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声轻响,旧质的木门被整个推开。
    一股股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使得大厅没有关紧的几扇窗户嘎吱作响。
    昏暗的环境,噪杂的风声,再加上空气里那挥散不尽的血腥味,这一切都会让人凭空增添不少心理压力。
    而这些东西对于此时的赵烺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
    毕竟比起眼前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他之前所经历的诡事可都是一件比一件要来的凶险。
    眼下还有关紧的事情要做,当然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赵烺没有迟疑,沿着眼前洞开的木门走了进去。
    “李广,秀秀?”
    木门后面是一间普通的后厨,面积颇大,一应厨具以及一些蔬菜散乱在橱柜上面。
    周围此时极为寂静,赵烺轻喊了两声,周围却没有传来任何响声。
    “奇怪,这厨房就这么大,他们前脚进来我后脚跟上,怎么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没见人影了?”
    赵烺四顾看了几眼,眼前却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这一切,使得他心里感觉莫名的又有些不安了起来。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广跟秀秀的性格赵烺还算了解,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藏起身子跟他开玩笑。
    想到这里,赵烺莫名有些担心起来了。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赵烺心中焦急,提步正待向前查看。
    正在此时,却听身后猛地“嘭咚”一声直响,惊的赵烺身子一颤瞬间将头转了回来。
    身后木门竟然随风急速合上,根本就不给赵烺反应的时间。
    “有问题!”
    赵烺迅速向门扑去,只是眼前木门却已紧闭上了。
    “糟糕,门被反锁了!”
    使劲拉了拉木门,只是这木门看着破旧,但却极为沉重。
    赵烺使尽了全身力气,木门却纹丝不动牢牢地矗立在他身前。
    “冷静,冷静!”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赵烺的预估之外。
    他没有想到,也就是趁夜来调查一些事情而已,竟然发生了这样让他始料未及的情况。
    仔细观察了下厨房另外几个方向,赵烺发现对面几扇窗户还在虚掩着,随着寒夜的烈风不断晃动。
    李广他俩会不会发现什么东西,先从窗户这里出去了?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赵烺身子止不住的就向窗户那里冲了过去。
    只是他才走了一半,却见窗外猛地有一阵狂风吹过,竟然使得那些窗户“嘭咚”直响间,一扇一扇的全部关上了。
    “有异!”
    四周的场景更加昏暗了许多,赵烺虽然目能夜视,但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却更增添了许多。
    厨房横向距离只有二十来米左右,中间除了几个橱柜阻挡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赵烺速度极快,来到那窗户前面,伸手一拉却发现窗户紧紧关闭着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怎么也被反锁了?”
    一声低语,赵烺顿觉不妙。
    “呼……呼……!”
    正在此时,只听身后忽地传来一道道奇怪的声音,使得赵烺猛地将头转了回去。
    厨房侧上方的几扇透气窗里,竟然莫名有道道黑色烟雾猛地涌了进来,迅速将厨房的空间全部添满。
    一股股香甜的甜腻感涌入鼻腔,使得赵烺脑子一昏,身体止不住的晃了一晃。
    烟里有毒!
    赵烺一声惊呼正待捂紧口鼻,只是这个时候发觉却已晚了。
    一阵阵极致的麻痹感充斥着赵烺的全身各处,使得他的精神都开始恍惚了起来。
    眼前似有道道虚影出现,他们似一只只恶魔一般长大了血盆大口向赵烺冲了过来。
    “走开,走开!”
    赵烺挥舞着手臂,拼尽全身力气向那些虚影挥舞了过去。
    只是一次次挥击,却全部击打在了空气之中,那些虚影离赵烺的距离却更加近了几分。
    片刻之后,赵烺觉得身周都是恶魔,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做出反抗,要想到解决的办法,不然自己就会被这些恶魔吞噬一空。
    只是此时赵烺已吸入了太多黑色烟雾进入身体,不一会儿的时间,他身子一软砰咚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身上软软的没有丝毫力气,再也无法起来。
    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拉远,最终只剩下了弥漫的黑色烟雾再无其他。
    赵烺精神恍惚身体疲惫,双眼不断打颤,眼皮沉重无比,马上就要沉睡过去了。
    不能睡,不能睡!
    此时脑海里仿佛有一道声音不断的警醒赵烺,让他不要就此沉睡下去。
    仿佛这个时候睡去了,就真的再也无法醒来了。
    “呵,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竟然能撑这么长时间!”
