招标会的。不过,你放心吧,这个古墓,光市里的人说了不算数,得上报到省里,甚至会向中央申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能够帮你把这块地弄下来。”
    “好,那我怕提前先谢谢薛老。”
    “这不算什么,只要把我交给你办的事情完成,还有更多的好处等着你!”
    早上吃完饭,陈一坐着薛允的车,离开了薛家,离开廊坪,回京的路上,薛允问道:“早上你跟我爷爷去晨练了?”
    “是啊。”
    “我爷爷跟你说了不少话吧,有没有说我什么?”
    “说了,说你结婚两三年了,也不说抓紧要个孩子,很是着急啊。”陈一随便扯了一句。
    “哎,又是这个话题,真烦,我那丈夫我爷爷又不是不知道,烦人的很,我都要跟他散了,还要什么孩子啊!”
    “那就抓紧散,找个好的。”
    “离婚了你要我啊?”
    “行啊,咱俩现在定了,只要你回去离婚,我马上也就离,离完婚,咱俩就结。”陈一开玩笑的说到。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陈一现在也会开玩笑了,这样的玩笑,你有十年没有开过了吧,以前能够跟你这样开心的说笑,还要追溯到十年前呢。说实在的,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和之前的我什么样?”
    “自从你开了个侦探所,不,应该说你毕业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当然了,也是因为你毕业时候经历的那场车祸,让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有关系。十年过去了,你之前的记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就在这十年期间,真的感觉,你和你上学时候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杀气很重。“
    “杀气?”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也是因为你九年前,在酒吧里防卫过当导致一个暴徒死亡有关系,整个人的性格都变得暴戾阴冷,让我们都不敢接近你。不过,现在的你,好像又恢复了上学时候的样子,这样挺好,真的。”
    “人,最可怕的,不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心理上的创伤,心理又问题的话,十年二十年的,都难以恢复。”
    到了公安局电视台的办公楼前,陈一下车跟薛允告别。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辆车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五大三粗,红着脸,眼圈发黑,头发乱糟糟的。他大跨步朝着陈一他们走了上来,到了他们面前,开口吼道:“他妈的,一晚上没回家,你是跟着小子在一起啊!”
    “吴国磊,你发什么神经,别胡说八道!”薛允赶紧制止。
    回来这路上,陈一也挺薛允说过自己家里的一些事情。这吴国磊,就是他的丈夫。脾气暴躁,酗酒如命,而且,特别爱多想事情,越是这样的人,内心深处越是有些抑郁。曾经是个纪录片导演,拍过几个关于黄河鬼棺的纪录片,国内虽然禁止放映,但是在欧洲放映之后,拿过几个文艺类型的奖项,赚了些小钱,马上就买了一辆,保时捷卡宴。
    但这是两年前的事情,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纪录片,基本上拍一个被毙一个,到了国外之后,由于都是这些中国的鬼鬼神神的记录,没什么意思。而且,他一个拍纪录片的,拍得越来越具有玄幻色彩,那就失去了纪录片的意义,久而久之,国外也对他的作品不认可了。
    慢慢的,他的名气直线下滑,有人劝他改拍别的,但是他却说,因为之前拍摄黄河鬼棺,对这样的神秘文化非常痴迷,痴迷到自己找木匠,打造了一口棺材,摆在家里,研究黄河鬼棺是如何漂流,如果放入河床峭壁,弄得家里都鸡犬不宁的。
    那时候,薛允跟他刚结婚一年不到,本来夫妻感情应该还在一个上升期,但是他把家里摆了个棺材,薛允一回家就看到自己丈夫钻在棺材里摆弄。后来,也不知道这吴国磊从哪淘换来的一堆殉葬的盆盆罐罐的,甚至还有骷髅头,这些都摆在家里,一进家门,就跟进了墓地似的,因此,薛允干脆也就不回家了,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薛允才和曹魏有了一些感情上的触碰。
    当吴国磊事业一落千丈,他的精神压力也就随之增加,精神压力更是难以承受。再加上家里弄得跟死人墓似的,长期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独处生活,心里不畸形才怪。
    心理畸形的表现就是,疑神疑鬼,主要体现在,对自己身体的质疑,感觉自己生了重病,这种种病,还属于那种鬼附身,他总说拍完黄河鬼棺之后,一闭眼眼前就都是各种棺材,棺材盖子打开,里面的人在朝他招手,让他进去。另一方面,就是怀疑自己的老婆外面有人,还总是悄悄的跟踪自己的老婆,甚至还跟心理医生说,自己又特异功能,一闭眼,就能够看到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一丝不挂的滚在一起,甚至有时候,还不仅仅是跟一个男人!
    此刻,这个心理畸形的男人,就出现在陈一面前,他后腰憋着一个棍子,冷不防的抽出来,朝着陈一脑门就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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