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在岩顶躺了多久,霍思良就撑着衣袖给她挡了多久的雨,全然没感到腿断之痛。
    暖春休息一会,有点力气,扶起霍思良,把霍思良胳膊放到自己肩上,要架着他走。
    “木姑娘,我自己来吧,没事的。”霍思良真不想再麻烦她。
    暖春看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军命,不容置疑,他乖乖的被架着,没有再说话。自从当了汉帝,他没有被人这么命令过。
    暖春架着他慢慢下山,山路泥泞,二人走的甚是缓慢。霍思良看这一带有点眼熟,“木姑娘,我知道此处有一个地方可以避雨。”暖春根据他指的方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找到一间庙。
    她刚进去时没细看,等他们在庙里休息,她才发现庙中的雕塑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因为雕的栩栩如生,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个……是云骑将军的庙?”她问道。
    “是。”
    “这庙建的挺偏,我看着山上方圆百十来里无人,怎么会建的这么偏呢?”暖春觉得自己的庙建的就是特殊,不是在城边被水淹了,就是在深山密林无人探寻。
    “这个庙是我建的。当年林帅带我们过三峡,途径夔峡,也遇到了今天这样的天气,当时霍流川说要掉头回夷陵,林帅信任赵将军,果断让赵将军指挥,顺利通过夔峡,如果我们当时真的回夷陵,就会错过抵挡拓金人的最佳时机。如果拓金人从蜀地东下,那天下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林帅救了天下人。林帅的判断力和魄力,远胜男子。所以我在夔峡边的山上建了这个庙。”
    霍思良环顾四周,庙宇内蛛网遍布,灰土厚积,自己建完,也没有再过来,庙里居然如此破败,真是愧对暮寒。
    暖春轻笑,“也许她当时没想那么多,纯是碰巧而已。”
    霍思良不认同暖春所说,但也不予辩驳,林暮寒是什么样,他最清楚。
    “你冷了吧,我去拾点干草,给你取取暖。”暖春起身要走出去,霍思良看她衣衫尽破,鲜血侵染的衣服下,白皙的胴体若隐若现,扭过头去,提醒道,“姑娘,你若是有多余衣服,可以再穿一件。”
    暖春才发现自己衣服被水里的沙石刮破的全是口子,再加上怕峭壁来回摩擦刮划,现在穿着的就像一条一条连在一起的布条,于是从包里翻出一件,走出庙中,用雨水洗净身上的血和沙土,穿上衣服去寻柴火。
    这山上被雨浇成这样,她走了一圈没找到干柴,就拾些细枝,等火大了,就算是湿的,也会着。她又拾了两个直木,回去给霍思良绑腿。
    暖春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霍思良把小腿固定住,她做之前说,“会很疼,你忍着点。”
    “没事,我以前腿也断过一次。”霍思良虽然这么说,但疼的脸色发白,冷汗虚冒,不过没吭一声。
    暖春给他处理完,环顾这个庙,看到庙中的帘布,这可真是引火的好工具。她起身走过去就要扯。
    “木姑娘,你要干什么?”霍思良见状赶紧问。
    “我看这帘布是干的,扯下来引火。要不然柴火都是湿的,引不着。”暖春说完又要去扯。
    “不行。”霍思良语气特别坚决,这是暖春从跟着他以来第一次听他如此语气。
    “为什么?”
    “这帘子,是林帅的,不能扯下来引火。”
    暖春听完简直哭笑不得,霍思良多年不见为什么变得迂腐到这个地步?
    “你相信我,云骑将军是不会怪我们的。”暖春肯定说。
    “那也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不引火你不冷吗?衣服都湿了,你就这么干挺吗?”
    霍思良看到暖春衣衫尽湿,黑发滴滴答答的滴水,小脸发白,“对不起,我忘了木姑娘也遭此磨难,那就扯下来吧!”他说的十分心疼,就好像花了他千金万金一样。
    暖春看他那样子,十分无奈,跪在雕像前的蒲垫上,“云骑将军林帅在上,小女木暖春,与汉帝途经此处,暂避风雨,因无干物引火,所以特借庙中布帘一用,请勿怪罪。若他日得空,定当奉上新帘。”她说完,还给自己雕像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看向霍思良,“这样总行了吧!”
    暖春终于顺利把帘子扯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有打火石。她自从下山,就算在郊外也不生火过夜,照亮都用冰焰,所以根本没有这个工具。
    “完了,完了,这帘子白扯了,我还是给挂回去吧!”
    “怎么了?”
    “我没有打火石。”暖春一脸无奈,十分抱歉的样子。
    “我有。”霍思良从怀里摸出打火石,递给暖春。
    “你一个皇帝,出门什么都带呀!”暖春感叹。
    “以前在军营,打火石是随身必备之物,带习惯了。”霍思良淡笑说。
    暖春接过打火石,双手离自己老远,如果说热水让她灼烧之痛,那被火烧,那就是痛不欲生,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打着,特别害怕火光迸着自己。
    霍思良感叹,木姑娘在滔天江水中逆水游泳,在陡峭岩壁攀爬都是十分英勇,未见惧色,如今打个火,好像和受刑一样。
    “还是我来吧。”他说,暖春把打火石给他,躲得老远。
    火引着了,霍思良看暖春躲在角落,不过来烤火,心想是不是自己在,她不方便过来,于是就往边上挪,一边挪一边说,“木姑娘,你过来暖暖吧!我去那边。”
    “不用,我不烤火。”暖春说,看着那灼灼火苗她就害怕,想离得远远的。
    “木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在不方便?”
    霍思良也觉得不方便,天快黑了,看来今天晚上要孤男寡女共度一晚了。
    “不,不是。我体质特异。不能接触热的东西,就像热水,火之类的都不敢接近。”暖春这个弱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她觉得告诉霍思良并无妨,他是这个世上她唯一愿意主动说出自己弱点的人。
    霍思良还从未听闻有这种体质,继续问道,“那要是碰上如何?”
    “轻则灼痛难忍,重则痛不欲生。”
    原来,她拉帘子引火完全是为了自己,霍思良想到当时自己态度,实在是羞愧难当。
    暖春起身看着外面天快黑了说,“你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
    “我不……”霍思良的饿字还没说出来,暖春已经迈出了庙门。
    暖春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山鸡。
    “我不会收拾鸡,你会吗?”暖春确实不会,但是他知道霍思良会。
    “会。”霍思良笑说,为自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而高兴。
    暖春把鸡扔给他,自己又跑的老远,倚在墙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鸡肉已经烤好,但霍思良看暖春睡得很香,舍不得叫醒她。她今天救了自己,还照顾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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