    此时身前不远处似有一道声音响起,赵烺听着似有些熟悉,遂拼尽身上剩余的所有力气,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竟然是你!你……”
    赵烺一声惊呼,只是余下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臂粗的木棒猛地向着他的后脑勺挥了过来。
    一股剧痛传来,脑袋里天旋地转,赵烺眼前一花就此彻底昏了过去。
    ……
    “杀人十八甫,填尸六脉渠。”
    清初,平南王尚可喜率清军攻打广州,屠民过万,后埋尸于城中排水明渠,即六脉渠。
    自此之后,广州百姓常有所言,六脉渠因为亡者众多聚居了太多怨气,他们化为厉鬼每每会在深夜出现,找人索命做替死鬼。
    长久以来,六脉渠的传说不胫而走,连夜啼的小儿都会闻之色变噤若寒蝉。
    时日变迁,沧海桑田。
    数百年过去,六脉渠早已破旧不堪,少有人来。
    如墨的夜色下,随着一阵阵冷冽的寒风,六脉渠腐朽的气味四散开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让人莫名心里发亮。
    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寻常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只是今夜不然。
    此时只间两道刺目的汽车灯光由远及近迅速临及六脉渠边,而后停了下来。
    几道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将一个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青年从车里抬了出来。
    “人弄死了吗?”
    “死了,没气了!”
    “绑上沉石,扔下去吧!”
    “是!”
    汽车灯光照射下,有淡淡的金色反光映起。
    其下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渠边的青年说道。
    “噗通”一声响,青年被整个扔到六明渠,随着渠中的污水迅速沉了下去。
    “走!”
    一声呼喊,几名黑衣人迅速上车,发动汽车疾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此时除了满目的夜色,六脉渠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而相对于自古至今死于渠内之人来说,刚才被沉下去的青年,也只会是万千冤魂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其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
    黑暗,黑暗。
    赵烺所有看见的,只有黑暗。
    “我这是在哪?”
    浑浊的渠底水草茂密,平日里颇为平静此时却突然开始剧烈摆动了起来。
    此时看去,却是一道人影在那里不断挣扎。
    只见他双脚被绳索捆绑着,其下还连着一块青石,随着其挣扎不时的晃动几下。
    这人却正是赵烺。
    他双目怒睁,焦急的看向四周,终于明白了眼下的处境。
    使劲晃了晃脑袋,无尽的昏厥感逐渐散去,赵烺才终于想起了一切。
    “我……这是被人沉入水中了?”
    意识恢复,赵烺第一时间明白了此时困境。
    只是此时胸腔一阵涌动,赵烺下意识的张开了口鼻,一阵阵腥臭的污水涌了进来,呛的他差点又昏了过去。
    “冷静!”
    无尽的窒息感传来,赵烺虽然不知道自己在万福楼后厨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结合此时境地也能猜到大概。
    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慌了手脚,那就真的会埋尸于此永不见天日了。
    “关键是脚下的大石头!”
    赵烺憋紧口鼻,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准备将那绳索解开。
    只是这绳结全部打着死结,沉尸之人考虑的明显极为周全,摆明了要让他死的彻底。
    水中本就不好借力,再加上此时赵烺缺乏氧气,浑身根本也就没有多少力气,努力了半天,赵烺感觉脑袋一阵昏沉,双眼都开始模糊了起来,脚下的绳索却还是没有一点能解开的意味。
    “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我必死无疑!”
    赵烺目光一凝,紧紧盯在脚下大石上面,却是突然来了主意。
    有了!
    赵烺身子一沉,弯下身子拿住脚下绳索,而后将其拉扯向了那青石上面。
    青石边上有一棱角颇为锋利,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赵烺心中一紧,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扯着绳子对准那青石边缘就开始狠狠磨了起来。
    浑浊的渠底污水横溢,不论是渠底还是渠面都有不少垃圾甚至一些腐化的尸骨沉浮。
    而此时在这渠底中,却有两道幽绿色的光芒隐现,使得渠中一些艰难生存下来的小鱼小虾都吓的跑出了老远。
    咯吱咯吱……
    一道道沉闷的摩擦声在这渠底响起,伴着这道道声音,有道道麻绳被磨断的丝线随着水流沉浮不定。
    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拇指粗细的麻绳终于从双脚间的空隙磨断,赵烺恢复了自由。
    哗啦,哗啦!
    胸腔中此时早已憋的快炸了一般,赵烺鼓劲余劲,终于是在被憋死的前一刻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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