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洲一笑:“对啊,我不是说过,我们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烦你就是烦我自己,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诗语用手肘亲亲顶了他一下,也笑起来,格外好看,“那便准你说说,有什么烦恼?”
    “小烦恼就是江州的事,只怕会要难很多了”李星洲道。
    说着他慢慢将这几天见王通的事,还有和王通之前的冲突,赌约慢慢说给诗语听。
    诗语听后也皱起眉头:“你这老丈人还真难对付,不过你可要看清楚,他是宁江知府,父亲是当朝宰相,一个王家可比你这王爷分量重多了。”
    “是是是,就数你最聪明,看得最清楚。”李星洲笑着用下巴去曾她的肩膀。
    “躲开,别闹”诗语脸红道,然后认真的问他:“你说能解决江州之事,却有把握吗?”
    李星洲认真想了想:“五成把握吧。”
    诗语回头,目瞪口呆看着他:“五成把握你也敢答应!你干脆说心中没底不就成了”
    李星洲摊手,老实道:“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确实不该答应,不过当时被那老头气着了,一下口快就说出去话了。”
    诗语直翻白眼:“你呀,就是太随性!有时候精打细算,看起来运筹帷幄,有时又像个斗气的孩子,性子上来什么都敢做,天不怕地不怕。”
    她摇摇头又道:“不过这毕竟是翁婿之间的事,成与不成,都是自家事,不是大事。大不了你到时候说几句服软的话,你那岳父想必也不会抓着不放。”
    李星洲抱着她,不断点头,诗语说什么他都点头。
    诗语又问:“这是小烦恼,那大烦恼呢?”
    李星洲笑道:“大烦恼啊”
    他躺在草地上,拉着诗语也躺下:“大烦恼就是只怕有人要对我动手了。”
    诗语一神色一急:“怎么了,你得罪谁了吗?你可是王爷,冠军大将军,谁还敢动你?”
    李星洲摸了摸她漂亮的脸颊,温热,光滑,如同美玉,越是这样,他越发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起来,“如果只是得罪一个两个,他们自然不敢,可人要是多,胆子就大起来了。”
    李星洲虽不是熟知历史,但历史的轮廓他知道,也有着自己的见解。
    历史上很多朝代都亡于官僚做大,土地兼并,足见官僚力量之大。
    若是触犯大多数官僚的根本利益,别说他一个王爷,就是皇帝他们也敢对着干,而且不仅能和皇帝对着干,还能让皇帝在史书里遗臭万年。
    比如被妖魔化的万历皇帝,或许他真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没作为,甚至有损国体的皇帝那么多,为何在史书里他被妖魔化,因为他废除衣冠车马的限制,百姓爱怎么消费怎么消费,只要交税。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开明朝收商税的口,引来百官反对。为什么百官会反对?因为官就是商,官把控着商,明朝可没有公务员不得经商的规定。
    因为强权在手,官僚把控商业可谓易如反掌,同时也损害市场公平性,禁锢商业发展。
    如此一来,万历皇帝收商税可谓放官僚的血,被百官骂得头狗血淋头,还说他不修德行,以致老天降临祸惩罚百姓,只要他修德行(不征商税),情况才会改善。
    不只活着的时候,死了也要被骂,被妖魔化。
    还有历史上被妖魔化最严重的人物之一曹操,为什么他总被各种骂,京剧里还是白脸?纵观曹操一生,或许有恶,但比他恶的古往今来数不胜数,为何不骂别人,就是揪着他骂呢?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曹操提出“唯才是举”,这与当时世家大族、官卿之家的根本利益大相径庭。
    汉朝选官实行“察举制”,意思就是靠名士之流考察,推举决定谁当官。
    说白了,时间一久就是世家大族掌握仕途,这也是那些官宦世家,名流大族的根本利益。
    可曹操一个唯才是举,就是不看出身,不看德行君子,不看谁推荐的选用人才,在当时士家大族看来,曹操就是不想让他们当官,天下的官都该是士族子弟的,这触犯士族根本利益。
    所以曹操一死,他儿子曹丕就顶不住,赶紧不搞什么唯才是举,向士族妥协,搞保证士族子弟能做官的九品中正制。
    而提出唯才是举的曹操,被当时的掌权者士族,变着法子的骂,便故事骂,写书骂,毕竟谁叫你动老子蛋糕?
    足见事情并非只是浮于表面的仁义道德、是非黑白那么简单,说到底就是利益。
    “太史公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星洲认真的对诗语说:“你有想过,王府如今这么多钱财,这么强悍的资本,支撑着我可以随意搞火器,造大船,养新军,不怕损失,可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诗语不解的看他一眼。
    李星洲认真道:“当下社会生产力没有长足进步,王府却聚集大量资本,或许有些是通过开拓新市场得到的,但大部分却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抢来的?”诗语不解。
    “举个例子,天下之财是一大桶水,有进有出,每年都会有许多人从中舀一瓢。
    而突然我们从中舀了两瓢,这时平衡就被打破,我们多,就有人要少,只是起初我们舀得少,所以他们还能忍受,可一旦多了,所有舀水的人都会愤愤不平。”李星洲道。
    “可这是商事,他们无能,就该少舀。”诗语说。
    李星洲一笑:“你想得没错,不过你那是社会公平情况下的商业竞争。
    有人舀得少了,自然会想其它办法,比如做个大瓢,或者想办法一年多舀几次等,那是商的逻辑。
    可有的人不会,他们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横行霸道,见你多舀,就会不会想办法多舀,而是想直接过来打你,这就是官的逻辑。”
    诗语一愣,似乎明白过来:“你是说”
    李星洲点头:“我早就想到王府会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毕竟说得再冠冕堂皇,到最后都是利益之争,只要看得透彻,就能未卜先知,王府赚得越多,他们损失越大。可他们不是商人,不会想着和我们公平竞争,只会想用卑鄙的政治手段打压。”
    “你知道是哪些人吗?”
    “不知道,不过我猜快了,秋后就能见分晓。
    粮食可是王府将军酿不可或缺的东西,如果他们再不出手,让王府秋收之后顺利收到足够粮食,明年他们生意也没得做,损失更大。”李星洲道,人类从远古开始,就对酒精有着独特偏好,这是一笔大生意。
    特别是在吃喝方面,很多人会觉得吃喝的东西没那么赚钱,其实这反而是最大的产业之一。
    举个例子,中国一年的电影票房很多,但在吃方面,光是小龙虾产业收入就是电影产业的四倍。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而如今在酒水这一块,王府已经吞下大半市场,自然很多人的利益受到损害。
    诗语反手紧紧抓住他的大手:“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李星洲点头,商业一旦涉及政治,就会变得无比复杂而不讲道理。
    他能盘拖出信任的人不多,但诗语觉对能算一个。
    即便阿娇,他也不敢,因为他不知道王家会不会参与进来,王家在江州也是大商,若有他们的分,阿娇或许无心,可却容易被有意之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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