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荣光虽然一副打趣的样子,但其双眼却一直盯着赵烺视线丝毫没有转移。
    赵烺躺在病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隐隐觉得,钟荣光先生将田哲等人支开,并扯了一个机器坏了的幌子封锁消息,定然是觉察到了什么东西。
    虽然如此,赵烺也没有什么担心。
    他虽然身有皮脂之谜,但对于相近之人,也不是不能告知。
    至少李广、秀秀二人都是明确知道赵烺皮脂之事;而柳翠、严宽等人赵烺虽然没有明说,但在这一次次生死患难中,赵烺知道他们肯定发现了一些东西,只是都埋在心里没有细说而已。
    钟荣光先生一直以来都是赵烺的偶像,且与赵家有旧,不然二叔也不会放心将其交给钟荣光先生照看。
    所以对于眼前这位南方思想革命的先行者,对方如果真的想知道他的事情,赵烺心存感激之下自然不会多加隐瞒。
    只是皮脂之事跟右鲁候牵扯甚深,这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于世的庞大势力。
    牵扯此中之事后,赵烺细细想来,一路行来之凶险都与这股暗中势力脱不开关系。
    为了钟荣光先生的安全着想,赵烺不能和盘托出,只能细细探知钟荣光先生到底知道了多少东西。
    想到了这里,赵烺指着边上仪器还在递增跳动着的仪器数字,道:“爆表倒是不至于,只是我这身体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确是好上一些罢了。
    这可能是跟我时常跟随李广习练武艺有关吧!”
    “习练武艺虽能极大开发身体潜能,但可达不到这么强大的地步!赵贤侄,你身上有秘密啊!”
    “秘密……每个人都身上都有秘密,只是不知道钟叔所说的秘密到底指的哪一方面?”
    “你这孩子,还在给我装糊涂卖关子!”
    钟荣光先生笑骂一声,将赵烺右手拿过,而后中指在其手心比划了三个字。
    “右鲁候!”
    赵烺嘴唇微张,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他看着钟荣光眼中紧张却又期待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逸仙没有看错人!”
    “什么,孙先生也知道了?”
    赵烺所在位置处于大厅最里面一片独立的空地,因此低语之下也并不怕人听了去。
    听钟荣光话里的意思,孙中山先生好像早就知道了赵烺的秘密,这由不得他不惊讶。
    钟荣光点了点头,道:“逸仙他说第一眼看见赵贤侄之时,就看出来了你身具不凡。只是当时不太熟悉,所以一直没好相问而已。
    后面关系熟稔之后,他跟我一起喝茶提及贤侄之时说过这个事情。”
    “孙先生真不愧是做大事业的人,可真是独具慧眼!”
    “哈哈,贤侄,我告诉你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哦,钟叔请讲!”
    钟荣光跟孙中山关系匪浅,他口中所说的秘密自然不是那么简单。
    赵烺顷时来了兴趣,身子前倾侧耳凝听。
    钟荣光先生左右看了下,眼见四周无人,才轻语道:“其实一直随在逸仙身边的许公武不仅是当代八极拳大师,也是一名右鲁候。右鲁候之间互有感应,逸仙他知道这个事情不足为奇。”
    “公武先生竟然也是右鲁候,真的没想到!”
    赵烺开始有些惊讶,但想了一下也就释然。
    孙中山先生自前清组建兴中会开始,为了中华未来就不断与腐朽的当权者做斗争一直至今。
    要想革命,让中华走向真正的共和,就肯定会得罪各种各样的利益既得者。
    孙先生为此树敌众多,时常遭遇明枪暗杀都是常有的事情。
    而许公武先生能一直跟随在孙先生身边,除了武术枪术俱佳,肯定还需要些更特异的能力,才能在那一场场凶险之中护佑着孙先生活下来。
    因此关于许公武是右鲁候的身份,赵烺只是初始有些讶异罢了。
    想明白了这个,心中另一个疑惑却油然而起。
    那就是关于右鲁候之间会互相感应的事情。
    根据钟荣光先生所说的,许公武在第一次跟赵烺在咖啡厅碰面之时,就感应到了赵烺的身份,但是赵烺当时只是感觉到了对方比较强大,但至于具体强大的原因却是不甚明白的。
    由此来说,这互相感应之说就有了不妥之处。
    想到这里,赵烺便轻声问道:“当时我没有感应到许公武先生右鲁候的身份,钟叔可知道这其中原因?”
    “这个……倒是没听逸仙提过!”
    钟荣光皱眉思索了会儿,道:“贤侄不用担心,等你修养过后,可以去逸仙那里问问,我想他那肯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这倒也好!”
    赵烺点了点头,道:“小朵姑娘已经被找到了,只不过她好像被强迫食用了很多鸦片,怕是有些麻烦!”
    “刚才我接到消息,来医院之后已经第一时间去看过了!”
    钟荣光叹了口气,道:“小朵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幼单亲,被其父带大,其父新丧,她又遭此劫难,以后怕是要在戒毒所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都是那可恶的白莲教,我一定要将这些作恶的邪教全部剿灭,才能阻止他们继续为祸中华大地!”
    “贤侄好志气,只是这种事情极为危险。逸仙此次带着军队去佛山只是剿灭白莲教的一个分部而已,就多次遭到暗杀差点回不来。
    贤侄虽然能力出众,但行事间一切还待小心才是!”
    “钟叔说的极是,我自然会小心的!”
    “那就好!”
    钟荣光倒了杯热茶递给赵烺,道:“喝点热水好好休息一下,看你这情况早上天亮就可以出院了!”
    “好,钟叔先去忙吧,这边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嗯,小朵那边情况有些负责,我得去听听医生们的治疗方案,就先过去了!”
    钟荣光跟输液大厅中的一声护士又重新交代了一番,让他们好生照顾赵烺一行之后,就走进了后面的院长办公室里。
    输液大厅一片忙碌,赵烺靠在病床上没多久时间,一阵阵困意不断袭来,而后伴着那一道道噪杂声,慢慢进入了梦乡。
    “哇……哇!”
    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耳边忽有一道道凄凉的乌鸦鸣啼之声响起。
    赵烺朦胧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疑惑自语道:“奇怪,医院里怎么会有乌鸦?”
    心中疑惑,眼睛也完全睁了开来。
    只是入眼一片灰色薄雾,朦胧间什么都看不见,哪有印象中满目苍白的医院病房颜色。
    “这……我这是在哪?”
    脚下是一条笔直的小路,身边是朦胧的薄雾,恍惚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种一切迷蒙的状态让赵烺颇为烦躁,他努力调动意识,想要使用右眼绿光的能力,看清眼前迷障。
    只是不知为何,赵烺感觉自己此时身体软绵绵的,连走路都有些艰难,皮脂的力量更是连一丝都无法提及。
    “哇哇……哇!”
    薄雾中那道道乌鸦哭啼之声愈发焦急,赵烺心中一动,下意识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恍然间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赵烺朦胧间只觉得那乌鸦哭啼之声一直在前方远远的吊着自己,好像是在给他指引方向一般。
    脚下小路落叶满地枯草丛生,赵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好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荒芜的树林,树林中有一道道淡淡的灯光射了出来。
    “这地方有人?”
    赵烺心中一动,循着灯光传来的方向走去。
    说来奇怪,自赵烺进入荒林之后,之前那一道道乌鸦哭啼之声也在同时消失。
    赵烺此时心神全部放在灯光之上,并没有去细想那么多。
    脚步一直向前,不知觉间就来到了荒林中央位置。
    荒林中间有一片空地,方圆五十来米并无一颗树木存留。
    赵烺仔细一看,薄雾中的丝丝灯光正是从那片空地之中传来。
    这荒林,这空地……好像莫名有些熟悉!
    赵烺脑海此时不知为何乱做一团,恍惚间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紧走几步来到那灯光前面,却见那是一盏盏点着的白色蜡烛。在那蜡烛之后,却是一座座小土包。
    “这些土包……”
    赵烺紧着步子凑前一看,却见土包前面树着一具具血色的石碑,石碑上好像还刻着一些字迹,薄雾笼罩之下看不清楚。
    “嘶!”
    赵烺倒吸一口凉气,止不住后退了一步。因为这些土包明显就是一座座新立的坟墓!
    “我怎么会莫名来到了坟地之中?”
    站在这里,不知为何一种悲伤、绝望的情愫不断在赵烺心间回荡。他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这些新坟到底是谁的,我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赵烺心中疑惑,拿起身边一根蜡烛举向面前的一个石碑。
    赵溶之墓!
    二叔!
    墓碑上寥寥几个楷体,却惊的赵烺连连后退,蜡液滴满手心都不自知。
    “这……这怎么可能,我二叔不是在京城好好的做他的警备总长,怎么会死在这里?还有,这墓碑上的字迹,怎么会跟我的一模一样?这不可能,这是一个梦境。
    醒来,快醒来!”
    赵烺不断在心里暗示着自己,可是此时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着他,使得他的目光一直牢牢地放在墓碑上那血色的碑文之上,根本无法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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